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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鸾明脸色焦急,显得十分紧张。
阁楼外,天色渐渐晦暗,缕缕雾气从远方漫来。
街道上,所有小贩慌忙奔逃,连街边货摊都弃之不顾,如意楼更是直将大门封死。
无他,阴兵要来了。
神月王朝边疆派遣重兵镇守的,既不是其余五座王朝,也不是什么嗜血蛮族。
而是一座不知何年存在,不知何人为主,方圆三百里大小的“冥冢”。
其所在之处终年黑雾缭绕,四周寸草不生,生灵尽绝,一看就是邪恶的禁地。
而且每隔一段时日,“冥冢”中便会莫名出现一批邪物,无差别的攻击外界所有活物。
邪物形态各异,人形妖形皆有。
最关键的,是所有邪物皆为“死物”,无魂无命,只是借着一股恶气逗留天地的躯壳。
然而邪物虽无生命与灵智,却能自发结成军势,屠戮所有鲜活的血肉生灵。
故而称其为“阴兵”。
阴兵有强有弱,弱者如寻常凡人,而最强者甚至足以媲美“飞升境”武者。
但阴兵不占城,不寻财,无思无想,如雷暴海啸般,纯粹是破坏与屠戮,因而六大王朝皆将其视作天灾。
历来神月边疆军,便是专门派来镇压冥冢,防止阴兵过境。
之前,边疆有南乘大将军,以“飞升境”的绝巅修为,亲领大军镇压冥冢,边疆已经太平很多年了。
太平到阴兵过境的事情,都快成故事了。
“唉。”
想到这里,苍麟心中叹气,奈何这位南乘大将军,三年前被自己斩首了。
而“飞升境”又不是白菜,整座王朝就那么几个,朝庭新谴的大将军离这境界还早着呢。
“冥冢”无重将压阵,果然出事了。
如意楼内,各种“放我们出去”、“开门!”之类的吵闹话语不断。
阁楼中,苍麟正握着酒盏缀饮,望着站门口的黑鸾明轻松道:
“慌什么,进来坐吧。”
阴兵过境非同小可,也顾不得什么礼数,黑鸾明走进站在苍麟身侧,神色肃穆。
南枬与红莲两女倒也镇定依旧,一个低着头琢磨可能的刺杀方式,一个轻抚长琴悠然弹奏。
窗外天色越发昏暗。
弥漫浓重的雾霾中,一道人影身形瘦弱,衣衫褴褛,跌跌撞撞地走在空寂街道上。
风雪呼啸而过,人影抬起头,头发如海藻般黏着,皮肤枯白透着股死气,眼耳口鼻分裂又错乱,应该算是眼眶的洞里,是一道惨绿的流火。
阴兵!
如意楼高达四重,不少赏雪的宾客都见着了这头阴兵。
“救命啊。”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所有压抑的恐惧彻底引爆。
乒铃乓啷的瓷器破碎声不断,伴随着隐隐哭叫,如意楼内一片混乱。
“嗡~”
许是心乱,红莲琴弦一错,曲已难继。
苍麟神色依旧从容,上前扶起红莲,温声道:
“别怕,先歇歇吧,若孤所料不错,边疆军队不多时必将赶到。”
可能是抚琴太费心神,红莲面色发白未有言语,气息起伏。
“奸贼,善恶终有报!”
旁边,南枬听到阴兵过境,便想起了父亲,眼眶发红。
苍麟置若惘闻,轻巧转身将出声之人一并揽起。
有些事情,日后再说。
左拥右抱后,他才开始立在窗前,瞧瞧情况。
风雪城中大街上,除开之前那位孤零阴兵,越来越多怪模怪样的阴兵,开始接二连三地从那浓雾中显现。
他们漫无目的地晃荡着,衣裳褴褛又暗沉。
阴兵非活物,并不以视力来感知世界,它们只有嗅到活物气息后,才会暴露杀性。
边疆风雪呼啸,大街上也已空无一人。
不幸的是,这群阴兵的前行路线上,正好有如意楼。
如意楼位居边疆销金窟之首,日进斗金,客人极多。
这可就要命了。
那么多大活人聚在一起,汇聚的鲜活血肉味,对阴兵而言,不就等同于:
“客官,快来玩啊。”
简直比姐儿们对恩客还得劲。
街道上,一个头生双角,体形魁梧的阴兵,经过如意楼时,缓缓停下脚步。
它转过头,抬起那颗腐烂到只剩半张脸,像是牛头般的恐怖头颅,宽阔鼻腔朝着如意楼抽了抽。
“轰!”
阴兵森白眼眶里的幽绿流火,瞬间沸腾。
一道,两道,三道,乃至所有阴兵,眼中惨绿流火几乎同时炽盛,整个街道都被幽绿光晕笼罩进去。
旋即,所有阴兵跟着那位“腐烂牛头”,开始颤颤巍巍地挪动躯壳,往如意楼走进。
褴褛衣袍拂过雪地,发出令人悚然的“沙沙”声音。
“不好,李青瑰还在外面。”身边南枬想到某人,惊呼起来。
苍麟抓着南枬,淡淡道:
“节哀,生死有命。”
拜托,阴兵过境这种邪恶天灾,可不是普通高手能解决的,现在出去等同自杀。
至于那个绑在马腹下吹雪的倒霉蛋,死就死吧,前来刺杀,没抽筋拔骨已经很给南枬面子了。
“你.......”
话还没说完,南枬便软绵绵的倒在苍麟怀里,闭目昏迷过去。
打昏总比劝说简单。
外面传来几声马匹的哀鸣,以及悉悉索索,如蚁虫啃噬般的攒动撕咬声。
红莲望着窗外,担忧道:
“殿下,小女素来贪玩,只身在王府...”
苍麟闻言安慰道:
“夫人放心,王府有风水阵法护持,阴兵闯不进的。”
之所以称呼为“红莲夫人”,夫人之称自然不是戏言,红莲今年三十有三,比苍麟大了九岁,最是芬芳熟艳的年龄,而且育有一名女儿。
女凭母贵下,平日也颇受苍麟照拂,目前在王府充当侍女。
听到这话,红莲蹙起的眉头松懈开来,脸颊贴住男子胸膛,腰肢越发软绵。
“王爷大恩,妾身铭记于心~”尾音婉转勾人,韵味悠长。
苍麟镇住耸动的小兄弟,转头望向黑鸾明,问道:
“边疆军通知了吗?”
“属下察觉阴兵后,立刻捏碎了求援玉符,想必边疆军已经接收到消息。
殿下,这次阴兵过境实属诡异,冥冢位于边疆关外荒谷中,十万大军日夜镇守,风雪城又地处边疆腹地。
阴兵如何过境?
而且如此灾祸,边疆军队竟然没有丝毫通告,简直荒谬至极!
属下担心,是有人借阴兵之事,行作乱之实。”
黑鸾明抬着头,声音冷厉无比。
“冥冢阴兵”是恐怖,但那是对百姓而言,于一整座王朝来说,阴兵只不过是种较为难缠的天灾罢了。
天下冥冢又不只一座,六大王朝境内都有,只不过神月边疆的较大而已。
千百年岁月下来,也没见哪座王朝“阴兵”爆发到不可收拾。
各大王朝,早就做好了相应的手段。
军势镇压、风水困冢、大能封印等等不一而足。
无怪乎黑鸾明如此激动,阴兵什么时候过境不好,偏偏是王爷出游,离开了防范严密的王府时,恰好过境了。
实在是引人猜疑。
转过头,苍麟瞟向窗外乌泱泱的一片阴兵,淡漠道:
“别激动,孤的那帮“好兄弟”们,胆子还没大到敢拿阴兵做刀子。”
阴兵为祸,除开屠戮生灵外,还会带来一种诡异灾难——“败运”。
顾名思义,凡是与阴兵接触过的生灵,运气都将被败坏,一段时间内都会非常倒霉,若是阴兵逗留一地太久,更会折损一地风水龙脉。
此事,是无数先辈用鲜血探索出来的。
想当年,南乘大将军乃王朝武将雄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飞升境绝巅强者。
放眼整座天下,都难有匹敌之辈。
可这等气运冲霄的豪杰,在镇压阴兵三十年后,竟然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自己更被个不受宠皇子斩首,死得近乎荒唐。
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苍麟那帮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可不想在老皇帝快咽气的节骨眼上招惹坏运。
他们赌不起。
“殿下,可要发信召集....”
苍麟摇摇头,瞧着欲言又止的黑鸾明笑道:
“几批阴兵而已,用不着掏出咱们老底,等等边疆军吧。”
而此时如意楼外,阴兵已经吃完马匹,可能是嗅到楼内充足的血肉气息,大量阴兵朝着酒楼大门不停冲撞。
人群越发惊恐,而恐惧之下,人只会相信自己。
即便关门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也依旧选择暴乱,试图冲到外面自求生路。
“本公子要回家!”
“放我们出去!”
“今天来听曲的,又不是送命的,开门啊。”
“放老子出去,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
楼宇内各种哭闹声,越发嘈杂刺耳。
面临恐惧,人会本能的寻找安全之处。
如今大门不开,下路不通,那只能上路了。
恐慌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往上,投向四楼。
来如意楼的都听说过,四楼只接待贵人,而那些娇滴滴的淸倌儿们,可也都住在上面。
今日贵人驾临,淸倌儿们都在楼上待命。
酒壮怂人胆,恐惧更能点燃欲望。
一锅粥中易有老鼠屎,一群人中总有几个渣滓。
“早听闻如意楼的娘们漂亮,咱们都要死了,不如做个牡丹花下鬼,嘿嘿。”
三个外乡江湖客,穿着犯忌讳的厚重狐裘,醉醺醺地说着鬼话,迈开步子走向四楼。
外有阴兵过境,内有醉鬼作乱,如意楼内一片混乱。
“哈,挺热闹吗。”
正当几个胆肥江湖客刚想走上四楼时,那扇金檀木制的华丽门扉从内推开。
随着戏谑话语响起,昂贵的龙麝香气铺散蔓延。
一袭猩红蟒袍曳过阶梯,手中琉璃酒壶酒液晃荡,莹莹点点滴落。
来人随便坐在三楼木阶最高处,望着那几个穿着狐裘的江湖客,握着酒壶潇洒一灌,随后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雪牙,冷笑道:
“死太监,出来练练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