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村落
　　沿着不知道会通往哪里的路，我不断地走着。在春末夏初的时候，看见了前方有个村子。.....漫长的时光让我忽视了详细的时间观念。只是看到了春夏秋冬。身上的大衣也换了好几件。
　　原本沿着叫做铁路的东西走着，但是途中看到了多出来的道路，我毫不迟疑就往那里走去了。一直走到现在。极其偶尔地，路上有人。并且这条路，左右是农田。这个地方在这里的现代叫做乡下。至于我为何来到这里，那是转瞬即逝的想法。当去年我走到这块大陆的城镇，只一瞬间我就产生了往偏僻地带走的决定。
　　路人似乎对我的穿着有点好奇。不用看也知道他们感觉到了炎热。但是对我来说，还没有到脱下这件大衣的地步。我就这么走着，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路人。偶尔叮铃作响快速经过的，那是骑着自行车的人。
　　并不炎热的原因就是微风，带着湿润的感觉，拂过脸颊。...即使来到再陌生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事物能让我分散注意。就像坐在路边唱歌的人，在田间奔跑的人，躺在草地睡觉的人。在田地中断的地方，前方不远处有片草地。在那里，有几个下田偷东西的小孩。高达的树木遮住了草地对面的景象。....这里没有人会认识我。但是我还是用兜帽遮着眼睛。不需要问路，看一眼周围的景象便知没有走错。
　　一边慢步走着，我一边把这个乡下和曾经见过的相比较。漫长的时光里，我总是在做着这样的事。越年长，越是睿智。于是我终于发现，高速的思考下只存在忧伤与欣喜。其他的时候，我便只是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微风让人期待。路人也是如此。每当微风吹拂他们都在享受着。蝉鸣声逐渐响亮，嘈杂。不同方向的蝉群分批叫喊，当所有地方的蝉齐鸣的时候便产生立体感。这种立体感让人舒适。但是不可能一直如此。当只剩下一边的蝉群鸣叫，这在我的脑中留下了单调的感觉。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秋季，这样的鸣声会占据全部风景。但即使恭维我也不敢说好听，对这稍显嘶哑的声音。如果下雨，雨声比这要好听得多。越细密的声音，越宜人。
　　走到草田分界的时候，刚才注意到的几个小孩带着疑惑地看着我，站在那里不动。...这种年纪的小孩，往往比较敏锐。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魂飞魄散....在那样让人魂飞魄散的生活方式之下。
　　我瞬间就想起了这里的城镇。沿着铁路退回很长的路，那些城镇中。匆忙来往的行人，心不在焉的言行，等待时急迫的眼神，对于得失的大喜大忧.....这些让我一眼就看穿了所有人的想法。那几乎是没有想法。这里的孩子，到了那里去生活，很快就会变得迟钝起来。很快他们就会忘记，曾几何时，在田中偷菜时，偶然见到的一个怪人，不知为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穿着和季节，更加是和这个地方并不十分相符的衣装。....这就是为什么不会有人认识我。
　　我踏着缓慢的脚步，往前行走。既然没有走错，终究能走到。....人们喜欢聚集在一起，这一点即使是乡下，这里，也是一样。城镇的人们无可救药，这里的人们也是一样。虽然看上去他们的内心风平浪静，但是我的话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也喜欢互相分散彼此的魂魄。
　　不过终有一天，人们会发现问题的。在那之前，我仍然用我缓慢的脚步走着，旁观一切就好。我不动声色地，看着数量稀少的路人们。
　　站在入口看去，村落内空无一人。仔细看才发现偶尔会有一两人出入。...这是一个荒凉的村落。或许，大部分的人已经在刚才一路上见过面了。连续很久没有进餐了，我走进村落。
　　一条道路，并不是特别宽。这个渺小的村落似乎就只有这么一条大路。左右两边是各种店家，多数店家的二楼看来是居所。.......我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宅院。上面写着旅馆。这里的钱币的话，我有携带着很多。
　　“哎呀？几位？”
　　一个老年人，坐在进门后的招待处。我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就一个人吗？哎，没什么。客人实在是少，有点稀罕罢了.....来，拿着这个。”
　　她身后有写着金额。我取出了对应的金钱，放在了桌上。但是她立刻又摆出了惊讶又疑惑的表情。
　　“哎呀？客人，行李呢？”
　　我只是摇了摇头。她大概认为，凡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都会带着行李吧。无视着她，我直接向内走去。内部有个巨大的回廊，那中间是假山和真水。中间有个亭子。回廊对面没有什么建筑，看不到对面。我向着回廊左边走。很快走到了我的房间。
　　拉开移门，对面的窗户直接映入眼帘。能看到对面远处的山和近处的草地。屋内有桌和睡铺，还有一个坐垫。地板则是全草席。这还是我第一次住进这样的房间。确认以后，我便又走出这里。
　　村内道路上仍然是几乎空无一人。在不远处有类似餐馆的地方。我径直走去。.....的确是餐馆，有两个楼层。一楼楼顶有茅房的感觉，茅草向外露了出来，上面直接搭建了第二层。上楼的方式就在眼前....一个梯子，搭在了外面。
　　“客人吗？....喂——柃！来客人了！”
　　招待的看见我就往楼上喊。招牌就放在他身边，我看了过去，直接读出了第一行的字。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好的，请稍微等等。”
　　这么说着，他就进去做准备了。而且他并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我就留在了外面，看着这家店。上面的茅草被微风吹得摇动起来。....一楼里似乎没有看到用餐的地方。难道是只能上楼用餐吗。
　　“好了，请到楼上用餐。”
　　他端着一碗花样繁多的饭走了出来，这么对着我说。
　　“要我来端上去吗？”
　　我摇了摇头，直接取走了饭碗，左手端着，右手和双脚踏上了梯子。姑且，看来梯子是固定着的。那就好爬多了。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个动作。梯子稍微有点倾斜，也减少了难度。爬到上端，有个人走了出来。她就是刚才所谓的柃吧。她跪坐下来看着我。
　　“需要帮忙拿一下碗吗？”
　　看来只用一只手从这里走上二楼的确有些困难。我点了点头，便把碗递到了她面前。她前倾身子双手接过之后，行了个礼便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我随后上楼，发现和宾馆内房间一样，没有座椅。走上木制的地面，看到前方有很接近地面的窗户，现在正大开着。她把我的碗放在了靠左墙且靠窗的位置的桌上。转过身来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开口。
　　“啊，请问这个位置可以吗？”
　　对于这种无所谓的问题，我简单地点了点头。随后向着那里走去。....在这里面，仍然时有微风吹过。那是从窗户间透过的。
　　木制的地面踩着容易发出吱嘎声。我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位置，我不可能跪坐着吃，所以盘腿而坐。而她则跪坐在我右前方。一直到我提起筷子她也没有动。随后，她微微歪着头，好像对我产生了疑惑。
　　“请问.......”
　　“？”
　　“因为客人很少的缘故，现在可以奉上聊天的服务......”
　　我直接微微摇了摇头，低下头准备吃。毕竟不可能告诉她我是个会吸魂术的人。但是她前倾了身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请问....是比较喜欢安静地吃的类型吗？”
　　我在她说完话的沉默间，一动不动。虽然看上去很有礼貌，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我根本感觉不到礼节。但是我还是点了点头。
　　“是吗......啊，那么我先告辞.....用餐愉快。”
　　她跪坐着低头行了个礼，随后站起来，往后面走去。但她还是待在二楼。只是移动到我看不见的位置.....几根柱子的对面而已。她在那里拘谨地跪坐下来，看向窗外。
　　.....如果人非常多而且嘈杂，那么身在其中有时候反而会觉得自己很平静，有些与世隔绝之感。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非常安静的地方，那么即使除我之外只有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有拘谨感。不过我感觉到她的注意力的确不在这里而在窗外。于是我终于能开始用餐了。
　　......微风拂了过来，很柔滑的风。碗中的一些小东西被吹动了。我悄无声息地嚼着很久没吃到的，柔软的饭粒。复杂的味道和口感也是久违了......很快，我就吃完了。我拿了一张纸巾擦了一下嘴边，站立起来。.....腿有些麻。
　　“啊，请慢走.....”
　　注意到我动作的柃低下头去行礼，就这么一直低到我走到梯子那里。
　　“那个，”
　　她突然叫住我。不过我并没有转回头，只是站定不动，等她说话。
　　“请问.....是从哪里....”
　　“.....”
　　“哎，抱歉失礼了.....没什么....”
　　她慌忙又低下头去致歉。.....无视着这样慌张的她，我转身慢慢爬下梯子。过程中，我注意到她仍然低着头。......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我见惯了礼节到位的人。但是和她有一些不同。......
　　“已经吃完了？再久留一会也没事的.....”
　　这么说着的店主，我边走边对他摇了摇头。如果是非常少的人来，那他自然会对那极少数的来这里的人花大心思。....这些人，我一眼便知他们的心事。为了不让他们产生被我看透的那种感觉，我始终没有拿下兜帽。....多来几次的话，他对我自然就会越来越平淡的。而且这里似乎只有这一家饭食馆......我向着来时的路走，打算到那片草地上休息一下午。
　　.......
　　...........
　　从另一边直接进入树林，往深处走几步，再左转。这就是刚才的那片草地了。我悄无声息地踩着草地走到阳光底下。....那群家伙还在吗。我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他们注意到我了。
　　...然后他们一瞬间就跑开了。原本还在欢闹着的他们看到我之后二话不说，一起跑开了。....这种场面也不少见了。不过，我也并不想仔细回忆很久以前的场景。因为太多了。不管哪个时代，人们都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回忆，曾经那么多次对他们的反应感到滑稽的感受却涌了上来。
　　站在他们刚才在的地方，看到田中有不规则的地方的菜被偷走。他们也许是挑了长势比较好的吧。....他们在我眼里，简直就像一群小动物一样。不管什么样的想法都很直接地表达出来....当然，这一点城镇里的那些只活了三四十年的家伙也一样。不过他们写在脸上的负面想法比较多。.....他们就像是令人生厌的小动物。年龄再稍长一些的人，很多喜欢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他们虽然经常会伪装.....但是，他们藏起负面情绪佯装欢笑的这个想法本身也完全暴露了。他们就像一群狡猾的小动物。
　　我在一排种植的树中找了靠中间的一棵，坐上了树根，靠着树干。....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蝉鸣有点嘈杂。但是我附近的蝉已经安静下来了。只听得见远处的。我闭上眼。
　　不是特别用力的话，光线还会透过眼皮。能看见红光。但是如果用力，就是一片黑暗。.....似乎有人来了。
　　“喔！.....又被偷了好多.....哎！”
　　这么抱怨着的人，似乎注意到了我。向闭着眼的我走来。
　　“你是？”
　　“远道而来。”
　　“哦.....哎，不会是你偷的吧？”
　　一瞬间我就明白他知道不是我偷的。我稍微睁了一下眼看了他一眼，但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是在试探我而已。没关系，这点程度的话他只会感觉到相当于到肩膀那里的暴露感。....我摇了摇头。
　　“那你看见是谁了吗？”
　　我还记得他们的长相。但是没必要那么显露我的能力。他只是一个，思考能力略胜于其他人的人而已。是我不会把他当小动物的程度。我又闭着眼摇了摇头。
　　“是吗.....唉。”
　　他似乎重重地叹气之后往田里走去了。
　　“年轻人你是.....失恋？”
　　他从不远处又这么说了一句。....看我的样子的确会误会我的年纪。不过我可不觉得我这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意那种事情。虽然我闭着眼不知道他在不在看我，我还是摇了摇头。
　　“哦？那是为什么？”
　　“？”
　　“为什么这么好的天气还坐在这里不动？”
　　“如果你有工作，我可以帮忙。”
　　“哦......那你该不会是流浪汉吧？”
　　我点了点头。....在这个时代，我这种人大概确实就是流浪汉吧。
　　“我这没有什么工作。只是，刚刚才想起今天又得来叫跑那群小鬼了.....”
　　果然，他知道偷菜的人会是谁。早就有感觉他经常来这里了。这么看来，他只是打算和我打个招呼而已吧。而他现在坦白，多半是想要试探我看到他说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吧。很遗憾，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只是嘴角微微扬了一些，很快我又恢复原样。.....不过再这样对话下去，我会越来越深入他的想法。虽然我是无所谓。
　　.......接下来的时间，我逐渐入眠了。走了那么远的路令我多少有些疲劳。况且也是个适合午睡的时节.....
　　..........
　　..................
　　醒来，已经天黑了。星空的话，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城镇里最多看到一两颗。而且，这里月光比城镇更有存在感。在这样的月光下，我往村口前面这条路继续走。来时只到村口就进入村中了，如果不走完这条路有些可惜。我沿着靠草地这一边走。
　　走过了一段风景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路，前面有分叉路。转角有个便利店。看样子，装修很现代。....那么村落中是有什么原因没能得到这样的发展吗。便利店边上是加油站，和我毫不相关的地方。便利店那里并不十分安静，传来了人声。....很熟悉这样的声音，是醉汉。走近了能看到有一个人举着酒瓶站在停在那里的几辆车之间叫骂。还时不时踹一脚。我暂且无视他，往店内走去。
　　“.....啊，欢迎光临。”
　　一个女店员，我进来时她似乎还在对外面的事情忧心忡忡。无视她，我往里面货柜边走。....和城镇里的店相当类似。只不过，城镇里的店员有时会对我有所防备。.....货柜上陈列的一排排东西，我大部分不知道是什么。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抱着侥幸的想法，希望这里能有我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罕见地犹豫了。我想要什么呢。站定在其中一个货柜前，我思索着。
　　“先生？”
　　因为没什么客人比较闲吧。她走出了柜台，走到我这里。....是从那边的摄像头看见我的犹豫的吗。
　　“请问想要点什么吗？”
　　在她开口前我就感觉到她要这么问了。....我想了一段时间以后，摇了摇头。
　　“？”
　　“这里没有我想要的。”
　　“哎？”
　　这么说完，我无视着疑惑中的她慢步走出了店。出店以后，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向加油站方向看去。当然，隐藏着整张脸。
　　“有车了不起了是不是？！有车就可以占我家地！”
　　随后，他又用酒瓶砸碎了一面玻璃。我向着那样的他的背后走去。悄无声息地。
　　.........
　　................
　　夜晚，风还是有些凉的。白天的热量逐渐被削弱，是比较适宜的时间。夜风吹拂起了有些房屋上的茅草。而上方，有些住户的灯光还亮着。有些住户是住在一楼的。那种亮光便很少会传到外面的路上。我接下来，还打算去前面村子的后方走走。
　　“客人？”
　　转头看去，是白天我去的饭馆里，有个人走出来了。背对着那里面微弱的偏黄色灯光。....是白天见到的柃。她此时把原本扎了一部分的头发完全披散了开来。...打烊了吧。大概从窗口看到我的。我为了不吓到她，只转过了一点头，用右眼眼角看着她。
　　“啊，果然是白天的客人吧？”
　　这么想想，我似乎没有跟站着时的她说过话。不过，白天我也是没有让她看到脸才对。...她是凭感觉认出来的吗。
　　“那个.....还没有吃晚饭吧？”
　　我点了点头，余光看着夜风吹拂上方的茅草。
　　“如果需要的话，要现在为你准备吗？”
　　我轻轻摇着头。只是不想而已，我并不想表达出抗拒的意思。
　　“哎？那....是不打算吃晚饭了吗？”
　　她毫不保留地露出了疑惑惊讶的神情。....对她来说可能是有点少见吧。我点着头，准备离开。...但是她又往前了一步。
　　“如果不吃晚饭的话，晚上会饿地睡不着的哦？”
　　我稍稍叹了口气，以不会被她察觉的程度。....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她对人不吃晚饭这件事纠缠不休。
　　“那个.......是金钱.........不够吗？”
　　我忍不住回过头，想打断她说下去。让她看到了我半张脸。
　　“啊，抱歉....失礼了。”
　　她这么道着歉，又低头行礼。....总之，她是会反省的人，这一点比大多数人好多了。......她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正视到了一下她的眼睛。....稍微看到了一点她的经历。我瞬间转回头来。....很短暂，她应该没有反应过来。
　　“哎？”
　　抛开疑惑着的她不管，我稳步向前走去。.....至于刚才看到的....是一种整体感受。仔细回想的话就能逐渐想起更细节的东西....总之，她曾有过被很严厉地教育的经历。她心中，对于那些东西印象最为深刻。不过，白天看到的店员应该不是教育她的那个人。
　　这个时节云飘动地快，月光的亮度受其影响变化着。房屋之间有些种着的小树，倒在地上的影子受夜风影响，摇曳着。那些树本身则不光在摇曳，枝枝叶叶间明暗交杂。....另一边，影子映在了墙上。
　　......村子的后面，是一片大草地。地形起起伏伏，这大概就是不把这里建成村子一部分的原因。草已经长得有点高了，我的脚步提地比刚才要高。...只是习惯而已。周围有虫鸣我想不是蝉。比蝉声更细密，音更高一点。而且，走在草地中间，就有了立体音的感觉。也许是听完了白天的蝉鸣，现在这样的不同的声音有宁静感。是不会打扰思绪的感觉。每一年的夏季，都会有这种感觉。而且它一阵一阵的节奏，总让我把它和闪烁的星星联系起来。
　　....这种融入环境的声音，从来不会受说话声之类打扰。就算有人吵架，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等到一切杂音结束就发现它还在保持原样地继续着。这种辽阔感带来宁静。
　　....这么久的岁月下来，在我眼里，最吸引人的夜晚是夏季和秋季的夜晚。每当夏季听见这种虫鸣，每当秋季感到秋风，一定会有一瞬间回想起什么东西。...这里是个好地方。我会在不知还会持续多久的，我的记忆中记上一笔。.....夜行生活和普通人太过背离，我不打算在这里待地太久。....再美好的景象，看多了也不会收获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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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清晨的村落道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说不定便利店和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也在其中。还有一些人有的带着耕作工具。大多沉默着，也有时候会听见响亮的招呼声。
　　“哎？客人？”
　　我正好，又是沿着左边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又被柃叫住了。我偏过一点头去，看到的她已经扎起了头发，站在窗边。...之后她如果经常会叫住我，那我不妨告诉她我的名字。
　　“卡帕。”
　　“？”
　　“名字。”
　　“啊.....很奇怪..啊，抱歉。失礼了。”
　　这么说着她又低下头去。然后隔了一段时间，她又慢慢抬起头来。
　　“卡帕....是吗？我是这家饭馆店主女儿，柃。请多指教。”
　　然后她又低下头行礼。我又等了她几秒，等她说她想说的话。
　　“请问，早饭...”
　　“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为了打断她，我随即编了个理由。当然，我没有那个打算。这么说完，我就转头往前准备离开。
　　“哎？速食.....吗？”
　　“......”
　　“那对身体....”
　　我直接转过头去阻止她说下去。
　　“啊，抱歉....失礼了。”
　　在她慌忙行礼致歉的时候，我往前走去。.....我并不在意礼节这些东西。想必她也不会在意我毫无礼节的行为。.....比起这些，.......我一边走，一边想着.....
　　她和我做的交流太多了。我并不需要她这样的人的灵魂.....
　　.........
　　................
　　我向着昨天下午来过的草地走。现在一片平静，昨天的那几个小家伙现在不在。但是，在路的这一边，我看到了对面草地下面的田里，昨天遇到的另一个人在劳作。他突然直起了腰，锤了几下脊背。然后，似乎是在感受微风。和那些小麦一样。我向着他走去。逐步逐步地。
　　“喔，昨天那位嘛。”
　　他很快注意到我。...既然这个距离能够交流，我就停在了路边，没有踏进麦田。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我则默默地等待他说他想说的话。
　　“你穿着这身衣服，不热吗？”
　　他向这里走了两步。....对这句话，我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不是他想说的话。....我抬头露出了一瞬间眼睛，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有话直说。我让他产生了内心暴露的感觉。
　　“.......好吧。昨天夜晚，在便利店那边有个喝醉的家伙，变成植物人了。.....”
　　我仍然毫无反应。....我知道这件事。这就足够告诉他这就是我做的了。....不过，植物人.....吗。这里的人是这样称呼的吗。....某种意义上或许很恰当。
　　“......我冒昧问一句，你来此地是...？”
　　“长途旅行的暂停。”
　　“.......是吗。”
　　他点几下头，随后一边思索着一边转身继续劳作。......多少个世纪过去了，人们对一切的称呼方式不断地变化着。新的东西的确越来越多。但是......我转回身，看着村落入口。....但是，以他们的智慧没有总结这么多信息的能力。......我在那些岁月中，默默看着这些人们逐渐放弃智慧。
　　.....当然，他们总有一天会察觉到。我很清楚。就算是千百年的时光我也能总结于一瞬之间。然后，不用水晶球我也能看到.....他们注意到一切的异常与变化，开始困惑。想到这里，我不禁心生期待。这期待迅速转化为欣喜.....我会等待的。
　　一辆汽车从我右方慢速经过。经过我的时候停下了。随后，前侧车窗被打起。里面的操控者，一个白衣年轻人探出了头。
　　“朋友，请问千人山是走这条路吗？”
　　一瞬间我就看出了他的来历。他毫不紧迫，但是也追求着目标。....似乎是来旅游的。而且我能感觉到，后面还有和他关系亲密的人在。....有点愚昧。我看出了他的自尊。这显得有些虚张声势。.....还有更多的东西，很多东西感受到是简单但是要转化为信息会难很多。我转过头。
　　“我不知道。”
　　“哎？你也是来旅游的？”
　　我点了点头。随后他道了谢便关上了车窗，继续往前去了。仍然以慢速行驶。大概是因为速度慢，那个小空间里风力不强，所以他开了调节温度的...空调，吧。....任何时代的产物都有发明者。.....每一次的变革，我都只是旁观了。汽车，空调.....演化史什么的，变革史什么的.....我却从来没有仔细回想过。
　　.........
　　...............
　　我仍然坐在昨天坐的，左邻窗后靠墙的位置。昨天的午餐并不令我嫌恶，所以今天也仍然选的是一样的食物。她也和昨天一样，跪坐在我右前方。
　　“请问......”
　　“.....”
　　“难道是......”
　　我没有猜到她打算说什么。只是提着筷子等她说完。
　　“不喜欢说话，的类型......吗？”
　　她微倾着身子，歪着头试探性地这么问我。....她是察觉到我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影响情绪所以就说话大胆起来了吧。我转头看向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地上反着太阳的光线，能清晰看到地表的凹凸不平。....我在思索一个能让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应答方式，让她把注意力放在那句话上。
　　“很久很久以前，人并不会说话。”
　　“....？”
　　如我所料，她疑惑了起来。但是她很快转变了神情微笑起来，并且行了礼。
　　“那么，用餐愉快。”
　　随后站起身，走开了。和昨天一样，在柱子的对面看着窗外。.....她似乎有点喜悦。但是....这意味着她放弃了解开疑惑的想法。.....我不禁叹了气，随后开始用餐。
　　.....木制的这个饭馆内，充满着干草的味道。她看着的那边窗口上，吊着一个风铃。....这个东西，是很久以前就有了的。城镇中也能见到。但是不管怎样变化，升级，全都只是风铃而已。经过了一定的岁月，就会忘记原本追求过的华丽，高贵的外表，终究只会听它的声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