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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日后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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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动结束后第4天9月25日
  一阵微风吹过,潘亦隆顿时从噩梦中醒来,他回头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烂不堪的小渔屋内,自己身上完好无缺,好像自己没死?
  “我没事?”潘亦隆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活着后,急忙起身来到门外,看着一望无际的纽约市,他的头再一次痛了起来,只依稀记得混乱中,哈逊喊了一句趴下,然后一架联合炮艇便从他们头顶飞过,船舱断裂,他被扔进水里不停的游啊游...本来自己也跟着这艘船沉入海底了的,可是为什么自己最终会出现在这里?
  联合军的生物探测器犹如可以随时飞到你面前的监控探头一样,悬浮在城市上空四处搜查可疑人员,潘亦隆从一家衣店偷拿了一件宽大的风衣,趁着清晨的徐徐寒气,他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躲避着联合军的视线,穿行在寂静且陌生的大街小巷之间,潘亦隆迷失了,在这个城市中彻底失去方向了...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无助陌生还有不安,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自己成了联合ZF的通缉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接纳自己了,这般想着,潘亦隆抬头看了一眼附近的电线杆子,上面的一张海报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伸手撕了下来,看着简陋的印刷墨迹,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法属联合远征军...月薪3000美元,三餐有蛋有奶有面包,随法兰西共和国(左派)最高将军卡西.诺兰司令一起出征,讨伐逆党...征召年龄18-50岁之间,高学历可申请佐官职务,少校月薪可达9300,优先聘请退伍老兵,兵团军官组人员身份保密...”
  他依稀记得两个周前跟老叔见面的时候,他曾提议让自己去极地参军的,不过他无视了这个提议,至少在当时还不是时候,可现在不同了,招惹了联合帝国两大党派,想要活命,唯一的出路便是参军,抵抗军不可能去,那是几乎必死的路,唯有地球上数量庞大的皇协军可能接纳他,抛弃掉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无条件的听从军官的命令,从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大头兵开始干起,运气好碰上个知己能让自己攀上大树,当个人人喊打的皇协军军官,未来等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自己便继续使用军中的这个假身份,而那个时候估计外面也早就打成一团浆糊了吧?不会有人在意自己的存在,这简直是理想中的避祸天堂...虽然,不是华国的军队,当然他现在也回不去了。
  联合帝国未来的战线拉的太长,需要武装更多的奴隶来维持漫长的补给线,如今帝国对兵源的挑选已经完全放开了,只要你不是什么黑帮老大之类出名的刺头存在,不会有人在意你是什么身份的,军队里的无名无姓黑户一抓一大把,老实听话的人军官是尽量想办法能遮掩就遮掩过去,名字就跟数字一样烂大街随便弄个给他们就行了,毕竟是给自己使唤的手下,留下来再不济也能撑下自家门面。
  法国联合远征兵团便是法国左派组建的,靠着昔日欧陆霸主的底蕴,在殖民地和盟友之间不停征收着国内外联军接受改编,最后听命于法属联合左派ZF,现由于欧洲多国正在爆发内战,为了不引起右派注意,远征军实际上只打着两国的名号,把这计划交给了M国左派和墨西哥左派挑选组建,基地设立在加勒比海的大安地列斯群岛上,殖民地兵源则依靠着红海边缘的埃及负责...目前征收数额不定,视法国本土的内部环境考量来决定最终这支军队的去留,若本土安定的话是有解散的可能性,简单点来说就是替法国联合ZF打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恐怕是他短期内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得来参军吗?”潘亦隆无语的敲着电线杆,转身朝征召处走去。
  ...
  循着海报的指示,潘亦隆找到了征兵处,在靠近纽瓦克港的码头上有一座暗灰色水泥小楼,门前稀稀拉拉的排了长长一队人,来此处报名的大多数是无业游民和各种逃犯,当然,也有一些刚刚毕业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来到此处参加联合军,只要把自己的身份信息一改,便有大概率成为一名去前线送死的炮灰,联合ZF也懒得管理这些炮灰,反正在他们眼里都是一群一次性物品,是联合帝国治下繁华面貌背后的政zhi附带品,是一串能带来杀戮的数字罢了,潘亦隆甚至都能看到这群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死气...
  “命不久矣啊!”他这般想着,走进了队伍当中,报名流程很短,所以等了不到五六分钟便轮到了自己,潘亦隆说来参加远征军,坐在门口的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最里面靠近城市马路一侧的一扇窗户,那里有一张桌子,一位戴着黑色学士眼镜的丰腴美女军官正坐在那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金色秀发,潘亦隆一顿,迟疑的走向那张桌子,女军官见有人来报名,眼神一亮坐直了身子,说着一口浓重的地方英语对自己说道:“参加远征军?来,把这张简历先填一下...”
  潘亦隆接过笔,洋洋洒洒的在纸上的选项内都填上了自己的履历,完事后将报告递给了女军官,后者拿到手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忽然娇躯一震,抬头看向了潘亦隆,表情阴晴不定
  “你叫...潘亦隆?”她有些吃惊的看向他,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这里一样,潘亦隆一惊,遂想起自己已经被联合帝国给重点通缉了,闹的动静这么大,来这儿左派不会也跟右派一样随便再找个借口把他扣下吧?这些想法瞬间从他脑子里窜过,潘亦隆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四下张望着自己有没有被人盯上打算就这样逃掉,然而女军官却笑了起来,柔声道:“别怕啊小帅哥,你如今也是一个风云人物了,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不过你当下的处境确实危险了些,但是你既然敢来,就说明你仍然是个勇士,没有被这种程度的厄运所打垮,像你这样罕见的人才如今可是不多了,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是来参军的,可不是来这当军中的幸运兔子玩偶。”潘亦隆见她的确没有什么恶意,也稍稍放松了一下,在她的示意下潘亦隆坐在了凳子上,还没等潘亦隆说话,她倒是先开始自我介绍了起来了。
  “我叫高莉亚.爱恩福熙,我是法国人,法国萨尔堡镇,你知道那吗?那里是阿尔萨斯和德国的交界处,我出生在这,然而现在却无法回家,因为我们的内阁最近想要把这个地区割让与德属联合ZF,只是为了达成欧洲三巨头合并为一个联合ZF的计划,不顾国内激烈的民调,签下了这个条约,并把我们给赶了出去...”
  潘亦隆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不过出于对她背后势力的忌惮,他还是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
  “右派为了防止左派利用合并为由,游行说服他国左派力量联合起来施压本国ZF,所以便有计划派遣德属联合军和意属联合军进入法国打压左派游行,民众党是欧洲唯一一个拥有实权的左派力量,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真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欧洲的实权左派力量根本无力对抗集结完毕的三国联军,我们将会输的一败涂地,到现在左派在国内也没有多少能够调动的军事力量,能够救我们的,只剩下那些还在外部关注局势的他国左派了,自由党一旦失势,那么其他各国右派也一定会蠢蠢欲动,打算借这个机会清除在本国内逐渐兴起的左派力量,效仿他们三巨头,所以这既是复兴人类的契机,也是能够引发无休止内战的导火索,不管人们再怎么避免它发生,它还是已经来了,躲不掉的。”
  潘亦隆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十分清楚当下的形式,现在并非5年前联合帝国还未推行帝国法那会儿,左派根本没有发言权,人类在联合军的治下也还算生活的下去,人们也不会去听从某些极端人士的鼓动,去跟联合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对抗,但随着联合军逐步打开了多维次元面空间的大门,将战场转向宇宙古老的统治文明藏身的领域后,各种资源及精力也开始全部投入其中,联合帝国的财政逐渐吃力起来,然后才有了征加新税,造成全球范围的人类抗议游行,迫于民间的压力,联合ZF内才有了左派的一席之地,联合ZF管理层之后又不得不妥协,同意左派入驻联合ZF的管理层,协同右派共同治理地球,右派主军政,左派主民众,实际上就是为了更方便的管理低阶级人群(薅羊毛),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了。
  潘亦隆低着头不做声,高莉亚叹了口气,“我们知道你心中不愿意屈服于M国左派和右派,我们愿意接纳你,我和科尔特工是好友,他的人托我在这等你...你所填的这份表格最好是重新写一份,避免麻烦。”
  “科尔特工?”潘亦隆有些吃惊,“是,科尔布兰德。”高莉亚说道:“他在日本受到了袭击,一时半会过不来,不过他的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通报给他后找到了你,你当时搁浅在帕塞伊克河的下游,被当地渔夫给救了...不是意外,是他吩咐的人救了你。”
  “艹!”潘亦隆眉头紧锁着,“这么说我的事还有现在的处境他都知道?”
  “你不要怪他,他被帝国的间谍刺杀差点丢了性命,他担心你们的行动会发生意外所以要人暗中保护你们所有人,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最起码你还活着。”
  “呵呵,百十号人现在就我一个活着,然后我TM成背锅侠了...这怎么重写?”他拿起表格,比对着之前写的,高莉亚见状直接提示他道:“全部改掉吧,因为你的麻烦,不论是左派还是右派都在追捕你,夜袭全灭,两人失踪,这两个人是联合军破解人类行动的关键,你是其中一个,所以说你的身份以及姓名什么的都不能再用了,你最好是都忘记掉,重新起一个身份来军中,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华国的那个右派ZF华夏皇朝也绝不允许国内的民众参加左派游行,更不会允许参加左派军队,否则会出手弹压我们,所以你若是个住在当地的华裔该多好?一个久居国外的华人,也许就不那么容易引起右派的注意了。”
  听闻此言,潘亦隆抬头深深的望着她,沉吟道:“两个人?你刚刚说夜袭逃走了两个人?除了我,还有谁?”
  “我并不是行动的参与人...我不清楚。”高莉亚正色道:“也是内部的人透露的,你知道你失踪了多久吗?快一个星期了,你是怎么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
  “我...”他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我以为我死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潘亦隆一边想着,一边在简历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我有个内部消息,你要不要听?”高莉亚压低声音俯身过来,一对波涛汹涌的胸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潘亦隆咬着舌尖脸一红,急忙错开眼睛,只听她说道:“有高层透露,此次行动,并非只有左派,部分右派势力也有所参与,不过碍于保密他们几乎没做什么工作,而你的暴露和如今的处境,未必就都是左派的人所为,你们只是单纯的被当做狗给杀掉,兔死狗烹。”
  潘亦隆的笔停住了,悬在姓名空栏的上空,迟迟没有动笔,高莉亚见后面又朝这边走来了几个应征入伍的家伙,便示意他快些,潘亦隆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提笔写下了自己的“新名字”,他实在是不愿意用它,因为这个名字曾在三年前见证了自己最落魄孤独的一段时光,如今却不得不再次提起它。
  “写完了!”潘亦隆把简历递给高莉亚,后者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冲旁边的一个瘦高个,穿着一身法式军服,顶着个大白筒帽的中尉军官喊道:“带这位华裔去体检,把体检报告留中,不用走后面政/审的流程了,直接送过去吧。”
  “你叫什么?”走在路上军官漫不经心的问了自己一句,潘亦隆迟疑了一会,最终回复他道:
  “我叫...杰森沃森...M国华裔。”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亚裔人直接省略了入征的审查程序,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现在审查亚裔的流程有多严格?不走流程那就是在故意掩盖你的身份了,说明你是犯了什么重罪,而且不是一般的罪名!军中会随时派人来查验你身份的,因为你的身份,今后麻烦将会不停的找上你,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我自己的路,用不着别人来替我操心,既来之,则安之,放心,我不是那种吃不下苦的人...”
  “哈哈哈~”军官这时竟爽朗的笑了起来,“安心啦,也不是那么艰难的,至少不会逼走你,没有那么夸张,只是马上就要开始秋季训练了,我担心你们这些新来的会受不了想要逃走,而你的技能和经验将会决定你在军队中的地位,马上就要开拔了,别想不开自己跑掉了,最近五天是最后的一段募兵期,来的以后都会是自己人。”
  “都是自己人吗?”潘亦隆沉吟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
  “一个连ZF都能被敌对者渗透的千疮百孔的国家,军队这种地方还能强到哪去?”
  他想了一路,也顺利的通过了那些尴尬的体检项目,中尉带着他来到了新兵招待处,潘亦隆坐在那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趴在桌子上回想起自己种种的经历,对联合帝国的怨恨和不满进一步叠加,这种渴求复仇的心理也逐渐变得愈发狰狞扭曲了起来...
  “走上这条路你会疯掉吗?杰森沃森?”他自言自语着,这个名字最后一次被提及的时候是多年前的游行上,林妙中枪倒地后嘴里含着一口血朝他不停的喊着,一声声一阵阵如同擂鼓一般重重的敲击在他的脑海,潘亦隆跌跌撞撞的冲上去推开了混乱的人群,全然不顾身边激烈的冲突,紧紧的抱住林妙逐渐变冷的身体,用力捂住她背后拳头大小的洞,感受着她最后的心跳和体温,她只是躺在自己怀里一直望着自己,惨白的双唇不停的嚅嗫着这个名字,令他终生难忘...
  “杰森沃森...是个懦夫!”他这般想着,牢牢的记在心里,永永远远都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刻在脑海里,他是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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