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裁人

　　疫情反反复复的，北京感染患者快要清零的时候，想着曙光来了，那些影视行业和娱乐业应该可以开张的时候，没料到新发地疫情一闹腾，所有的希望瞬间又给扑灭了。该悲惨的继续悲惨，不该悲惨的也逐渐加入悲惨行列。
　　只是阿芯再不乐观也从来没料到她所在的公司会裁员，尤其是裁到总部的财务部门。
　　那一天，她正闷头整理半年财务分析报告，突然石总监把她叫进办公室。
　　“石总监，找我有事？”
　　“阿芯，请坐。”
　　石总监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这还是阿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
　　“领导，您不舒服？”
　　“阿芯，有个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石总监看起来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的，嘴唇张合了几次，一副不知道怎么张口的样子。最终，还是恢复了她一贯的冷静与漠然，淡淡地说了起来。
　　“阿芯，我们的融资没成功，贷款也不顺利，公司的资金流就要断了。”
　　阿芯一直是有预感的，但是经领导的嘴亲自说出来，还是有些失落和诧异，不由得，心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沉重。
　　“所以，公司现在需要断腕求生了。”
　　“断腕求生？”
　　“就是裁人和严控各项开支，关停一切不赚钱的项目。”
　　“裁人，怎么个裁法？是不是有我。”
　　石总监沉沉地看了阿芯一眼，把她的心都看快停了。
　　“没有你，暂时没有，我主动离职。”
　　“为什么？领导。”
　　“因为我的薪水高，一个抵你们两三个。”
　　“刘总同意啦？”
　　“他没反对。”
　　“可是，领导。自从你来了，公司的管理更加规模了，各种的分析和预警体系都搭建了，还规范了资产管理制度和完善了投资流程及评审机制。”
　　“这些都没有用。”
　　石总监苦笑了一下。
　　“国企，或是上市公司，或是有良好商业模式的企业会需要，在咱们这里用不着。”
　　“谁说用不到了，要是都按您提的建议，那些烧钱的股权投资项目就不会发生了。”
　　石总监宛然一笑。
　　“阿芯，不能这么说。别忘了，我们本质还是地产公司，地产开发和商业管理没问题，能做得好，但是现在没有很好的地块来开发。公司之所以投了那些项目，还不是为了谋一个发展。没有一家企业不靠投资就能自个什么都做好的，尤其在转型和扩张方面。”
　　“但是都失败了，好几个亿呢！算上目前越陷越深的那个大坑，更是好几十个亿！”
　　石总监听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投资哪那么容易，即使一个专业的投资团队，有着健全的投资决策体系，照样是失败的案例多，投资好比撞大运，投对的几率很低。因为投资项目里最关键的还是人，而人，恰好又是最难看懂的和掌控的，再加上事成还需要一定的运气，真不容易。”
　　“石总监，不说这些了。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跟刘总谈过了，公司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融资高手，有钱了才能度过难关，裁人势在必行。”
　　“但是，您没必要一定要走。”
　　“我已经申请了，按目前的状况，我呆下去成效不大，对公司对我都不好。”
　　“那您怎么打算？”
　　“先借机休息一阵子，这么多年，打拼的有点累了，是该好好想一想了。你看我都结婚快十年了，就是因为工作，还没敢要孩子。”
　　阿芯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石总监，这个一手把她提拔上来的女领导，她卸了妆的样子说句真话，看起来确实有些暗哑和憔悴。都说女人过了32岁就是各种机能断崖似下降的开始，她怎么也有35岁了，如果还想要孩子，确实是不能再拖了，否则以后的可能性就会更低了。
　　“领导，居然您都下定了决心，我也劝说不了您了，没准您前脚刚走，我后脚也会被裁的。”
　　“所以这才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石总监有些动情地看着阿芯，虽然有些陌生但感觉很温馨。
　　“阿芯，听我说，今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工作再难再累再多，都不要抱怨，尽你的最大努力去完成，不仅要按时完成，而且完成的还要及时和漂亮。今年和往年不一样，形势一时好不了，只会更差，各种不利还会陆续出现，困境还没探到底。你一个人在北京闯荡，如果没有更好的机会，千万不要动。我看好你的人品和能力，但是，在现今这个世道里，不是光凭能力和人品就能得到善待的，先努力活下去。”
　　阿芯听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点没忍住滑下来。
　　“石总监，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美女领导听了阿芯有些伤感的语气，笑了笑。
　　“怎么了，这么动情！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不是还有微信吗？等疫情过了，见面机会的机会还是会有的。”
　　阿芯这才努力平静了下来，返身回了工位，继续深耕她的半年度财务管理报告。
　　和石总监谈话也就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人事的正式通知。这次离职的除了集团财务石总监，还有钟副总，还有两个砍掉关停项目上的财务总监，都是集中在这个月底办手续。财务部一下子就走了两大巨头，只是没料到阿芯成了代总监，估计是石总监走之前的力推。于是，融资的压力一下子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公司不到存亡的时候不知道，现金流是如此的重要。大手大脚的日子过惯了，突然一下子变得锱铢必较，分文必究的，每笔报销和对外支付都卡得死死的，都不容易通过，弄得在岗的人，尤其办业务的，怨声载道，满腹牢骚，阿芯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再加上又对接了三家银行，都不乐观，阿芯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湖底。
　　现在银行体系的内部圈子都默认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对拿地的不能贷、对地产开发的不能贷、对经营性物业的不能贷，一句话，凡是地产公司的都不能贷款。
　　“怎么办？公司再贷不到款，就是死路一条了。”
　　阿芯正发愁时，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微信里有个未读的消息，她点开了一看，是大学同学发来的。
　　“阿芯，近来可好？有机会一起喝杯咖啡。”
　　普华永道的萧蔷，和台湾大美女一样的名字。只是她本人呢，比起台湾萧大美女更加婉约和传统一些，没事的时候，尤其喜欢穿旗袍。
　　“谢谢萧美女，挺好的，就是有点烦。”
　　“烦了还能挺好的？好矛盾。”
　　萧蔷一个惊讶的头像发来，紧接了又推送了一句话。
　　“说来听听，什么难题能烦到我们安静的小芯芯。”
　　阿芯一阵鸡皮。
　　“就是钱的问题呗！”
　　“疫情下，谁不发愁钱，谁就真是大款了。公司还是个人的？”
　　“公司的，我负责融资，现在的行情，对于地产公司尽是各种的围追堵截，哪有什么活路？”
　　“要不让你没事了也要跟老同学多联络联络，我们事务所就能帮地产公司融到钱。”
　　“真的，这么好！怎么融？”
　　阿芯一个雀跃的头像，加上一个好奇宝宝的追问画像。
　　“明天，我到你公司附近的咖啡屋一起聊聊，方便不？”
　　阿芯马上推送了公司的地址，头点的像泼浪鼓。
　　“几点？我恭候大驾。”
　　和萧蔷的会面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聊得很是尽兴切题。阿芯公司的地产项目基本上都是自持的，有固定的租金收入，恰好可以应用上Reits，证券化写字楼租金应收权益，这样，业主既可以取得急需的资金又可以实现退出。而且和普华永道的直接合作，可以便捷完美筹划掉大部分与资产转移有关的增值税及附加税费，还有土地增值税，及公司股权转让涉及到的所得税，剩下的就是一些为数不多的印花税了。
　　“现在有个写字楼倒是满足Reits的操作条件，我们5年前用它做过抵押贷款，抵押物就是整栋楼，贷款周期是15年。当时并不缺钱，贷款数额只是整个楼宇评估值的一半还不到，加上这5年里每年都按季度还本金，贷款余额也没多少钱了！”
　　“你说的就是刚才介绍的中关村项目吧！租户不多但质量挺好的那一个？是不是租户不是上市公司，就是央企或事业单位的。”
　　“正是，当时评估的时候还没有按市场价值，采取重置成本法了，估值很低的。”
　　“租金是按市场价吧？”
　　萧蔷童鞋说完自个先乐了。
　　“当然了，比市场指导价格只能是高，每年还能按着至少5%以上的幅度递增。我们地段特好，4号线中关村站出来50米就是，紧挨着爱奇艺大厦，周边不是公园就是步行商业街。客户的租金都是按年度一次性付齐的，特别省事和稳定，抗风险能力可强了。唯一的难关，就是要说服保守的老板和持有房产抵押权的银行了。”
　　“我给你些资料和案例，吃透了再和你们老大好好谈一下。对于银行，我们可以签订一个提前偿还的协议，解除抵押权。”
　　“提前偿还？我们现在哪有钱能提前偿还。”
　　“用过桥资金，我们来负责对接。”
　　“万一不成功，我们不就竹篮打水两头空了，公司给直接弄破产了。”
　　“这么好的项目，我都有信心，难道你就没有？”
　　萧蔷说完，看着阿芯，甜蜜的笑了。
　　“小文静，天无绝人之路的，我都主动给你送解决方案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来，喝咖啡，都快凉了。”
　　说完，萧童鞋自个端起咖啡就优雅地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