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听从着程将军的建议，马车一离开京城，便朝东边行进。
　　马车上我和筱玟还有一名丫鬟坐在车厢内，阿福则在车厢外驾驶着马车，另外一位下人也在车厢外。一路上我都在保持着沉默，一切似乎即显得合情合理，又似乎莫名其妙、情理不通。
　　“怎么了？我见你一路上都不说话，是不是应该突然离开，有些不舍？”
　　马车内筱玟看着我问。
　　“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对，不对劲。国舅爷从府中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那种人，死了不好吗？”
　　“我是担心有人故意陷害我们。”
　　“陷害？谁会故意陷害我们啊？”
　　“我也想不明白。”
　　还在前行的马车突然紧急的停了下来，在惯性的作用下，我们的身体都往前倾斜了一下。
　　“阿福，发生什么事了？”
　　我向正在驾驶马车的阿福问。
　　“将军，林中出现了好多黑衣人将我们包围住了。”
　　“黑衣人？”
　　我揭开马车的车帘，从里面走了出来。放眼一看，约莫二十多名的黑衣人，将我们的马车给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有人想要你林大将军的项上人头。”
　　“谁？”
　　“这我可就不能告诉你了。给我上。”
　　其中的一位黑衣头子，对着其余众人说到。
　　“阿福啊财，带她们离开。”
　　“那你呢？”
　　筱玟担心的问我。
　　“放心吧，我好歹也驰骋沙场这么多年，等你们安全的逃出去了，我就去与你们汇合。”
　　“可是……”
　　“听话，只有看到你安全的离开，我才能无所顾忌地全力战斗。”
　　“那你一定要小心。”
　　“嗯。阿福阿财，将夫人安全护送出去。”
　　我轻吻筱玟的额头，跟阿福和阿财说完后，我就跳下了马车。
　　我一拳打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右手肘关节处，随着一声惨叫，我将他手中的剑夺走。
　　我拿着手中的剑，给阿福他们开出一条血路，马车冲出了包围圈逃走了。有几个黑衣人刚要上去追，却被一个黑衣头子给阻止了。
　　“不用去追了，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看来他们所说的目标就是我了。
　　“一起上。”
　　黑衣头子对着其余的黑衣人下达命令，十数名黑衣人蜂拥而上。有过杀敌经验的我并没有因此慌张，我先是将离我最近的几人迅速解决，然后再转过身来对付身后的敌人。在这二十多名黑衣人当中，维护那位黑衣头目比较棘手，其余的黑衣人都没比较容易解决。我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半数以上的黑衣人给收拾了。
　　可是当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展下去时，森林里又突然冲出了上百号人，他们都是统一服装样式，都是本国朝代的士兵服装。在这百号人当中，我看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程将军。”
　　黑衣头目对着这副我熟悉面孔，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名字。不，我本应该猜到才是。
　　“本以为你们会顺利完成任务，可没想到，还是要我亲自出马。”
　　“程将军，这可不能怪我们呀，对方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大将军，实在是个硬茬儿。”
　　在他们谈话中，这的一切好像都是程浩一手安排的。
　　“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向程浩确实，这的一切是否都是他一人安排的。
　　“怎么回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要杀我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以前只不过是我带的一个兵，凭什么你当上了大将军，而我就要被你踩在脚下。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跟我争大将军之位了。”
　　“林珏，你去死吧，就算是报答我对你的恩情。都给我一起上，谁能拿下林珏的人头，赏银千两。”
　　程浩一声令下，士兵们像发了疯似的，朝林珏冲过去。毕竟一千两的白银对于他们而言，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在诱惑的驱使下，那潜藏在人类心中的丑陋欲望就会浮现出来。
　　在声势浩大的士兵面前，我并没有选择退缩，前进的去路被敌人挡在前面，但要想与筱玟他们会合，就必须越过面前的重重人墙。
　　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凄惨绝伦的尖叫声。看着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可是就是看不见尽头。树林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的士兵，每一次刀起刀落间都会有一条生命就此逝去。
　　就在我陷入无休止的杀戮中，一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将军，我我来帮你。”
　　阿福从士兵后方冲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筱玟呢？”
　　“夫人有阿财跟二丫照顾，阿福担心将军，所以就前来帮将军。”
　　“胡闹，你赶紧回去。”
　　“将军，从你救阿福那天起，阿福就决定了要誓死追随将军。”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冲出去吧。”
　　我与阿福一起并肩作战，阿福的武功是跟我学的，对付几个士兵完全不是问题。有了阿福的帮忙我也变得轻松许多。树林里那些藏起来的士兵，似乎也全都出来了。
　　一柄长枪从后方刺向阿福，在一个接着一个车轮战下，阿福也难免会有些吃不消。我斩断刺向阿福的长枪，一剑划破那名士兵的喉咙。对着身后的阿福说。
　　“擒贼先擒王。没有了领头羊，他们就会像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是。”
　　阿福听从着我的命令，我们一起朝着程浩为目标冲过去。程浩也与那位黑衣头目联手，变成了二对二的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我对程浩，阿福对黑衣人，成了各自一对一的情形。
　　在与程浩交锋中，我的余光瞥见了阿福。面对黑衣头目的攻势，外加上士兵群的攻击，阿福的身体逐渐吃不消。
　　一阵熟悉惨叫声响彻耳际，我扭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阿福侧斜着身子，血迹浸湿了地上的红土，右侧的小腿也不知去向。
　　“阿福。”
　　我喊了阿福一声，想前去救阿福，可是程浩并没有让我如愿以偿。
　　又是一声惨痛的叫声，一只手臂被砍飞。飞溅的血液，在地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曲线。
　　长剑笔直地斩下来，阿福强忍着疼痛右手持剑抵挡。头顶的剑刃在瞳孔里逐渐放大，就快要抵达头顶之际，黑衣人灵活地转动着手臂，阿福手中的剑被砍飞。
　　一根红色的线，横挂在阿福的喉咙处。渐渐的，那根红色的线开始逐渐扩展，面积逐渐变大，最后连锁骨也被淹没掉。
　　“阿福——”
　　我大声叫喊着阿福，微微张开的嘴唇好像在说着什么。我能感受得到，此时此刻的阿福的眼眸里只有一个人，只要躺下的最后一刻，阿福始终都在看着我。
　　我使尽浑身解数，以最快的舒服跑到阿福身边。
　　清澈的眼眸像一面镜子，镜子里面的人手持着剑，他的样子好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他架起跑步的姿势，眼里只有一个目标，他要朝那个目标冲过去。他要朝的那个目标——正是阿福所在的方向。而我——就是那个他。
　　阿福躺在我的怀里，我紧咬着牙关闭合着双眼，心中的悲愤难以平复。
　　我放下手中的剑，轻轻地将阿福的双眼合上。我将他的遗体平放在地上，捡起被砍掉的手臂与右腿，重新给他摆放好。我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将阿福身体的某部分遗漏后，我又重新拿起了手中的剑。
　　我目视着前方，在我的前方仅有两个人。也只有他们能让我如此注目。
　　我冲向前去，以势不可挡之势朝两人发起进攻。上阵杀敌时，我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毫不考虑防御，一味的注重进攻。
　　在我的猛烈攻势下，程浩一直在被动的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程浩朝着我的背部刺过来，我没有选择躲避，因为此时正是斩杀黑衣头目的绝佳机会。剑刃穿过黑衣人的喉咙，笔直地刺了进去。与此同时，我的身后也受到了的一剑，还好我及时调整了一下身位，以至于没有被刺中要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黑衣人已经毫无生存的可能。
　　我从黑衣人的喉咙里拔出刺进去的剑，转身面向程浩。
　　程浩一声令下，与众士兵一起对我展开攻势。我一边招架着向我袭来的士兵们，一边抵抗着程浩的攻击。
　　程浩特别狡猾，他明知道不敌我，所以一直注重防守。他让士兵们冲在前方，而他却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伺机而动。
　　因为后背受伤的缘故，一直拖延下去，形势只会对我更加无利。所以，我做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抉择，我故意露出破绽，假装因为先前受了伤势，所以现在开始变得难以招架士兵们的车轮战。
　　肩膀、手臂、腰部以及大腿外侧都被士兵们的兵器划伤。程浩见状果然上当，他抓准时机想给我致命的最后一击。
　　我没有躲开这致命一击，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来换取程浩的性命。
　　当程浩反应过来的时候，当他发现我的意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两柄长剑彼此插进对方的腹部，程浩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们彼此视线相交。
　　我抽出被血液染成鲜红色的剑刃，挥洒出去的鲜血飞溅到士兵的脸上。接着又是一记竖斩，程浩持剑的右手被我砍下。左腿一出，程浩整个人飞出了十数米之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一阵之后，程浩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我将还插在我体内的剑拔出，两手握剑继续斩杀着余下的数十名士兵。
　　因为身上所受的伤害实在是太大，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弱。
　　数柄长枪捅进我的腹部，我的意识瞬间飞速下降。拼尽最后的一丝力量，我将胸前的长枪全数折断。一个华丽的五百四十度原地旋转，最后的几名士兵也都命丧黄泉。
　　剑尖垂直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剑，挺直的身躯低垂的头，血液不断的从我的口中流出。衣摆随着风的吹向自由摇曳。明明才刚过了未时，天空却暗淡了下来，视线的前方变得一片漆黑，四周也变得十分宁静，没有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