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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忘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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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地下住所的遮挡铁门,蜷缩着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先是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将体内的废气排解出去。
  目光所及,地面上有很多由铁板遮盖的方形洞口,每个方形洞口地面上盖有一个简易的棚子,或是破旧木板,或是大块的塑料制品。总之,都会有一个棚子,昭示着这里是有人在居住的。左右各有一排这样的棚子和洞口,一排一排的延伸出去,中间留有一条能四人并行的道路。
  这里是基地的平民区居住区域,大家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的洞穴/里,只有饥饿时才会爬到地面。
  很多人都是和天良一样,刚刚从洞穴/里钻出来,也有的早就已经蹲坐在地面的棚子里。这里大概居住着一千多平民,基地除了这里还有三处平民居住地,每个区域都大概有一千人左右。这里有男有女,但却没有孩子,每个人都单独有自己的住所,如果想要交\配,随意去谁的‘家’里都可以,但是基地有明文规定,不允许两个人共处一室超过24小时。
  所以在这里也就无所谓婚姻的存在,每个人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放眼看去,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呆滞,手中端着一个饭盆,就这样静静的等在那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整个基地如同一个扇形,共分为三大区域,最外围是平民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也是最接近地面的位置。共有四个通往地面的出口,也就是用来让狩猎队外出的大门。再往里是护卫区,地势要比平民区低了很多,与平民区之间通过一道十几米高的围墙阻隔开来,里面驻扎着守卫基地的主要武装力量,一个普通的基地的护卫区大概有三千人。最里面,地势最低,人口最少,生活最为神秘的便是控制区。里面是什么情况天良并不知道,因为在他传授给自己的知识里并不涉及这一方面,可能他也没有去过控制区吧。
  这个世界有很多基地,构造大同小异,只是人口数量不同而已,显然是有人有意建造的。
  像如今天良停留的这个基地,人口应该在八千到一万人左右,其中一半是平民。基地的平民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基地淘汰下来的那些不知出处的孩子,二是野外投奔而来的其他基地的平民,三是俘虏。
  所以在平民中也分为三等人,那些原本就是这个基地的人自然所享受的权限要高一些,其次是外来的平民,最低的便是那些俘虏。而俘虏的存在直到现在都还让我有些不解,基地之间是没有战争的,那俘虏又从何而来?只不过对于这个疑问,没有人能回答天良,除了基地护卫队,平民是无法接触那些俘虏的。
  平民获取食物来源的途径有两个,为基地提供劳动,每天不同的工作能得到不同的肉食额度标准,基地的工作强度都很高,但得到的食物却只是勉强果腹,大多数都被以税赋的名义扣缴了。或者参加狩猎队,每三天外出狩猎一次,收获的肉食、异兽的一些有价值的器官,上交给基地,兑换肉食额度,缴纳自己那份税赋,多余的便是自己的口粮。还有一些不愿意劳动的,也不敢参加狩猎队的,便靠着自己的一些‘特殊技能’换去他人多余的食物,也算是能苟活下去。
  对于食物,基地还有着一套十分苛刻的管理制度。平民区的食物都是在‘食品库’统一发放领取的,而领取的凭证是基地发放的刻有数字的‘肉食额度卡牌’。食品库能提供十几种不同的食物种类,以及三四种饮品,当然,除了食物的兑换,这里也提供纯水的兑换,还有武器、药品、生活用品等等。不同的物品有不同的标价,‘肉食额度卡牌’就如同货币一样,在基地里兑换你所需要的物品。
  正当天良准备拿着上次外出换回来的额度卡去兑换些食物,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形站在了我面前。
  “托尔?”天良看着眼前和我几乎统领的少年,自从那晚和大潘聊过以后,天良现在倒是和托尔的关系有所缓和,或许他也得到了大潘的一些暗示吧。回来后的托尔,不再那么敌对的针对天良了。“有事?”
  托尔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柔些,“老唐让我叫你过去。”说完这句话,托尔挠了挠乱糟糟的金发,“野狗和腿骨也在。”说完,托尔转过身,“跟着我,我带你过去。”
  野狗?腿骨?
  如果天良记得不错的话,这两个人是另外两支狩猎队的队长,再加上老唐,他们三人的狩猎队伍组成了一个联盟,老唐的队伍原本有十五人,这次外出损失了两人,剩下十三人,算是人数最少的了。腿骨的队伍有二十三人,半数人手中都有自动武器,实力比老唐要高上一大截。而野狗的队伍更大,有三十人,二十多条步枪,可谓是兵强马壮。三支队伍组成的联盟,名为“三王旗”以野狗为主事人。
  原本天良一开始还很不解,为什么野狗和腿骨的队伍都远比老唐要厉害,却还是拉着老唐的队伍入伙,直到大潘和自己说了他是异化者的身份。想必另外两支队伍的队长,都应该知道,老唐的队伍中有异化者。在平民之中,一位异化者的存在,便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心中大概对此行的缘由有了猜测,天良便不再迟疑,跟上了托尔的脚步。
  托尔带着天良来到了位于平民区中心地带的,这里有着一些像样的建筑物,不过也多是一些低矮的木质房屋。在这里来来回回穿梭的人,看上去远远要比那些待在居住区的人要有精神些。毕竟,作为平民区的娱乐场所,能在这里待着的,大多数是不愁吃的那一批人,换句话说,来这里的大多是狩猎队的人。
  来到一处占地较大的建筑物前,在建筑物的大门口上,斜挂着一个闪烁着灯光的门牌,写着‘忘忧城’三个字。能取这个名字,显然这家店的老板应该也是读书识字的人,不过天良倒是怀疑,这些平民之中有几个人能认得这三个字。在不是很宽敞的门口旁,站着两个看上去很有视觉冲击感的肌肉壮汉。无袖的皮质坎肩,裸露的皮肤上,是十分狰狞的纹身图案。显然,这两人是这里的门卫兼保镖,毕竟平民区是护卫队都懒得来的地方。
  看到天良和托尔两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光头的大汉拦下了我们,用戏谑的眼神打量了他们一番,“小崽子你又来了啊,要想卖屁股,可是要先让本大爷查验查验啊。”
  托尔抬起头,眼神冷漠,面无表情,“是野狗让我带人过来的,你要查验,去查他的吧。”
  听完托尔的话,这个光头大汉明显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显然对于野狗,他有些忌惮。
  “哼~一个小崽子也会扯虎皮,什么东西,他野狗难不成还敢和我们老板掰手腕不成!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外面的狗东西,有什么好拽的。”
  “不要乱说话!”另一个留着寸头的壮汉对同伴的口无遮拦提出了提醒,“来的都是客,既然有大人让他们过来,放他们进去就是了。”他说完,拉着原本挡在我们二人身前的光头壮汉,“小鬼,进去吧!最好你们能记得野狗他们在哪等着你们,别到时候被里面的混蛋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托尔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朝着里面走去。
  见状,天良也赶忙跟了上去,对于这样的地方,他到还真是第一次来。
  进了门口,是一处长廊,仅能两人并行通过。只不过,此时长廊两侧有的地方站着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子,占去了一半的位置,天良默默地跟在托尔身后。
  那些靠身体换取食物的女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天良和托尔,甚至有些还做出了撩人的性感姿势,对于天良这个半大小子,说实话还是有一些冲击的。不过貌似只有他在好奇的打量着她们,走在前面的托尔,早已习以为常,依旧十分平静的走在前面。
  十几米长的走廊,七八位年轻貌美衣着暴露的女郎,以及在走廊墙壁上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看的天良有些应接不暇。
  直到即将走到走廊的尽头,天良耳边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有不知名的动感音乐,有男人狂野的粗话和叫骂,还有女人妖娆勾魂的呻吟。除了声音外,还有就是映射出来的闪动的各色光亮。不难想象,里面的世界绝对是一个明亮又喧闹非常的世界。
  但显然,因为走廊的关系,把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而就在即将走出走廊时,托尔再次停下了脚步。
  “一会进去,记得跟紧我,别和走廊里似的,胡乱看个不停。”
  “怎么,里面很危险吗?”
  托尔侧过头,原本乱糟糟的金发在彩色的光亮下显得十分怪异,“里面的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听到这句话,天良不禁嘴角微颤,想要笑却也是笑不出来。
  不过,魔鬼吗?
  自己倒是真想看一看。
  混乱,十分混乱。
  出了走廊,来到的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空间,从外面看很难想象里面会有这样大的空间,显然,建造者依托着破旧的房子,将地下也给挖空了,如此才有这么大的空间。
  桌椅摆设,人,食物,声音,光亮······目光所及,耳中所闻,都是一场混乱的感觉。
  托尔没有丝毫停留,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在人群和桌椅间穿梭。而天良就比较尴尬了,虽然他的身子比托尔要矮小灵活,但是一方面要盯着托尔的背影,一方面,要注意周边的环境,着实让天良有些应接不暇。而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会出问题,天良被一条粗壮的大腿给绊倒了。倒不是我不小心,着实是那条大腿出现的太过突然。
  “哎呦呦!奶奶个熊~疼死老子了!!!”
  托尔停下脚步,回过头皱着眉看着‘惹事’的天良。
  而天良确实有些尴尬的看着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膀大腰圆,如同一面墙的肥硕男子。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崽子,”那家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小崽子,来卖屁股吗?来来,今晚,大爷包了你!”
  “肥爷,那人家怎么办,今晚你不是说要陪我的吗?”一个仅仅穿着三点式衣服的暴露女子,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了被她称为肥爷的男人身上。
  “臭娘们,不就是惦记老子手里的额度卡吗,你俩一起,害怕肥爷我满足不了你!”一边说着,肥爷一手大肆揉捏那妓/女的肥/臀和腰身,另一只手却是朝天良抓了过来。
  天良身形一闪,躲过了那只大手。这些原本被护卫队抛弃的体弱之人,成为基地的平民后,因为长时间使用异兽的肉,身体也都发生了变化,大多数是身体的强度与力气得到强化。但是和异化者不同,他们的变化是后天的,有很多副作用,最大的代价便是寿命。
  还未等天良开口,原本站在肥爷身后的托尔来到他身前,挡在前面,说道,“臭肥,如果你不想让你这身肥肉出现在食品库里,最好不要招惹我们。”
  肥爷斜着眼低着头打量着比他要矮上一半的托尔,“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唐的小狗腿托尔。怎着,你也跑这里来卖屁股了?看在老唐的面子上,我肯定照顾你生意。”
  “你最好收回你的话!”
  “哦!小狗腿这么横!老唐手里有狩猎队,老子也有,怎么着,你觉得老唐会因为你这个小东西敢和老子火拼吗?!”
  “怎么?肥爷今天很有兴致啊!”
  老唐的声音从肥爷身后传来,显然,因为路上耽搁,迟迟未到,老唐亲自出来寻人了。
  看到老唐的出现,肥爷表情一怔,但很快就恢复桀骜的笑脸。
  “哟,唐爷在呢。我说托尔这小崽子怎么敢往忘忧城里面走。唐爷,喝几杯啊!”
  老唐斜眼看了一眼肥爷,笑着摇了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枪响,肥爷的脑袋被子弹由脑门到后脑给贯穿了。一些红白之物飞溅,四周的酒水吃食无一幸免,尤其是原本依偎在肥爷身上的妓/女,更是溅了一脸的白色粘稠物。
  直到肥爷那庞大的身躯直挺挺的向后倒去,那妓/女才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锐叫声。
  或许是被吵到了,随后又是一声枪响,那个尖叫的妓/女也被打爆了脑袋,横尸在地。
  两声枪响,让原本喧闹异常的四周变得十分安静。
  而连开两枪的罪魁祸首,那个站在老唐身后的年轻人,此时正端着枪,警惕的看着围过来的三四人,他们原本是肥爷的手下。
  “伢仔,你这暴脾气得改改,回头让我怎么和腿骨交代,你这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
  被老唐称为伢仔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一脸的不屑,“我老大那边,我自己去说。不过,忘忧城这边,你来,我这可是给唐爷解决的麻烦。”
  伢仔的话音刚落,就有三四个壮汉簇拥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年轻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唐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在老爹的场子里开枪杀人啊!是在野外的时间长了,忘了老爹的忘忧城的规矩了吗?”
  老唐正色的看着来到身边的年轻人,随即笑言道,“虎倌,怎么会,在这个基地,谁敢驳了老爹的面子。”
  被老唐称作虎倌的年轻人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老规矩,尸体归忘忧城,只要唐爷能让场子继续热闹起来,此事既往不咎,但是如果热闹不起来,虎子可就要替老爹提醒提醒唐爷了。”
  显然,这个虎倌和他口中的老爹,让老唐有很大的忌讳。
  老唐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朝着身旁的一位手下耳语了几句,随后对这肥爷剩下的四位手下说道,“从今天起,臭肥的队伍我老唐就吃下了,你们跟着我,加入三王旗,臭肥给你们,我一点不会少给。”
  “唐爷!”肥爷剩下的手下齐声叫人,如此便算是改换了队伍。
  在如今这个世界,如果没有狩猎队接收,便只能去给基地做苦工养活自己,而狩猎队又不是谁都能组建起来的。
  随后,老唐刚刚耳语的手下高声道,
  “今晚的一切消费,由三王旗唐爷支付~~”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场子传来无数欢呼声!
  这句话远比两条人命在这些看客眼中更重要,毕竟在这个世界,人命所有的价值,也不过只是他本人肉体重量所有的价值罢了。
  虎倌看到场子再次恢复喧闹,嘴角微扬,对这老唐微微躬身,“唐爷,好手笔,晚会我会亲自把账单送过去。”言罢,便带着手下离开了。当然,带走的还有地上的尸体,毕竟他们也能弥补一点刚才打碎的餐盘酒杯的损失。
  老唐看着天良和托尔,表情冷峻,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倒是那个伢仔,扛着步枪,饶有兴趣的盯着天良和托尔,“小子,可以啊,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可是连忘忧城都没来过,更别说惹上一位狩猎队长。走吧,我干爹和野狗老大还等着你们呢。”说完,也跟着老唐向前走去。
  留下天良和托尔,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同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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