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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边说着话,边把手中折扇合起,作势就要指向雨若这边。
“啪!”还没指过来,长安剑指并拢点在了那折扇尖端,折扇应声从公子手指见飞出。
就这么一下,周边百姓分分倒吸一口凉气。
嘶——
庙会热闹的气氛都为之一滞。
只见少年土布麻衣,腰无配饰,可身子却站得笔直,立在一众百姓略有惊慌的低语之前,正视着公子满是笑意的目光。
再看长安身侧的苏雨若。
红衣如火,云鬓轻束,墨眼朱唇,白肤细指,增之一分则过盛,减之一分则无力。只是女子双眸只见的春色,便换得璇玑太初年间的无数春光,自是一方美景。
就是把女子美色比作词藻,气质化为韵脚,仪态当做句式,情丝融成诗名,苏雨若也当得那千古绝句之名。
不过现在的雨若面露愠色,精致的鼻尖轻轻皱起,在长安身后看着那翩翩公子。
【生气】
突然,一道倩影前冲,低身划过长安还未收回的右臂,抬手便朝那公子脖颈处探去。
没人想到苏雨若会在此时动手,更没人想到平日里温柔可人的苏家大小姐竟然有这版实力!
只是一个照面,那公子的脖颈就已被两根手指抵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公子身侧的随从都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满座哗然。
其中,最过震惊的,当属宋长安。
长安本就对雨若的实力有所猜测,而且之前李白鹿也曾暗示多次,故长安并不是被雨若展现出的实力所震惊。
而是……
苏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瞒下来的实力,应该是当做底牌来使用的吧。就这般草率地展露出来,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一种损失。
可能是苏墨另有算计,但万一……只是单纯为了自己呢?
自己上次没让雨若解释,这是她的自证吗?
虽然少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虽然长安深知苏家算计颇深,但此刻仍是心中烦闷。
少年的心,突然乱了。
红衣立于宋长安身前,藕臂前伸指尖点在公子命门之处。
声音如山间清泉流出,却又带了几分薄凉。
“多谢公子美意,可本小姐今日已是有些乏了,再看看这会上的新奇玩意儿,便该回宅去了。”
说罢,雨若回身牵起长安的手,缓步离开。
身后那公子仍是满面微笑如和煦春风,无人知其内心所想。
庙会热闹不减,可游玩的二人心态又与先前不同了。
走出百米,两人执手缓步,越走越慢。人群不自觉地纷纷绕过二人各自前行。
两人止步,侧目,视线交叠,又猛地转回。
明明身子如此靠近,心却无法直接传递思想。
宋长安松开苏雨若的手,双臂背在身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一步。
两步。
每一步都走在他自己的心头。
长安抬手拍了拍面庞,转过身子来,直视雨若双眼,温声道:
“此次是我不对,还害你暴露了实力。”
雨若低头,看着太阳升起后,长安身子投射出的影子。
“对不起。”这回却是两人一同开的口。
话一出口,两人都觉窘困,又是半晌沉默。
少年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大概……我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是的!”话语中的果断让长安为之一振。
雨若的目光仍是低垂,眼中却有星光,眉头微锁,缓缓摇头。
“你从未给任何人添过麻烦。相反,该是苏家亏欠你才是。”长安有些不明白,又听雨若接着说道。
“你不必对谁抱有歉意,你又没做错什么。再者说……”
苏雨若脚尖踮起,脸几乎贴到了长安的鬓角,用仅有长安一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说道:
“我喜欢你啊。”
明明太阳才东升不久,却已有一抹红霞飞上了少年的脸颊。
两人之间沉默并未消散,可紧握着的手却映出了相依的心。
总归是化解了先前的尴尬。
沿街而行,庙会的热闹终于是将二人之间已算不得隔阂的隔阂融化。
宋长安拉着苏雨若的手也渐渐松开……抱上了大小姐采购的一些“小玩意儿”。
“长安?”
雨若叫了长安一声。
“嗯,怎么了?”
“我要是哪天不在了,或是不喜欢你了,你会怎么办?”
少年抿着嘴唇,良久未语,任由手上物件的影子遮住自己的双目。
又沉默了好一阵,忽的笑了起来。
阳光重新照到了少年面庞,长安浅笑,开口问道:
“你会吗?”
“不会。”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
“那我信你便是。”
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竟就这般从天明走到了日落。
走了一整天,两人也都有些累了,这才决定回去。
长安把雨若送到苏宅门口便回了先前订下的客栈。
身后苏雨若没多做挽留。
两人心知肚明而又心照不宣。
该走了。
长安在客栈简单对付了两口饭菜就上楼进了房门。
屋内李白鹿已把包袱准备妥了。
白鹿的包裹口露出了一根钗子的钗尾,宋长安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小白平日里常戴的发钗。
装!再装!没想到你李白鹿这浓眉大眼的,竟也干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
明明是偷偷回去看了小白还不承认,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真是……
舍不得。
长安看向李白鹿,后者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也就没去叫他。
又看向另一边,那应该是自己的包袱。
包袱下面似有什么东西,走近一观才知,那竟是一柄剑!
此剑长二尺有五,宽约二指半,长安一看便知,这是一柄女子剑。
长安伸手抽剑,剑身微红,靠近剑柄处刻有秀娟小字——泓秋。
此剑,原属苏雨若。
与此同时,李白鹿睁开双目。
“这剑是苏家派人送来的,剑身由赤铁打造,比我这钢刀不知好了多少。”
“至于为何是柄女子剑,大概是因为,
梁城之内,此剑最好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长安耳中如洪钟大吕陡然振鸣,不舍之意如江水奔涌般涌来。
少年突然想赶回苏宅,再见上她一面。
“长安。”白鹿看着宋长安,眼神严肃。
“走吧。”
少年时间的情丝如春雨般细绵,一不小心身陷其中便再也难以自拔了。
两个少年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李白鹿不敢回去找白芷,宋长安也没去苏宅见雨若。
长安如同石像般定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泓秋剑,心思空空。
白鹿也不急,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良久,一声轻叹砸落在地。
“走吧。”
乘着夜色,两道身影出城而行,一人挎刀,一人挎剑,即将面对这纷繁的江湖。
依稀有雨从天上飘落,贵如油的春雨也止不住城内的喧嚣,只是出城的二人宁可将这般喧闹一并记入脑海,也不敢再回头看上哪怕一眼。
城内,大大小小的竹伞撑了起来,从高处看宛如一条流动的光点。
城外两个身影背着梁城的灯火,一步步走向东边。
城中红衣举伞,凭楼望断东南。
俯身看见前方细雨被春风吹向少年的方向,心头又是一颤。
天上春雨未邀至,城下满目伞高低。
欲问飞鸿借何处?平平安安一少年。
苏雨若一直都知道,长安一定会离开,于是去送了剑,未做挽留。
于是她在长安临走之前自作主张展露了实力,只是为了告诉长安,她会照顾好自己。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试图告诉他人,她不害怕罢了。
有很多老人在有人离世的时候总是不敢提及,其实也是一种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反而会把一生经历过的事情挂在嘴边,美其名曰,这是成熟的人心。
老人的时光感和少年的孤独感,说实话就是一种东西。
所以,女子未去送伞,少年并未回返。
本就没多长的相处时光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苏雨若心头抽痛,自叹一气。
一气又一气。
《离别》
走罢,你走便是。
远处的宋长安左手落在泓秋剑柄上,轻轻摩挲着,道道清风在他周身环绕。
不去管那打在身上的雨滴,少年望向前方的路,步子每迈一步,清风就多出一缕。
一旁的李白鹿微微皱眉,似是发觉了什么,却并未开口,只是将包袱中的钗子拿出来抓在手心。
发钗略温,毫无雨天的微凉,白鹿嘴角上扬,看着前方宋长安的背影,已知道宋长安将要做甚。
只见宋长安伸指一拨,一缕清风从周身抽出,钻入泓秋剑鞘内。
下一刻,长安右手执剑柄。
铮~
泓秋剑出鞘,在长安上中天划出一道弧线。
那蕴在剑刃上的清风借着剑招,带着长安的心思,朝梁城飞去。
长安右手轻颤,剑尖点地后抬起,顺势归鞘。
城楼上,一缕清风沿长安去路归来,在那红衣女子的伞下发梢处轻轻挽起。
女子屈指勾住了那缕风,又缓缓抽离。
清风后少年的相貌已记住了。
雨若朱唇轻启,满目星河,蓦地又笑了。
“去吧,你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