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刀斩天下十一境

　　白龙巷杨家书铺后院。
　　年轻妇人已经恢复了神色，平静地说道，“环儿，将我衣柜内最里边的衣裳拿来。”说罢走进女儿的房间，百里环将手中书信交给双马尾小丫头，进入毁去一半门窗的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一套衣服给娘亲送去。
　　秦十和江婉莹来到百里青身边一起看了书信，皆脸色凝重，面露担忧。
　　百里环房间门被打开，年轻妇人已经换去之前衣裳，一身男子装束，身穿红色行衣，头发已经全部盘起以镂空玉冠固定。径直走回自己屋将挂在墙上的长刀取下，收于右手银镯内。
　　“阿环，我去趟南都。”
　　“我也去。”百里环语气略带请求。
　　“你留在家等你爹回来。”妇人言语不容反驳，看向百里青方向，“二位招待不周。”
　　“夫人，我与你同去吧。我不放心杨黎。”这是江婉莹和秦十商量后的决定，秦十在隋龙城有要事，不便离开，江婉莹问拳一事则没那么要紧。
　　“好吧。”妇人也不太放心让这姑娘独自一人去挑战那位“毒士”。
　　…
　　南玄镇百里家府邸。
　　百里锦御红绫带着江婉莹直接落在了院内，百里锦将红凌收起系在腰间。
　　白衣男子在下人的带领下赶了过来，“锦姨，这是怎么了？”来人正是百里煦。
　　“叫二哥出来。”百里锦说完便闭目压起心中怒意。百里煦看其神色不敢多言便吩咐下人赶紧去叫二叔。
　　不一会儿，一位白色长衫，背后也与百里青一样有着蓝色纹路，却不尽相同。
　　“七妹，这身装束，是出了什么事吗？”中年人看百里锦模样有些担忧道。
　　“我要立刻去皇城，准备一艘船给我。”百里锦睁开眼平静道。
　　“渡船飞向皇城是对王上大不敬，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和二哥…”中年人话还未说完。
　　“黎儿被人刺伤了。你不给我准备船，我便直接踩红绫飞过去。”百里锦实在不想多做解释。
　　中年人听闻杨黎受伤，便也不管什么敬不敬了，吩咐百里煦准备渡船。
　　从南玄御物飞向南都，就算修为体力耗尽也飞不到。因此要实现远距离飞行，仙家渡船是最好的选择，仙家渡船是一位数千年前的墨家巨子所发明，内部结构极为巧妙，可以像修士一样纳天地灵气转为动力，只需要几名训练过的修士船员驾驶，便可飞行万里也出现灵力补充不济的情况。
　　“煦儿，去准备一艘渡船。”
　　不一会儿中年人便带着百里锦和江婉莹来到准备好的渡船旁。
　　“小心点。”中年人嘱咐道。
　　“好。”百里锦不多言，跃上渡船，江婉莹跟上。
　　南都天枢皇城，某别院内。
　　杨黎上官言和李柚儿三人在杨黎屋内一起吃着一些糕点，杨黎总感觉最近上官言又变得有些沉默了，“前天晚上柚儿说你出去了就过来找我聊了好久。”李柚儿放下手中糕点看向上官言，她一直没问那晚上的事。
　　“我去找章老将军了，想拜他为师。”上官言淡淡说道。
　　“怎么会突然有这想法。”杨黎其实内心有了一点眉目。
　　“就是想有人指导，境界可能会有所突破。”
　　“那章将军收你为徒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上官言指了指放在长凳上的秋霞，“章将军说，有秋霞在，天下除开两人外不会有人收我为徒。”
　　“一位是用秋霞换你玉佩的瞎子，那另一位是？”杨黎问道。
　　“章将军没说名字，只说那人在西天浮丘国。”
　　“占天下禅宗一半的浮丘佛国？”
　　“嗯。”
　　“其实你天赋这么高，即使不拜师，境界提升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止步七境五年而已，所谓十年磨一剑，成为剑仙只是时间问题。”杨黎从上官言的话里听到了些许离别之意，有些不舍又不知怎么挽留。
　　“时间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问题。”上官言怕下次还会有人相对杨黎下手，她不怕受伤，但就怕对面境界太高，即使受伤也保护不好杨黎。
　　上官言看向杨黎，笑了起来，“哎呀，这气氛有些沉闷呀，又不是现在就要去浮丘，这么伤感干什么。”
　　皇城后宫梨花苑。
　　女子自寄出书信后，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在屋子来回走动，想的最多了就是怎么和自家姐姐当面解释杨黎的事情。
　　此时，宫女小桃又带着一封书信走进屋，姚清看见，瘫坐凳子上，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不是杨夫人的信，是章将军托人送来的。”姚清听闻接过信。书信是章将军汇报杨黎遇刺调查一事。
　　杨黎之前将自己梦境中行凶者特点告诉过章将军：白发、饿鬼面具、年轻人。南境皆为人族，白发年轻人并不多，更别说修为七境左右的了，拥有这样特征的人以正常方法是不可能出入南都的。结果还真让章将军给找到了，那人最近一直在南都最西边的一座荒废的破庙活动，刚开始听属下回报只是怀疑，亲自去查探了后便确定了。可笑一位行事果断的杀手竟然一直将那饿鬼面具系在腰间，舍不得丢掉。
　　章将军欲直接出手将其拿下，但是破庙里又出来一位身穿黑袍的白发老人。十境修为，老者是故意将一身境界气息展露，想来是发现了有人到来。
　　章将军没有直接动手，既然已经发现了行凶者，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破庙里的两人已经注定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南都了。十境虽强，但想硬闯南都城门光靠境界是抵不过人数的。距离行刺已经过去数日二人却未离开南都，那么传送类秘术想来也是没有。自己若此时与那二人动手，胜负难料，恐有变数，先回皇城搬点人手先。
　　思索再三，章将军留下一些擅监视的下属便回天枢城。
　　宫女小桃此时在城门口焦急的等人，看见章将军回来，赶紧跑了过来，“老将军，杨夫人来了，在娘娘苑内。”
　　章将军闻言也感觉到了棘手，心想锦丫头来得有点不是时候，围殴计划泡汤了，便跟着小桃向梨花苑走去。
　　一红衣女子坐在姚清房间的凳子上，左手按刀鞘于圆桌上，身后站着一位黄衣马尾姑娘，姚清则蹲在女子腿边不断解释什么。
　　百里锦懒得听姚清吞吞吐吐的废话，听见屋外脚步声，开口：“在哪？”
　　章将军听见女子问话，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正西边十里的一座破庙。”
　　百里锦起身，走出房间。
　　“对方也是十境，要不等等，我再找些人手，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知对方不会同意，但客套话还是要到位的。
　　“十境又如何？”女子说完便于腰间扯下红凌于皇城内向西飞行。
　　皇城守卫皆看见这不敬之举，但也都看见女子所执长刀—风灵，便也没有前去阻止，风灵为前任南国国主也就是现南境王的父亲所赐。
　　章将军是有权在皇城内御物飞行的，却没有跟上女子，显然已经放弃了他的围殴计划。
　　南都西边破庙。
　　黑衣老者招手示意腰间系有鬼面的少年坐在身边，两人头发颜色一模一样，皆为雪白，年龄不会丝毫改变他们这一族的发色。
　　“接下来这里可能会有一场大战，而我会死，你不可插手。”老人明显是在交代遗言。
　　“是因为我抢了那人的戒指吗？”少年平静问道。
　　“你知道那戒指里有什么吗？”
　　“剑仙白礼所著诗集。”
　　“没想要留下几本？”
　　“我不需要。”
　　…
　　明月当空，一红衣女子自空中落下，脚踩在破庙前一颗榕树树梢，拔刀出鞘指向庙内。
　　老人带着少年走出破庙。百里锦看向两人，“白族？”
　　老人并未回答，“京河刺杀一事却是我们所为，但我们并非要致那少年于死地，终究还是放了他半条性命。不知可否也放过这位少年半条性命，废弃修为让他离开？”
　　“不可，无需多言，生死各安天命，有本事就自己谋求生路。”
　　老者手中出现细剑，正是杨黎梦中所见奇兵，向少年说道，“记住刚才的话，不要插手。”
　　百里锦直接掠空而至，一刀劈向老者，老者挥剑横挡，显得有些吃力，正欲脱困，眼前女子左手执刀鞘已至胸前，一股纯劲掌力将老者直接振地倒飞进破庙。
　　老者缓缓站起身，“果然是老了，同样的十境修为，即使姑娘术武兼修，也不该差距如此之大。”
　　“啰嗦，要么继续，要么自刎谢罪。”女子气势极盛，右手聚天地灵气于风灵刀，左手运掌势散退一方灵气。
　　“虽然机会不大，还是要试试的。”老者说完便剑指天上月，身形气息隐匿。
　　“月影术？可笑，白族十境修为竟用起刺客之术。”百里锦凝心净神，丝毫察觉不到老者气息。
　　老者也没有急于出手，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击了，生为天生强悍的白族，居然要靠着人类发明的刺客术偷袭，生为白族的尊严已然丧尽。寒光自百里锦身后闪过，百里锦并未回头，只是右手反握风灵立于身后，挡住那寒光，左手运势逼开周身灵气，一掌向前方虚空递出。
　　咔嚓！
　　正前方显露老者身形，手中匕首已经被震碎，掌劲透体而过，胸部肋骨尽碎。
　　原来百里锦身后寒光只是老人之前的细剑，老人欲以剑光诱敌，实则正面刺杀。
　　“咳咳，姑娘是如何知道我会从前面刺杀的？”
　　“猜。”百里锦没有说谎，她就是猜的，或者说预知。
　　“哈哈哈，这天下很有意思。人族虽弱势，却一直是这天下之主，不是没有原因的，惊艳才绝之辈前赴后继，从未断绝。”老人已然垂死之势，“当真不肯放过那少年？”
　　“是不能。”女子沉声回答，目光看向少年，少年已经被两人战斗吓得不敢动弹。
　　“真没想到，世间竟有七境修为的白族？”
　　白族，南境以南未知之地的妖魅，出生便能与天地灵气相互吸引，只要一入修行便相当于这座天下的九境修士，因此七境的白族少年实属有些奇怪。
　　百里锦正欲杀了少年之际，一旁老人竟然强忍一生伤势站了起来，未执剑但周身剑意汹涌，黑袍猎猎作响，声音戛然停止，剑意化为实形，六把透明短剑位于老者身后，如月光。
　　“天下十一境？”百里锦微微皱眉，提神警惕着。
　　“现在可以谈条件了吗？放过那个少年，我自刎谢罪。”老者嘴未动，但声音充斥在天地间。
　　“为什么，我明明只有七境为什么一定要保我，你快走啊。”白发少年挣脱恐惧大声喊着。
　　“那少年说的不错，你现在要走，我不一定能拦住，你不走，必死于我刀下。”百里锦并不是夸大，眼前十一境终究不是真的十一境，于濒死前突破如普通人回光返照，并不能持久。两者相拼，百里锦有九成把握以十境斩杀眼前十一境。
　　对老者而言，独自离开有很大把握，但离开后这一生修为恐怕连十境都保不住了。与眼前女子继续比拼，胜算也不过一二层。老者也没多想，心念则剑动，身后六把月光剑插在少年周身，光芒与天上月呼应，似是阵法。
　　百里锦看见毫不犹豫挥刀而至，刀落，一把月光剑碎，刀起，又碎一把。老者见状，面目狰狞，右手五指并拢于左手掌间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流出，于百里锦和少年间筑起结界，刀身刀气掌劲皆过不去。
　　百里锦转身，双手持刀举过头顶，自右而左劈下，刀光穿过老人身体依旧没有消散绵延数十丈。
　　至此，百里锦刀斩天下十一境。
　　百里锦收刀回鞘向天枢皇城走去。少年于百里锦斩杀老者时消失于阵法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