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山

　　不知不觉间，淡淡雾气悄然升起，自林间深处缓缓弥漫而出。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抚平山沟浅壑，天地间万籁俱寂，只余下一片银装素裹。
　　“呼！”
　　那戒指泛着浅绿光晕，缓缓地隐现闪烁，温凉的月魄透射浸润，滴溜溜越发的光泽鲜艳。
　　看罢了许久的戒指，小刀儿终于是长舒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无一人，只自顾自说着话：“看来刀老大真的是进入了这戒指中，那望月修刀图上冒出的细细小人儿，应该就是他咯！”
　　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起戒指来，掂量了几下，又重新穿戴在食指上。
　　定了定神，小刀儿抬眼看向远山横卧，那黑漆暗影在张牙舞爪，莫名地透露出深沉与孤寂，少年不禁思绪飘远：“这个…这个…，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沙沙…”
　　一阵清风翻来覆去，柔柔地推搡着遍地狼藉，袅袅雾气也悄然伸出长长的触角，四处游走，卷扫着断枝落叶。当月光渐渐淡去，白雾又渐趋浓厚，微风扰动的这片山林就又是焕然一新。
　　小刀儿犹然呆立着，看着月亮慢慢走过天幕，自己也跟着神游万里，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这时发生的什么变化。月光如水，掩映在少年脸上，木纳又有着几分茫然。
　　“唉！”
　　只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小刀儿终于是幽叹了一声，正准备俯下身来，随意找个地方先坐会儿，调养内息。
　　衣袍翻动，有风徐徐。在月色的照耀下，少年瞥了眼双袖，不禁大吃一惊，猛然醒觉，才发现自己先前破烂不堪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恢复原样了。
　　小刀儿站起身，左顾右看，仔细打量着自己穿戴的衣衫袍服，越发感到神奇，果然都是完好无损，随后，他又用手捋过发梢，居然也是没有一丝的散乱蓬松。
　　“咦！怎么会这样？”
　　少年惊奇不已，忙转过身来，四处张望。面前的林木间不知何时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眼见着雾气升腾，在那迷蒙深邃中，先前因巨力折断的枯枝败叶也全然不见了踪迹，大片的树梢枝桠在银白月光的反射下，依然的那么苍翠如新，就像这里从来也不曾狼藉过的样子。
　　“自行修缮复原的稳态么！这就是精铁山风水阵法自带的机能么！”，小刀儿仔细打量着周围，忍不住地啧啧称奇
　　“可我很快就得离开精铁山了！”，少年皱眉不已，又有些自责，道：“这八个卦位才堪堪潜行了＇乾坤道场＇，就是＇乾坤＇位中也还有更多的角落没有去，答应的要去窥探燕儿在林梢的‘袁青恋’心得，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我现在已经是＇潜水中期＇的修为了！”，小刀儿趁着月色，缓缓地走着，自言自语道：“刀老大入了图画封眠，听老大留下的话，我的下一个进境机缘很可能会在那个什么岚儿的身上…”
　　“唉！要先离开了么？”
　　少年忍不住抬头寻索，想着再问问天际朗月自己该如何。只是月色朦胧，眼前早已经更深露重，在林密树茂间，雾气越发地开始遮藏隐蔽，只一会儿，便连淡淡月色也终于是被完全覆盖住，只留下这里暗影丛丛，迷离而苍茫的气息翻涌上来，一切又变得静谧、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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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啦啦！！”
　　“咻咻咻！！”
　　在那乾坤道场的青石阶梯上，小刀儿的淡淡黑影，隐隐约约出现在树梢林路间，正自跳跃潜行。少年离开了那处乘凉大树所在的灌木林角，又是沿着曲折蜿蜒的石梯，自上而下，埋头凝神潜行呢。
　　“呼！”，小刀儿心中又有些疑问，自忖道：“每走一次这石梯，路过更多的转角处楼阁，便会有越来越多的念头萦绕，丝丝缕缕地蹿入我的心湖中去！”
　　“看来自己的修为境界还是太低太浅，很容易就会被扰乱心境的…”
　　这一路飞奔，少年也遇见了许多心生感应的转角楼阁。不过，他现在可是惊弓之鸟，轻易不敢一个人撞将进去的。一来是自己这潜水期的修为真的不够看，就算有着护体火龙气，恐怕也只是毛毛雨啊！二来嘛，是真的怕像上次那样入了幻境，自己莫名其妙差点就入魔进了＇舔道＇！那可就真的羞羞羞了，还好刀老大及时止损，自己才没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没办法呀，那些楼阁都是极好极好的，可蜂蜜与毒药并存，太防不胜防了。”
　　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小刀儿继续凌空而起。目光扫视处，有淡淡红芒自双眼瞳孔深处悄然溢出，精光漫射，他猛一眨眼，视野中的世界居然开始红雾一片，树叶、石阶、云烟都被丝丝红芒掩映，少年惊奇不已，眼见周遭的一切都成粉红，心扑通扑通地小鹿乱撞，就连呼吸都有点儿凝滞。
　　一个跌落趔趄，小刀儿赶紧稍稍稳住身形，凝神聚气，调息着自己的呼吸吐纳，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红芒世界。
　　「嗦」
　　当下少年圆睁着双眸，仔细打量着这粉红山林。眼中的红雾世界骤然开始变得缓慢，仿佛在此时此刻，光阴都已经渐渐凝滞。
　　那飘飘落叶细密而错综的微末脉络，那弯弯纤草丝丝齿芒的鳞次汇集，那灵气萦绕浪荡无依的缕缕律动，都看得是那么仔细，那么真切又纤毫毕现。
　　“我那个…，这护体火龙气太卧槽了…”
　　小刀儿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红芒世界，目瞪口呆，双手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摩挲了几下指上纳戒，傻傻地自言自语：“喂喂喂，刀老大，眼前这是闹哪出呀，咋回事呢，啊！”
　　良久，不见心湖中有任何回响，少年才意识到刀老大早已经入画图中去，是再不能出来指点迷津了。
　　“唉！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走天下！”
　　“罢了，罢了！走完了这青石梯道，再远远地记住那几座冥冥中有着些许感应的楼阁，咱就准备出山吧！”
　　这样打定了主意，小刀儿便缓缓收敛起眼中红芒，当淡淡红晕完全潜藏进少年黑漆的瞳孔深处的时候，周遭世界唰的一下，便又恢复成了以往的静谧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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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大笑声自远上青石梯道处传来，那林径两旁稀稀拉拉的枝叶遮遮掩掩，窸窣阵阵，一下子窜出来个黑衫幽影，正是一路潜行而来的小刀儿了。
　　“就到了山脚了么！”
　　一个飞身起落，衣袍迎风肆意地飘动，少年满脸轻松写意，只是惊鸿飘下，已然是站稳住了身形，在白雾迷蒙中缓缓走出，如出尘仙人，临风玉树，正当年少轻狂。
　　“那我就先拜了拜吧！”
　　小刀儿回过身去，深情地瞥了眼林径梯道。袅袅雾气仿佛永恒弥漫着，那枝叶掩映深藏着的许多楼角台尖，似乎也在殷勤招手。
　　少年知道，那些前辈高人遗留下的只言片语，极是砥砺大道，只是如果心智不坚者，贸贸然冲闯其中，一个不甚注意，便是会深陷而不能自持。
　　“我会再回来的，这次就先余着罢…”
　　说着话，小刀儿转过头来，凝神聚气，双眼幽深的瞳孔，渐渐泛起红芒闪动。感受天地间灵气的流转，少年双袖一甩，口中呼出一句歌诀来
　　“南方朱雀丙丁火…”
　　灵气翻飞，骤然间就波动起来，圈圈涟漪，层层推远，少年周身的衣袍也是随之鼓荡，正猎猎作响。小刀儿眼眸中精光四射，照耀出异样的红芒，口中怒喝声声：
　　“护体火龙气，助我开山、破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