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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剑影寒歌 / 第二十五章 天下之大何处可安生

第二十五章 天下之大何处可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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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映红,本是该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却露出垂暮的悲凉。都城雄壮,本是繁华似锦的人间安乐居却步步为营。
  秋风抚过佳人面,却凄凄哀哀。
  落叶纷飞,世事无常。
  满目尽是苍夷的街道,只有苦苦挣扎的人们,这乱世迷局,寻一安生之所,竟是这般困难?
  耳边如噩梦般传来古通凄厉的哀嚎。
  双手低垂,全集中,侧胸处裂开一道口子隐约可见动人轮廓,艾影的气息在一点点攀高,一点,两点……像散落天涯海角的漫天星辰,越是黑暗越是明亮。
  缓慢。
  且无声。
  一颗心剧烈跳动,她的脸颊感觉火辣辣的,“这个笨蛋不知道躲吗?为什么要硬接!”
  犹豫。
  惋惜。
  表情千变万化,最终还是握起拳头化为愤怒!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
  她咽不下这口气!
  哪怕身为一介女流,也从不曾输于男儿半分甚至更加优秀!娇弱的神情又一次化作坚定,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身影如烟缕般窜出,当艾影暴露在众人视线时。
  “六儿!”
  无坚不摧的弓弩瞄向她迷人的身段,六号面无表情扣下扳机。
  嗖!嗖!嗖!
  三道弩箭连发,感受到来自背后那股恐怖的破风声,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可她顾不得,顾不得回头,也不可能回头!能做的唯有拼尽全力提升速度,心无杂念,救他,救他,救他!
  世间辽阔,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装不下除他以外任何东西。
  救人心切,至诚至性,一念顿悟,入空灵之境。众目睽睽,艾影以重伤之身突破极限,悟身法三分真谛。
  “寻烟缥缈,缥缈寻烟。”
  “原来如此!”
  艾影原本尚有迹可循,此时竟变得虚无缥缈。
  弩箭落地,除去小腿被刮出血痕近乎完美闪避,速度本就是她的强项,此时凭借身法优势,哪怕是持弩六号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
  一号腾出手,连轰数掌,也没能取得任何效果。
  “该死!”
  “不能让她靠近!”
  被钻了空子任谁都不好受,一号当即指挥六号继续压制古通,自己则舍弃古通去拦截艾影。
  摸出一道符,掐念法诀,将符印拍在地上,喝道:“囚!”
  地脉翻涌,无数房屋树木倒塌,寿延街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直逼艾影脚下,数次腾挪皆是无效。
  “没用的一旦被锁定,除非能插上翅膀。”
  地面凸起,成牢笼状。
  多次尝试破坏未果,艾影一双媚眼几欲喷火!
  “跳梁小丑。”一号不打算给予翻身之机,抬手,纯粹的劲力在掌中汇聚!
  “小心。”
  听到提醒,一号回身,却见遍体鳞伤的古通此时瞪大了双眼,一只手甚至还握着一支弩箭正冒着呲呲浓烟。
  六号满脸不可思议,“竟然徒手接住了……”
  在众人注目下,将手中弩箭抛射而出,一道金色的弧光无与伦比,速度或威力竟比从弩机射出时更为可怕!
  躲!
  一个前滚翻。
  金光砸在囚笼上,两者同时崩裂露出艾影呆滞的容颜,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古通,对方无视众人也望着她,她竟在布满血污的糙脸上看出了一丝笑意。
  瞬身来到在大玄太子苏穆身边!
  在缉查司心中突然全部联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想鱼死网破!
  “不能让她得逞!”
  苏恪反手就要将鎏金大锤砸过去,有人比他更快!
  古通,抡起二号、四号,一手一个,直接砸翻了以苏恪为首的三号、五号,三人,甚至远处的一号也没放过。
  众人咳血!
  “笨蛋。”
  艾影魅脸露出一抹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趁势将太子架到身前当做盾牌,注视着蓄势待发的六号,此刻若要射弩必先伤太子!
  看着不知所措的六号。
  勾动红唇,“果然不敢。”
  艾影缓缓拔出头上发簪紧紧握抓在手中,三千青丝披散开,似那九天银河侧映了诗仙大人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伤中带柔。
  当真是美不胜收。
  她用发簪抵着太子的脖颈,用劲包裹声音,虚弱中夹杂着坚定,“都住手!”
  “否则,你们的太子殿下同样活不成。”
  艰难起身,满是怒容与不甘,二号和四号受伤最重,几度咳血。
  众人闻声没得选择。
  嗒,嗒,嗒……一滴滴的鲜血顺着艾影指尖滴落,每多流失一分鲜血她就虚弱一分,更添加一份危险如此下去迟早会丢掉性命,可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在意的迹象。
  视死如归。
  “真是讨厌的感觉。”算下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威胁了,一号暗自调息一番混乱的内劲,抬手示意。
  “切。”六号收到指令,不甘的收回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哎!你别乱来有话好商量!”三殿下恪抹去嘴角血迹,一边耍宝,一边走向艾影。
  “别动!”
  簪尖缓缓下移几乎刺进太子苏穆的肉皮,苏恪被吓到了连忙又退了回去,“好好好,冷静,冷静,我不动。”
  一号声音生冷,“聊聊吧。”
  艾影没有理他,“古通,过来。”
  被点名,古通晃悠着重伤的身体默默走过去,只留下一路鲜血,身上更是插着五支箭头深入皮肉,艾影苦笑,“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怎么长大的。”
  再次看向众人也不卖关子,“放我们走,太子还给你们。”
  众人沉思。
  见此,一直静观其变的流云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艾影做的漂亮!”
  “都tm别……”
  噌!
  空中突然划出一道漂亮的雪线,所有人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回神时……雪白剑身已经笔直穿透流云的心脏将其钉在墙上。
  热腾腾的鲜血顺着剑刃滑落,流云沙哑凄厉的声音断断续续,“怎,怎么,可,可能……”后者双眼上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便彻底没了声息。
  “谁!”
  如此异变。
  艾影满脸警惕,古通紧盯一个方向!
  只见远处废墟中先是伸出一截小臂虽满是痕迹,但不难看出原本的白嫩,随着一块块碎石滚落中缓慢爬出一道人影,猛然打吸一口新鲜空气,晃晃悠悠跪坐在地上,呼~~,活着的感觉真好。
  原本还算完整的裙装变得破破烂烂,左肩更是有一道明显掌印一直在渗血,还好有一层里衣倒不至于像艾影一样泄露春光默默发福利。
  她竟然还活着!
  突然出现的清秋吓了众人一跳,其中苏恪转为惊喜,咳出鲜血却好不在意,口无遮拦道:“姑娘原来你没死啊!”
  清秋翻了个白眼,我有这么脆弱吗?还有,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当然这话也只能怂怂地在心里说说。
  硬气的顶嘴道:“你死,我都死不了。”
  艰难地从废墟堆爬出来,又一屁股瘫倒在地,毫无仪态可讲,两条白花花的美腿也变得肮脏不堪,虽然避开了致命伤,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了,扒拉下嘴角满是尘土的发丝,道:“你们继续,别管我。”
  言罢,运起内劲调息伤势。
  众人暴汗。
  刚才怒刷存在感的是你,现在要当小透明的还是你。
  你闹哪样?
  艾影望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执着啊,小姑娘。”
  “一般一般,言出必行罢了。”
  清秋扬了扬高傲的脖颈,虽然此刻显得有些邋遢。
  睚眦必报!
  这给艾影给清秋的定位。
  你顶她一句,她必定如数奉还。
  艾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了一眼昔日的同伴流云,面露杀机,“你就这么大胆的坐在这里,就不怕我出手……让你抵命吗?”
  “哈哈哈,嘶~好痛!”清秋刚想笑几声表示嘲讽,却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浑身像针扎一样将原本积攒的气势荡然无存,望向艾影,那双小眼神好像在说,你故意的吧。
  舒缓了一口气,道:“你别想吓唬我,你的伤势我最了解不过,再说现在还要守着你的保命符,怕是有些不大方便。”
  清秋双眸满是狡猾之色,“而且你还不止于因为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在此时翻脸吧。”
  “周围这些人不说,房顶的兄弟可不会闹着玩的。”
  语落。
  当即就有人附和,“姑娘说的没错!”
  苏恪提着鎏金双锤走到清秋身前,瘦高的身子配合那两柄大锤倒是颇有震慑力,其行动已经不言而喻了。
  见有人愿意保她,清秋也乐得如此,“多谢。”
  她说的不错,我确实不会因为区区流云就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但仅仅一瞬间,就将场面的局势分析得如此极其透彻了吗,艾影再次翘起嘴角,她服了,开口:“你赢了。”
  清秋也是一笑,“承让。”
  就在清秋与艾影谈话时,三号若有所动,不过被一号抢了先,“好了,无用多言!”
  缉查司一号答应的非常痛快,“放下太子,任你们离去。”同时表明自己的诚意,“六儿,下来。”
  六号闻声拿着弩箭跃下屋檐,走向众人。
  古通的气息顿时剧烈波动显然对六号恨之入骨!
  那如荒野猛兽般恐怖的气息令众人如临大敌,场面再次剑拔弩张!
  “安静!”
  神奇的是仅凭艾影一声呵斥,古通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这让众人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艾影深知拖得越久越危险,一口答应。
  “好!”
  “诸位就是名望人物,但愿……不要行出尔反尔之事。”这个时代还是很讲究信誉及脸面的。
  艾影又道:“一百五十步开外,自当将苏穆太子奉还。”
  “一百五十步?”
  “太远了!”
  “不,这不可能!”
  一号想也没想,“好!”
  “一号!”,缉查司其余几人非常不理解,这不等与将太子送入虎口!
  一号旋即望向苏恪,“三殿下?”
  “我无所谓。”苏恪摊摊手,他是来打架的,一向不擅长谈判。这类由缉查司做主就好,反正不会害了他大哥,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爽快。”
  艾影带着古通逐步后退,警惕望着众人,一步,五步,二十步,百步外依旧没人动,艾影逐渐放松了神情,这一关算是闯过了,但恐怕不是逃出生天,而是才刚刚开始……临走时,艾影看向清秋,带三分嘲弄,“遇上你真是姐姐最大的霉运,希望我们不会再相遇。”
  清秋愣了下,关我什么事?
  一百五十步。
  “诸位品行,影,佩服!”说着凭借单臂就将苏穆抛了过去。
  “保护太子!”
  缉查司一拥而上。
  一号率先将太子接下,其余几人刚要追击,“天色将晚,莫追。”
  艾影更是带着古通直接窜出寿延街道,消失前一秒,回首朝众人望去,见确实无人追赶又默默将指缝间早就准备好的毒标收回。
  一行人就这样目睹古、影二人消失在夕阳下。
  “可恶!”
  “我缉查司自创办以来何时失过手!”
  这次他们人人负伤,二号和四号更是好几次性命垂危,代价有些过于沉重了。
  三号快步走到一号面前质问道:“一号,先前为什么阻止我,若是我出手,这古、影二人绝对跑不掉!”
  一号抬抬眼,“当时太子殿下的生命安全正在受到危险,你有把握在那个时候不伤及太子殿下吗?”
  “三号,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
  三号哑口无言。
  缉查司号看着古、影二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询问一号“如今该怎么办?”
  一号摇摇头,“我们的任务是营救太子殿下。”
  见几人神情有异似不甘心,随即又道:“王上已有不满,切勿节外生枝。”
  一号已有决断,再加上搬出玄王苏允文,几人不在多言。
  其实身为领袖一号考虑良多,他难道不想把古、影二人捉回去邀功扬眉吐气吗?只因刚才的局势看似处于优势,可一切皆因一把凶弩镇压,如今他们都是负伤之身,仅仅一个古通就非常难办,若是在加一个身法过人的艾影,死磕之下谁能确保对方没有后手,身为统帅他必须要把损兵折将的概率降到最低,有失才有得,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至于那两人,还是交给都城府去处理吧。
  转身,对已经苏醒的苏穆道:“太子殿下返程时请务必小心。”
  “放心,有我在大哥身边定然无事。”三殿下恪拍拍胸膛。
  缉查司众人撇了一眼,正是因为有你才不放心,若不是太子殿下坚持,何须你来相送。
  缉查司拜别。
  太子苏穆则是一脸平静的拍拍身上的尘土,经历这等事情正常人早就吓破胆了,但他依旧礼不失风度,不禁让人怀疑这家伙还是人吗?
  不过这也是令人另眼相看的一点。
  苏穆走到清秋身前丝毫不在意对方凄凄惨惨又脏兮兮的模样。(其实他现在也干净不到哪去。)
  弯腰。
  伸出手。
  清秋迟疑一秒,同样伸手。
  两手相握,借力从地上站起,又迅速将手抽回,没脸没皮灿烂一笑,“多谢太子殿下。”
  苏穆翘起嘴角,心想:“这手还是这般温润,真不想松开。”
  苏穆看向清秋,温文尔雅,“卫姑娘,两次三番救我性命,该道谢的是我。”
  并非开玩笑,当即,恭敬对清秋一礼。
  面对当朝太子的尊贵之礼,清秋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又是没能避开,心中暗恨,“怎么,你们苏姓都喜欢玩这手吗?那个叫苏姬的二殿下这般,如今你这个太子也这般,这东西能传染?”
  轻咳两声,刻意挪了两步,清秋自顾自走到流云尸首面前,柳眉紧皱有些犯难,杀人是一回事,杀完人再去看,还是有些……不管了!强忍那股恶心的感觉,将【承霜】收回,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后再望了眼流云尸首,喃喃自语,“这东西应该会有人来收尸吧。”
  “要是没有,会不会……”
  脑中却又天马行空般的想到了一些妖魔鬼怪之流,这个世界应该没这些东西吧,这时正巧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姑娘放心,想必都城府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清秋正在脑补某些不太干净的东西,身后闻声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动作过大再次牵扯伤口,痛呼一声,连忙回过头发现是太子苏穆,一时间忘记了身份有别,呵斥道:“你走路都不带声吗?想吓死谁啊!”
  索性苏穆并未计较这些,看着前者更显殷红的伤势连忙抱歉,“刚才又伤到了吧,是在下考虑不周。”
  看着太子关切的眼神,清秋十分别扭:“没,没你事,你别老盯着我看。”
  苏穆一本正经的道歉,“是在下失礼。”
  清秋叹气,“你啊,实在不像个储君,偏偏又最像储君。”
  太子苏穆愣了下,笑道:“先做人,再为君。”
  清秋诧异的看向他。
  反倒是苏穆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好了不说这些了,刚才见姑娘面容有异,可有什么不便之处?”
  “穆,或许可为姑娘分忧。”
  清秋狐疑道:“真的?”
  “姑娘不妨一试。”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清秋之支支吾吾,话到嘴边不知为何竟有些羞于启齿。
  “嗯?”太子追问。
  清秋撇过头去,不知是夕阳映衬还是何故,脸颊泛红,“哎呀,就是,我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有些……你明白吧。”
  空气中突然尬住。
  “第一次……”
  太子苏穆懂其意思,想当初他不及十岁就见识过那种场面了,但是确实没想到,如此英姿飒爽的姑娘,竟是第一次……
  “呵。”
  忍俊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清秋耳尖,脸色更是如火烧云一般,终是恼羞成怒直接提起苏穆耳朵,“喂,你笑什么!”
  苏穆吃痛,用手掰扯着清秋的手,可惜他的力气哪能比得上清秋,故连连求饶,“哈哈,我不笑了。”
  下一息直接破功。
  “噗,哈哈,对不起。”
  苏穆急忙认错。
  “人之常情,姑娘要大度些。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这次真不笑了。”
  ……
  一路驾车将清秋送回了卫府,临别前苏穆笑道:“姑娘,现在是否感觉好多了。”
  算上苏恪,三人一路打闹,清秋早就将尸体的事情抛之脑后,面色一红,小声嘟囔句,“算你厉害。”
  从卫府辞别后。
  苏恪与苏穆坐在车头,前者望向苏穆不解道:“大哥,你为什么还刻意送卫姑娘啊,要知道老爹此时怕是已经等急了。”
  “无事,我早已传信回去。”太子苏穆悠哉倚靠一旁,浑然没有被劫持的恐惧反而留有一抹微笑,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和清秋的嬉闹,不自觉道:“要是能永远停在那一刻该多好。”
  “啊,大哥你说什么?车马声太大,弟弟没听清。”苏恪问道。
  苏穆转过头望向他,“我说,想让她在我身边多呆会,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很纯粹,什么也不用去想,总之,就是温暖轻松的感觉。”
  苏恪挠了挠他那榆木脑袋,“你们还真复杂,每天吃饱喝足,打打杀杀不好吗?”
  “哥,要不要弟弟送两把锤子带回去耍耍,威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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