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暮色黄昏

　　你老过吗？
　　风清绝老过，因为一代帝王的如画江山。日暮穷途的老，日薄西山的老，她16岁的时候就老了，后来，再也没有年轻过
　　你老过吗？
　　沐青宁老过，因为一支能让人穿越前世今生的簪子。油尽灯枯的老，暮色苍茫的老，她28岁的时候就老了，最后，再也年轻不起来。
　　你老过吗？
　　末殊老过，她9岁的时候就老了，夕阳将至的老，黄昏突临的老。她9岁的时候，就这么老了。都说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还好，末殊的一生才短暂的23年。
　　还好，沐青宁的一生才短暂的28年。
　　还好，风清绝是手握生死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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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南天门！”
　　天兵天将手中的长枪拦住了飞身而来的姬无念和风清绝两人。
　　“两位将军，她们二位是我的客人。”
　　身后，万俟九歌轻灵的声音响起。
　　“参见九天娘娘。”天兵天将转身行礼。
　　姬无念和风清绝看向万俟九歌，一袭拖地浅青烟锁白凤流纱裙，袖口简单的用银丝勾勒出几多昙花，简约又华丽，裙摆处的白凤活灵活现，似要飞出。腰上缠的是碧云剑，以此用作腰封，必要时可以用作武器。
　　“不知二位仙家是九天娘娘的贵客，望仙家恕罪。”天兵又抱拳对姬无念和风清绝以示歉意。
　　“无妨。”
　　风清绝对万俟九歌九歌浅浅一笑，她知道万俟九歌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她和姬无念一路杀进去，给天帝一个面子罢了。
　　顺利进了南天门，三人一同往弦月宫走去，美人如画，每一步都惹人驻足。天人本就阅人无数，可是当姬无念出现的时候，世间绝色也不过如此。
　　“无念，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一如既往的美艳不可方物。”
　　万俟九歌口中只夸赞过一人，千万年来都是她姬无念。
　　“我画过无数人，有世人口中的红颜祸水，有凡夫俗子口中的人间绝色。可你姬无念，我穷尽半生，也画不出你三分美好。”
　　姬无念和万俟九歌双双止步，转身，四目相望，一人眼中万千清秋色，另一个，静如止水，不带任何情绪。
　　“玄女说笑了，你纵然穷尽半生也画不出本座三分，可你画出了无数个与姬无念相似的绝色佳人不是吗？”姬无念很明显是不悦的，那双渐变成红色的双眸与万俟九歌的相差无二。可是姬无念与生俱来的气场明显让她落了下风。
　　“那谷主是在怪小仙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膈应您了吗？”
　　万俟九歌灵动的双眼与姬无念那双静如止水的双眸形成极大反差，一个历尽沧桑却仍留初心，一个明明不染尘俗，却布满阴翳。
　　“小仙？”姬无念不屑一笑。
　　“你可不是什么小仙，你可是这九天唯一的女战神，四海八荒人人尊称一声九天娘娘。倒不似本座，哪怕是六界共生，不伤不灭的神尊，依然不得你天人待见。”
　　万俟九歌微笑着听着姬无念的讽刺，不为自己做一分辩护。
　　看着万俟九歌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姬无念捏起她姣好的下巴。疼痛让万俟九歌皱起双眉，可是她却连反抗的机会的都没有。姬无念是这世间绝对唯一的存在，就算她是这九天战神，能斩妖灭魔，可是在姬无念面前，她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是谁借你的胆子，连我妹妹你都敢封印？”
　　姬无念此时两眼绝对有着灭掉六界能力，她不知道，千万年来，她也是有感情的神了，只是还不自知。
　　一边的风清绝看着姬无念的所作所为没有加以阻止，她说的没错，若不是万俟九歌，那十万年她也不至于一人长伴往生琴旁，而姬无念也不用一人在天地间孤寂的游荡。她不敢去想姬无念怎么度过那十万年，她沉默了十万年，孑然一身，游荡百川想尽办法破了往生湖的结界，可她终究不是那有缘人。
　　“原来你都知道啊。”万俟九歌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脸上忽然间多了一抹苍凉，世界上真的有些误会一辈子都解不开。因为我不说，而你不愿意去明白。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万俟九歌眼中氤氲着泪雾，红色的瞳孔变得模糊。
　　“杀了你？”姬无念甩开万俟九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是那么护短的人，伤害了风清绝的人，没有痛下杀手不过是因为她想折磨人罢了。
　　“一招解决你怎么能了却本座十万年来不甘？若不是你，一万年前的天雷劫会让本座近乎神形俱散吗？”
　　姬无念施法，万俟九歌顿时被困在法阵当中，无力感蔓延她全身。强大的灵压让整座天宫微微一动，但是这一晃把弦月宫中的一众神仙都引了过来。
　　“你说什么？”
　　姬无念被困得施不出法，在听到姬无念的话时眼中的不可置信还是刺激到了她，以至于让她全身闪现一层保护自己的屏障。她对一万年前姬无念受天雷劫的事一无所知，此时此刻，她好像有一丝的愧疚。是因为没能保护好姬无念还是因为让她忍受了万年的孤寂？可能都有。她是神，可是她也是女人，她会嫉妒，嫉妒曾经只有风清绝这样的人才配与姬无念并肩，所以她借着自己的煞气聚来六界至邪至恶的结界把她的妹妹封印在往生湖，所以她因此得到九天玄女的殊荣，往后她又为三界平定各方战乱，与君则安定蠢蠢欲动的妖魔两界，成为九天唯一的女战神，四海八荒尊称的九天娘娘。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姬无念的面前，只可惜，姬无念不知道。
　　众神仙看到万俟九歌被困，纷纷施法解救。他们知道万俟九歌的实力，既然被困在阵中那施法之人肯定非同一般，故此默契的一同施法相救。
　　风清绝见状素手挥动往生琴，空灵的琴声如同利斧般砍向众神仙。势均力敌的一招，双方都没有尽力，但明显对面的人受影响更大，众神身后九龙御驾的天帝缓缓来迟，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不知阁下何人，为何将我天族战神困在阵中？”
　　众神开道，天帝从御驾上踱步上前，一步步尽显天帝威严。可在风清绝看来不过是故作姿态。
　　“怎么？你不知道？”姬无念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天帝，她确实有不将天帝放在眼里的本事，因为她比六届中所有都更加高贵。
　　天帝看着姬无念和风清绝冠绝六届的容颜脸上的神情明显和身旁众神仙一样被惊艳到了。
　　“尔等宵小，还不配知道本座是何人！”姬无念转头看去，眼中的猩红表明她的怒气尚未消散。
　　众神仙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他们有感觉，如果轻举妄动，自己不会落得好下场。
　　“若小仙猜得不错，二位应该是无念谷主姬无念与往生湖主人风清绝吧。”司命神君适时开口缓解天帝的尴尬。
　　“不错，正是我二人。”风清绝收回往生琴，对面众神仙也收回了防御的姿势。
　　“见了天帝为何不下跪？”
　　总是有人喜欢撞枪口上，神仙也一样。姬无念看了一眼说话的神仙，那人马上痛苦朝姬无念跪下，身上白骨森然可见。有人想施法去救但无尽于事。
　　这下连天帝都不敢多说什么，“本座乃六界第一神尊，让我下跪，你们配吗？”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上古神尊，那是他们梦里才配遇见的存在，如今真人在前，何其惊艳世人。
　　天帝明显难以相信两人的出世，他倒不是担心天界之主异位，只是这样的姬无念和风清绝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在两人面前，他不过是活了几十万年的孩童。
　　“两位神尊大驾，我等有失远迎，还望神尊恕罪。”天帝终是放下几万年来的骄傲，在强者为尊的世界，他不得不对姬无念风清绝行礼道歉。
　　“天君，她说她是神尊，不过是她的片面之词，她如何证明呢？”
　　有些神仙他就是没脑，万俟九歌这样六界让其三分的女战神在姬无念手下都没有还手之力，风清绝一招就制服了一众一等一的高手，六界又能有几人？即使姬无念和风清绝不是神尊，那有差多少呢？只可惜，有时候有的神仙就是说话不经脑子。
　　三米开外，说话的人被风清绝一挥手狠狠砸向地面，鹅卵石铺就的天道，骨折的声音清脆入耳。
　　“带本座去弦月宫。”
　　姬无念解除了万俟九歌身上的阵法，眸色恢复为一贯的黑色。
　　天帝不敢提议让其他人带路，默默看着姬无念三人往弦月宫而去。
　　弦月宫
　　轮回镜前，三人凝眸而立。
　　“织弦哑已去，轮回境已经没办法把人送到下届了。”万俟九歌已经没有了往日精神的气息。但她还是想阻止姬无念下凡，人世百态，她都一一经历过，姬无念这般骄傲的人不该尝尽人世辛酸。
　　“无念，你确定吗？”风清绝看着一言不发的姬无念，心底有一丝犹豫。一万年一劫，如今她已经从结界中出来了，已经完全有能力让姬无念的劫数完结，她大可不必下凡历经混沌一世，而且从轮回境下届，没有谁能保证事情发展的结果。
　　姬无念点点头，风清绝自知阻拦不了姬无念，于是转动手中灵力注入轮回境。不久，与轮回镜共鸣的灵力使休眠的轮回镜重新转动。万俟九歌失望看着重新转动的轮回镜，她以为，只有织弦哑可以掌控这面镜子，她错了。姬无念和风清绝是什么人？天地共生，六界之外，何其厉害，又岂是她一个天人能够想象？
　　巨大的漩涡出现，姬无念和风清绝淡然走了进去，万俟九歌无奈看着这一切。她阻止不了，她也没有资格阻止，她有想捧在手心的人，可是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守护。
　　九天之上蓦然从白昼到了迟暮黄昏，六界都蒙在巨大的红云之下，各方西边红云泣血。
　　“魔尊，太阳落山了。”夜魔殿里，顾执川敞开的紫色衣袍与一头紫色长发交缠垂泻而下，支手扶额的他看着身前的酒出神。魔尊爱上了神尊，注定历尽一世单相思，一世爱而不得，才可修得同归的三世情缘。
　　“妖王，太阳落山了。”妖神也是妖，但他也有一瞥惊鸿的爱，他等了十万年的姬无念终究是在这虚妄六界等不到了。
　　妖魔两界之中，顾执川和君千素同时感受到了黑暗，永久的黑暗。自此千年，妖魔两界没有了白昼，天宫一如既往千年黄昏。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通往冥界和人界的分水岭处，黑衣如夜，白衣如昼，红衣如血的两男一女怀着各自的目的步入了轮回。一个是魔界尊主顾执川，一个是妖神君千素，一个是九天玄女万俟九歌。没有人知道他们将去往何处，凡不合常理者皆为妖，他们终有各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