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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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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还在进行。天界还在享乐。
天人随念之处,要什么有什么。妙衣妙食,氛香妙乐,天池宝林,珍宝宫殿,随心意享用。使得他们毫无战意。当然天人也缺乏怨妒之心、斗狠嗔恶之心,心地柔软,所以经常败于阿修罗。
天人取胜,大都靠神威取盛。神威微弱的时候,兵刀相接,互相厮杀,却不能敌阿修罗的恶势威神。
父亲与哥哥教导的势力留三分、众进则进、众退则退、蓄势待发、后发制人,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在战场上表现也还可以。
父亲应龙王带队,我们这一片通常所向披靡。天人则丢弃一地的兵器珍宝衣饰,跟修罗部队战不了一会儿就溃走。轻伤的痛苦烦恼,重伤的沉重难安。天珠金丹都被取得精光。
阿修罗王从海底深处召出诸多龙王来抵抗我们。阿修罗的龙王是青黑色、赤黑色的巨大黑龙,形状狰狞,善战好斗,个个都威势吓人。
我与哥哥大都躲在父亲两侧作战。这一天的大混战中,各龙大喷水火恶毒,风云雷电遮天蔽目。
一只巨大赤黑龙爪,从水火云雾中伸出来,我随即看见了阿修罗大龙王跋难陀的巨大身型。
跋难陀大龙王重重拍了我一爪。我感觉天地都压在我身上,然后我承受不住,迅速地往下坠去。跌出天界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龙身散殁了。
我像一个灰色的极小的云团,内里包含的只是流动的心意识。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虚空中。
在中阴身,我看见了悲伤而蜷曲的父亲与哥哥。
业风一直在吹动我。我立不住脚。飘飘渺渺地只得离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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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讲起我龙身的散殁,淡然平和。就像我玩游戏错销了一个号,也没有太大的激动,安然地从小号再开始。
但它还是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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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殁后,哥哥在天门外蹲坐了三天三夜,沉默无语,无心恋战。
天兵将哥哥锁在紫金链上作为惩罚。哥哥被锁以后,每日毫无动静,沉思默想。
三年以后,哥哥被解下紫金链。做了一件惊天大事。
哥哥借来五雷,击下头上龙角,誓愿皈依诸佛,为佛弟子。哥哥许了重愿:愿了悟生死的道理。愿了悟超脱六道的真理。愿指示我龙弟去了哪里。愿舍神龙身,以龙身供奉诸佛。
父亲说,诸天都为感动。其时此世界的佛陀还没有出世。于是命送哥哥到遥远的地方,为佛弟子修行。
应龙王有一个不敌战死的龙儿,却有一个出家为佛弟子的龙儿,因此龙宫显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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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亲的口气中,也能听出,原来我如此不堪能,没有光明,就是一条顽劣没有长进的小龙。只是所有父母,都未免疼爱自己的儿女。
然后我们默默地听着父亲下的小毛雨,没有说话。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就我这一世这么小一个人身,我还常常妄自尊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自己很不了起。现在想想,连自己是神龙身时,都一无是处,更何况现在。
我盘腿坐在山坡上。觉得有点茫然。
龙父能了知我的心识。安慰我“说”:不要紧。你已经长进了。
听到这句安慰的话,我更加觉得渺茫,对自己完全没有把握。
正是我从何来?我应如何?我将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