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

　　这是一个破旧的房子，就隐藏在一洞穴之中，外面则是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大片的雪花落下，直到一阵远方的风吹起。
　　雪国的部分居民体质可以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下短时间内不需要饮食，尤其是在魔力复苏的现在，这给躲藏提供了很多的方便。如果想要躲藏在风雪之中，只要不出去就好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些必要特别的物质
　　一个有点拥挤的屋子里面，周围尽是瓶瓶罐罐和各种的书籍或者不能确认的杂物，一个巨大的木质柜台只占据了一个很小的部分，但依旧显的拥挤。
　　“一杯格里沙之泪”
　　一名穿着破烂厚实的老男人坐在一边的柜台上，浑身上下的雪块随着他的抖动落在地上没能融化。
　　黑色的烟雾从一个炭盆里轻轻飘出，屋子内部的温度从来没有上升过，不过好在约罗德现在也不需要太高的温度。
　　嗯
　　一旁的瘦高苍白男人坐在柜台的另一边回应，身前放着一份正在写的笔记，他转身在酒柜下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勾勾兑兑做了一杯泛着绿光的酒液放在约罗德面前
　　这天气是暴风雪要来了啊老四指
　　嗯，至少要三天的时间，老四指静静回答，将东西收拾好后继续自己的思考
　　一块机械制的小盒子在一旁吱吱作响，旁边有个小孔，用一个特殊的工具加满了力之后小盒里面的机械开始转动，发出断断续续的音乐，不过有的时候会有一点点未知黑色的烟雾散出，不过这些都无法吸引约罗德。
　　应该是原本强力的魔法物品，在不知名的损坏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老四指并不能修好它，或者说连拆开都做不到，因为里面似乎要完全崩溃了，哪怕是一点点的波动都会让它变成一个彻底的废物。
　　老四指并不知道这烟雾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不过作为一块被捡到的物品它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给人偶尔带来愉悦，还有微弱的催眠术
　　心核收集的怎么样了？老四指看了看手上的笔记慢慢记录。
　　约罗德用手揉了揉破烂的嘴，对于活死人来说在饮用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
　　“就那么两个，真晦气”。
　　“两个？只有这个月的份额，那只能给你最次的格里沙之泪了。半杯，不能再多了。”
　　“别别别，老板你知道我的，要不是这该死的暴风雪我早就凑够数了，不就是五个嘛，我拿古铜跟你换还不行嘛，大家都是从前沿城里出来的，我可是附近最照顾你生意的人了，要是没格里沙，我早就被侵蚀死了”。
　　“你还有古铜？”老四指脸都没回。“之前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身上所有的钱去做活死人的手术”。
　　“啊，之前不是碰到了几个活人嘛，上次给你的雪心就是这么来的”。
　　靠着雪国人的特性倒是很好生存下来，但是想要还是活的就需要非常高的运气了，那几个活人的运气明显用光了。
　　“我头几天看到了一个纯种的雪国人，那品色，看着像是有皇家血脉的。等这暴风雪结束了我就给你抓过来，你不是还需要雪心嘛”。
　　杯中的酒液被一口干掉。
　　“你确定？”老四指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你的素体破损的厉害，已经没办法回收了”。他很怀疑眼前人的能力。
　　“嗯？我这眼力价你还不知道吗？这可是你亲手安装的素体，那共鸣的震动都快要把眼球震碎了，那种共鸣。怎么说都是要皇血打底，说不准还是传说中的无暇之体呢”。
　　“那可是传说中的传说，要是我约罗德找到了，能带回去就是大人物了，前沿成的那些大老爷们肯定会赏给我一幅新的身体也说不定”。
　　“雪公主？”
　　“那种东西不是早就没有了吗？再说就算是没灭之前的雪国好像都断了好几代了。”
　　约罗德看了一眼酒杯舔了舔嘴唇
　　小半口的格里沙之泪被倒入，约罗德不满的看了一眼老四指，将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一拍大腿。
　　“那不是雪公主也是个血脉高级的雪国人，之前不是也有过比较高级的货色，啧啧。我跟你说，那人影都快透的跟块冰似的，周围还刮着小旋风，而且颜色好像是越来越深。那天啊，我在边上看着有旋风起来，还以为是什么雪兽，赶忙窜上了树。然后你猜怎么着？”
　　“一个人影出来了，往里看还有骨架。那骨架也就比往常的雪颜色更白点。不过传说中倒是跟雪公主一起的倒是没有发现。”
　　“要是能捕到活的能换多少钱。”
　　“要是你不怕再被查出来案底就能去前沿城换个荣华富贵——如果你还能出来的话。”
　　约罗德放声大笑，抬头一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浑浊的眼睛只有微弱的精光，就好像死了一样，兜帽里面的皮毛向后，露出一块巨大的头皮，半秃噜的血肉冻成青色的块状，用结识的线紧紧缝死，没有丝毫愈合的意思。
　　“原来的身体都卖给你了，现在换的就是个不知道名的雪国老猎户的身体，你还问我能不能回去。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禁忌中的禁忌。”
　　顺嘴说出明显不像是自己说过的话后，约罗德望了一眼老四指的右手，那曾经是自己的一部分。
　　老四指没有在意，死死盯着他的头颅尽可能的想要发现些什么
　　“看来你已经被融合的很深了啊，看来格里沙之石在承载了灵魂之后并不能保证灵魂的独立性，而且还能被原来的人格感染?不可思议，那么素体是可以影响到灵魂的喽。”老四指得出了结论。
　　“要是能把雪公主抓来，能换原来身体的一部分吗？”
　　“这很难”老四指摇了摇头，“我出货的时候并不会管商品会送到哪里。”
　　“或者，你看这个右手怎么样。”约罗德指了指，那是老四指的右手。
　　老四指看着约罗德突然裂开了嘴，里面是精心保存过的牙齿，这让他觉得可以让别人感觉到自己的开心
　　“你不怕传说中的恶灵吗？”
　　“恶灵？那不就是个传说吗？再说了，我可没看到之前有什么鬼恶灵在那，那不就是个传说嘛。”
　　“你不是看到了雪公主嘛？那么你也应该看到周围没有那种鬼东西。”
　　“再说了，雪公主？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不对，这是这身体中的记忆。”说着说着约罗德突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声调停停，似乎是在唱着某首歌谣一般
　　雪公主……雪公主……冰的肌……雪的骨……
　　血公主……雪公主……罪的皮……罚的腑……
　　……
　　……
　　童谣断断续续，直到约罗德想不起来的时候才停止。
　　炭盆中的碳似乎又开始燃烧起来了，但是这对于已经不需要呼吸的活死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只要不会冻的太死就好
　　“附近还有活着的人了吗?”老四指好奇的问了问。
　　“周围没有了，不过我听说在更北边的地方有个非常大的雪国部落存在，说不准那里的雪国丧尸还能再抓个十年八年的，不过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找到。”
　　“哦？看来要换个地方了。”老四指思考了一下。
　　转身之间身体的上半部分明显的有部分的空洞。约罗德眼睛一亮。
　　“呦，看着你这样子，是受伤了啊。怎么着了这是。”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看椅子上的那张熊皮了吗？评定二级素体的那个。”老四指指了指身后的皮毛
　　“哦哦哦”那个啊约罗德应了一声扫了一眼老四指的肩膀，那里似乎松松垮垮的，就好像
　　刚缝上
　　“霍----那你可真厉害啊，那你现在，没事吧？”约罗德的调侃一如既往的难以接受。
　　“一只没到二级素体的雪熊能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老四指开始在笔记上写写画画，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一只手背过去，身后的手指开始变的不正常的抖动，眼神依旧没有变化
　　约罗德瘫回木质的椅子上，神色萎靡。
　　“哈？是嘛。其实，我倒是想再来一杯格里沙之泪，一杯就行了，我也不多要。你也知道，我也活不长了，给我一杯格里沙，等过半个月我就死了，谁也不知道，真的。”
　　“你确定？”
　　“对”约罗德急忙点了点头，好像怕杯中的格里沙飞走一般。
　　似乎是因为熟客的原因，还是对自身实力的肯定，老四指并不觉得约罗德能做些什么，不过为了思考到了一些关键地方，他决定满觉约罗德。或者说，之后可以考虑回收约罗德了，他想到。
　　结果没等转过身来一把粗大的刀直接穿透了他的脸，思考到最后他也没能想出为什么。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老四指。这可是极品的格里沙的原矿啊，这一块说不准能换滴胜利美酒呢！”
　　“而且”
　　约罗德将老四指的头发撩开，在混乱的记忆中，有一块细腻的皮肤是他感觉很熟悉的，
　　或者说是他应该很熟悉的，但并不是他的一部分。
　　不过现在没那么重要了
　　约罗德翻了翻小屋的东西，将值钱的东西全部收好，其余的放在一边，之后在常坐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等待暴风雪结束的时候好离开这里。
　　将尸体放在柜台外面的椅子上，突然约罗德在老四指绿色的头发中间发现一块绿色。
　　“老四指，什么时候你脑袋上长了根草啊。”
　　椅子的另一边是已经死去的老四指，看着老四指头上的小绿芽，约罗德不禁好奇的盯着。
　　这绿芽生长的速度很快，相对的，老四指的脑袋也开始一点点的萎缩，就算是砍掉了脑袋也一样，看着手上的头颅约罗德不禁啧啧称奇。
　　“老四指啊老四指，你好像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脑袋也会被别人拿着玩吧——就像你玩别人的脑袋一样。”
　　玩弄仇人对于约罗德来说简直高兴极了，这是最近几年来他最高兴的事情。
　　摆弄的时候约罗德看到绿芽所生长的地方明显有一个微小的缝隙，里面透着莹莹的绿光
　　睁大了眼睛往缝隙里看，居然是一块微小的缝制痕迹，很不起眼，隐藏在头发里面很难发现。
　　那绿光好像有着神秘的吸引力，约罗的不禁沉入了进去，忘乎所以，直到那绿光逐渐的消失，绿色的叶子开始逐渐的舒展开，约罗德的目光才从上面停下。
　　拿刀将头劈开，里面的并不是常人的身体组织，而是一块墨绿色的粘稠物体，只是因为极度的寒冷并没有融化，其中细小的根须在里面快速的搅动，源头是那棵绿色的苗
　　说不清的苗种长的越来越大，但是约罗德并没有用什么去毁掉它，只是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仿佛是无上的美丽景色。
　　“好看吗？身边的音乐盒传来了声音。”
　　“真好看，我大概十多年都没能见到过这生命诞生的时刻了，到处都是该死的雪兽，丧尸。我活够了，又死不了。雪国的诅咒关我们什么事，不死的诅咒和杀不完的雪尸我早就受够了。”
　　约罗德眼睛盯着叶子慢慢的回答
　　旁边的座位上出现了一个破旧的木质机械人偶，如果是往常应该送往国王的宫殿或者大领主那里就能获得安稳一生的宝贝，但是约罗德并没有回头，对于他来说一切的东西都因为那抹绿色变得无关紧要。
　　那是多年未见的绿色生命，尤其是在有理智的活死人见到的时候，哪怕只是一道幻影，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活死人都会一直注视，那是曾经的身体对生命渴望的回响。
　　“诅咒自然是由怨恨而生的，没有不请自来的怨恨。”音乐盒子的声音传来，那是部分音乐中截取的部分字符，语调非常奇怪。
　　“那关我们什么事。”
　　“是啊，关你们什么事，可是一开始的时候由关我什么事呢。”约罗德记得那是一段关于战争的音乐。
　　黑色的烟雾逐渐在屋子里面笼罩，一点点的亮光逐渐照亮出现在旁边坐着的人偶，它突然单手倚在桌上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株细小的植物在生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慢慢的萎缩，约罗德看着突然一种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悲伤感涌出。
　　浑浊的绿色眼泪开始流出，不过不是原本应该流出的泪水，而是头颅内的绿色物质，应该是脑核升温逐渐融化所导致的。
　　老四指头颅内闪烁的绿光完全被那株植物吸收后，植物慢慢的化为粒子游离在周围，被木偶一点点的吸收。
　　约罗德突然的又想起了那个传说
　　“你就是传说里面的那个黑影吗？”约罗德问道。
　　死神？收割者？维护正义的使者？雪国的救世主还是单纯的诅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