第四章 入城

　　每天午时，阳气最盛，通玄境修者可吸纳天地至阳之气入体修行。陈凡在净室中静坐，双手扶膝，体内真气上行，至头顶处，轻扣玄窍，如是反复。玄窍处如一层薄网将内外隔开，能感觉到玄窍外有丝丝缕缕至纯至阳的灵气在飘荡，虽然很稀薄，却很清晰。然而灵气如游丝般偶尔划过头顶，却很难透过玄窍，进入体内。陈凡默念凝气诀，真气在体内加速运转，叩击玄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逐渐的，开始有一缕两缕的灵气被捕捉到，从玄窍处透入体内，汇入正在急速运转的真气中。慢慢的，汇入进来的灵气渐多，最多时每一刻，能有十几缕真气被捕捉到。汇入进来的灵气还带着很强的极性，虽然身不由己的跟随着真气流沿着全身经脉流转，却总是在中途挣扎着想要逃出去。每当这时，都会对经脉或者途径的穴位造成一定的冲击。虽然最后又都碰壁随波逐流回去，但极性灵气冲击经脉还是给陈凡的肉身造成了相当大的痛苦。陈凡咬牙忍受着，也知道这样的痛苦恰是对经脉有所拓宽，才能让真气流转更磅礴。新进入体内的极性灵气在运转两个周天之后，会慢慢的和体内原有的真气融合为一体，每一次吸纳的虽然稀少，但日积月累，也是个不小的进益。
　　真气在体内壮大，除了吸纳天地灵气外，自身体内的气血真阳通过九气炼阳诀的法门，也能转化为先天真气，直接纳入气海。平时真气在体内缓缓的流转，待需用时，真气经由气海急速喷涌，沿着经脉抵达经脉窍穴，增强窍穴附近的肌肉筋骨的力量。这就是永平陈氏独有的真气运转法门--控鹤诀。
　　真气运转九个周天，陈凡感到灵气渐渐稀薄。于是收了功法起身。一个时辰的修炼，真气增加不足百一，但只有持之以恒，才能进步。
　　下午左右无事，去城里转转吧，还是应该多走走，才能更多了解这个世界。于是推门出去，吩咐红菱安排车马，等下进城。
　　永平陈家，有专用的马车，带着陈氏的标志。安排给陈凡的车马，是3匹马拉的厢式马车。听说陈凡进城，还特意有四名侍卫随扈。
　　陈凡只带采娘一人随行，让采娘去后院找裴氏拿了些银钱。红菱和七秀被他安排去后院找些书籍。红菱虽有些幽怨，却也不敢违命。反而是采娘，发现只是自己一人随少爷进城，很激动，也很忐忑。
　　马车厢并不大，方方正正，后部是一块座板，铺着软席。中间一个箱子，既能储物，箱面也能放点东西，水果啊，小吃什么的。
　　陈凡坐在后面，采娘却不敢坐，只是跪坐地上，摆上点水果点心，小翼伺候着。
　　陈氏的庄园，离永平城十二里。有驰道相通。中间路过3个小村子。
　　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进城。陈凡透过车厢两边的小窗，能看到路边田地里，很多农人男女，在辛苦的劳作。看着地里的庄稼，也有谷黍粟豆等，和地球上的区别不大。农人大多身材不高，还算健壮。
　　十几里的路程，半个时辰就到了。永平城，在滦州也算较大规模的城池了，并没有想象中高大的城墙城门，只是在西城处，有一座石桥，桥下是绕西南城边的永济河。过了桥，就算进入城里了。桥头有兵丁守卫，太平年代，兵士也只是例行检视，并无刁难。
　　陈家在城里也有两处大宅院，还有很多店铺门面都是家族产业。前面赶车的隔着帘子恭声问：少爷，去哪处宅子？陈凡道：不去宅子了。去平城巷吧。我闲逛逛。
　　到了平城巷口，下了马车，陈凡带着采娘沿街闲逛起来，马车自有马夫去安顿，四名护卫远远的跟随着。
　　平城巷，算是永平城里的主要商业街了。街道很宽，大大小小的商号买卖都有，各种招牌鳞次栉比。街上游人如织，络绎不绝。陈凡混在人群中，贪婪的看着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既新鲜又陌生。当然，他主要是看，熟悉，很少有买的欲望。永平陈家，什么东西没有？各种生活日用品，也轮不到他陈少爷去买。
　　游游逛逛，前面是一家五间房子的大门脸，正门悬挂一块牌匾，写着【正修堂】，店铺后面隐隐还能见到有座三层小楼。陈凡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一直跟着身后的采娘上前一步，道：这个正修堂是滦阳杜氏所开，这里是永平城的分号。听说后面小楼里，只对修行者开放。想必贩卖的都是修真器物。陈凡一听，来了兴趣。逛了半天，满眼所见，都是寻常百姓物事，虽说与地球有所不同，但也大同小异。现在听说有修真者的专卖店，当然要去看看了。
　　正门进去，是个三间屋子的大堂，货架上摆着各种物品，一溜木作的柜台分出里外，类似于以前的百货商店。很多顾客在选购，也有很多伙计在应答着。陈凡在柜台边看了看，有伙计上来问询：客人要买点什么？陈凡道：我想去后堂看看。伙计一愣，随后肃然道：客人是修行者？恕小人眼拙，请少待，我马上去找管事过来。伙计匆匆去了后面。
　　片刻后，那伙计带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来到柜台边，那男子眯眼审视了陈凡片刻，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现在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陈凡微笑着点点头道：‘永平陈氏，陈凡。’
　　那男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陈公子到了。在下杜宽。请随我去后院宽坐。”
　　陈凡吩咐采娘一声，让几个护卫在前厅外等候，带着采娘去了后楼。
　　后楼的一层大厅也很宽敞，只是陈设要高档了很多。厅里稀疏散放着几张桌子，有两张桌子上都有客人在围坐，后墙一排博古架一样的货架，墙角处是个柜台很精致的样子。
　　杜宽带着陈凡二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有侍女过来奉上茶盏。杜宽道：“陈公子要看看什么？是真法玄诀，还是修行器具？”
　　陈凡想了想，道：“我想找找有关于地理，史料之类的典籍，另外修行器具都有啥？一并看看。”
　　杜宽去柜台处找了找，拿来两本绢册。陈凡翻开看，这是两本商品目录的东西，一本收录的都是各种书籍典籍，都是有关历史地理，风土人情，游记逸闻之类的。一本是各种修真法器，都有详细的标注，有的甚至还配有图画。
　　书籍典籍好选，只要自己感兴趣就是了。修真的法器类，陈凡却很迷茫。一般来说，晋入通玄境，体内真气可以沟通天地灵气，即可以真气为引，绘制符篆。符篆是按照某种规则绘就的简单图画，线条以真气勾勒。由于通玄境修者的真气已经融入部分天地灵气，所以以真气勾勒的线条，也可与天地灵气沟通，进而吸纳天地灵气为己用。而符篆的载体则有严苛的要求，必须是能容纳灵气真气运行其间的材质。常用的制造符器的用材，都是木质或者金质。木质必须用上好的灵木，以灵木制成的符纸也可，但薄薄的符纸只能承载简单的符篆，只能做成最简单的符文，使用时汲满的天地灵气瞬间暴发出来，符纸也大多承载不住冲击，直接损毁了。所以这样的符文大多数是一次性使用的。金质器物，以元铜为佳，根据体积大小，可以篆刻更复杂的符篆，更可以承载灵气的冲击，所以可以往复使用，这样的器物，被称为符器。
　　一种简单的法诀，由修者以真气写入符篆，平时会缓慢勾连天地灵气慢慢儲满，需用时修者以少量真气贯入其中，激活刻印的法诀，则天地灵气即按照法诀快速运行，从而达到施法的效果。符器是最简单最初级的修真器物，在符器之上，还有法器，宝器，也就是通常人所称的法宝。修真之人，一般又把法器称为地阶法器，把宝器称为天阶法器。从法器开始，就要以真元铭刻符篆，炼入其中，沟通吸纳的天地灵气更加磅礴，威力也更强大。而天阶法器不仅炼入的法诀更多，使用者还要炼入灵识，用时以灵识驾驭，非天元境中期以后的强者不能使用了。
　　在天阶法器之上，更有道器。炼入的已经不是简单的法诀，而是法阵！道器的器胚都是天材地宝，生来具有灵性。炼入法阵后，内部更能生成玄奥空间，甚至能够容纳器灵.
　　唉，想那么多也没啥用。这个世界，不懂的还太多太多。还是慢慢了解吧。陈凡收回心思，定睛看着眼前的图册。书籍挑了四本，都是陈凡迫切想了解的地理游记及史料类。各种基本法术的符纸，各选了两张。符器选了两件，让杜宽把实物拿来看了。一个是玄元玉戒，铜质鎏金的戒指上镶嵌一块青玉，内储一道玄元剑气，汲满灵气后，可射出三五丈远；另一件是把折扇，入手沉重，扇骨是白铜制成，以灿金锦糅合金丝做成的扇面，看起来很有古韵，乃是一件防御型符器，危机时催动真气，可在身前布下一道真气盾，虽然防御面积不大，却也能挡住枪剑的突然一击了。尤其是那个扇子，还带着一个红玉似的扇坠，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回去可以改装一下啊，弄得好看点，平时拿在手里摇啊摇的，很拉风，陈凡很喜欢。
　　东西选定，杜宽算了算价钱，一共是一千三百四十金币。陈凡也不知道价钱是否合理，只是侧头看着采娘。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陈凡还没有买过东西，对于价格根本没有概念。只知道大周国官方货币有几种，铁钱（就是铁合金铸做的制钱），银币，金币。最高级的当然是金币了。一个金币可兑换十个银币，一个银币可兑换十个铁钱。对于修真者来说，很多物品价值高昂，不可以凡俗货币衡量，所以修者之间，也常以元铜作为交易的货币单位。黑市上，一斤元铜可兑换一百个金币。
　　出来逛，银钱都在采娘手里，陈凡当然等着采娘付钱。可是，看到采娘涨红了脸，歉然望着自己摇头，陈凡知道了，带的钱不够。
　　陈凡可没有一点的窘迫。在永平城，陈氏这个招牌也值个几万金了。杜宽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凡。
　　采娘欠身过来，在陈凡耳边低声说：少爷，夫人给拿了一千金。婢子以为够了，结果。。。。。。
　　陈凡呵了一声，看向杜宽，道：杜管事，这个行情我不太懂，只是两件符器，价钱是不是有点贵了？
　　杜宽也是一笑，道：陈公子说的是。常规符器，多者三两百金，像这个玉戒，给陈公子作价两百金，很实惠的价钱了。只是这个古扇，乃是十几年前有人寄放在本店售卖的。据那人讲，这扇子应该是一件地阶法器，要价很高。本店当时也按地阶法器收下的。这么多年，原主人一直没有回来交割。也遇见过几个想买此物的主顾，试用时，却只能发挥出符器的威力。当然，也许是我们的方式不对。所以，几次之后，这件东西就低价抛售了，作价一千金。您知道的，一件地阶法器，怎么也要两千金起价。。。
　　陈凡恍悟。又拿起那件扇子仔细打量，做工很精致，那个红色的扇坠花生豆大小，看起来似玉非玉，如果真是地阶法器，一千金真的不贵。永平陈家的公子，买这么个东西，应该不算败家吧？抬头对采娘道：采娘，你去前厅和陈川一起，回去再取点钱来。
　　陈川是一起过来的四个侍卫的头目。采娘点头应是，才要站起来出去，杜宽把采娘拦住了，笑呵呵地说道：不用麻烦这位姑娘了。在永平城，谁还担心陈家会赖账？陈公子只要在柜台签个名字，这些东西尽管拿走。
　　采娘回头望着陈凡。陈凡沉吟一下，道：先别去了。回头给他们送过来。先把你带着的一千金给了吧。说着话，陈凡站起来，手里的折扇合起打开，轻轻的摇了摇。
　　隔着不远是两男两女在围着桌子谈生意。面对着这边的一个黄衣女子，抬头瞟着这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陈凡手中的扇子道：那个扇子，那位公子手中的扇子，给我看看，我要买。怎么给我的图册上没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