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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要走了,夫子也该歇息歇息,放了我吧?”百夫长畅快地说道。
“未到时候,急甚?其余人等速速滚去,一个时辰后自然放人。“老夫子说得不急不躁。
那伍长触怒,正想发作,不料看到百夫长使的眼色,按捺下来。
“听令,伍长带队,去往石凹村,依诏令收粮抓人,不得有误。”百夫长下达最后一道命令后,官兵转向离去。
“儿啊,听夫子的话,莫再顽皮!”墨父扭头,含泪看向墨玉墨山,满脸不舍与悲痛。
墨玉重重点头,踮起脚尖,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泪眼婆娑。
当幼鹰依旧嗷嗷待哺,却突然有一天被雄鹰丢下山崖,被迫展翅翱翔,被迫独立生存,而要面对的世界,一切未知,充满凶险。
自此以后,不再有父亲的庇护,不再有完整的温暖小家。
墨玉忽然很心痛,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没有迈开步子追赶,站在原地,任由滚烫的眼泪倾泻,哽咽不止,身体被带动着微微颤抖。
弟弟墨山扑在娘亲怀里,哭着喊爹爹,其余村民莫不如此,陷入一片悲痛。
半柱香后,老夫子突然严肃地说道:“墨玉,即刻去往山顶,查验官兵行进状况。半个时辰内归来告知于我。”
墨玉一抹溃堤的泪水,二话不说,朝着山顶奔去。
百夫长诧异地望了一眼,缓缓说道:“何必多此一举?我等身为军士,军令如山,说是去石凹村,那就不会中途折返,说是不予追究尔等以下犯上之责,那就不会有阴谋诡计之理。”
老夫子未答话,对村民吩咐道:“先取绳索,将其绑于树下。”对此,没人有异议,在村民心中,老夫子早已成为主心骨。
不多久,几位村民找来长绳,将百夫长五花大绑,孤零零地束缚在树下。
百夫长黑着脸,眼神冰冷。
直到此时,老夫子才重重扔下长矛,猛然瘫坐在地上,低头只喘闷气。村民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将其扶起,小心翼翼转移到树下阴凉处,并端来一碗水,喂了几口。
未到半个时辰,墨玉大汗淋漓地跑回,弯着腰,匀了一口气,说道:“夫子,官兵没有异常。”
老夫子听完,沉默片刻,霍然起身,郑重说道:“以防万一,举村迁移,即刻回家收拾行装。”
村民都瞪大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老夫子,似乎自己听错了。老夫子走到梅妍身边,摸摸头,慈祥地说:“妮子,书和纸笔置于正堂,和墨山一起打包取来。”
村民听罢,才知老夫子不是说笑。在他心中,饭可不食,书定要读,闲暇之时,垂钓捧书,煮茶品书香,这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虽然疑惑不解,想问及缘由,但显然不是时候,村民快步回家,收拾行囊。
百夫长对此,尽收眼底,瞥了一眼独自留下的老夫子,嘲讽道:“真是瞎折腾,可以明确告诉你,整个谷灵县,大大小小的村庄,一个没落下,都被清缴,空空如也了,去哪都没活路。劝你一句,与其这样,倒不如留守此地,尚有一线希望。”
“为何会如此?外界究竟如何了?”老夫子听完错愕不已,揪着百夫长的铠甲厉声问道。
“这朝廷早就腐朽不堪,已到风雨飘渺之际,就要滚犊子了。如今起义纷起,一茬接一茬,根本镇压不完。各郡县也索性不再打压,反而安抚纳降,招兵买马,成为一方诸侯,和朝廷分庭抗礼。而各诸侯野心膨胀,相互攻伐,扩张领土。唉,可惜啊!”百夫长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在跟朋友畅聊。
“可惜我主功败垂成,只能退守至盐水县。哼,就算走,那也坚壁清野,毛都不留一根!”百夫长恶狠狠地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汝等所获壮丁,是否同去盐水县?”老夫子趁机问道。
“这谁说得准呢?可能直接上了战场,也未可知啊!”,百夫长模棱两可地说道。
老夫子心一沉,转念想到一事,质问道:“既如此,那诏令从何处来?”。
“自然是假的,糊弄糊弄你们这些无知的百姓,也骗一骗我那手下的士兵,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收粮抓人罢了。”百夫长嘿嘿一笑。
老夫子脸色阴沉,半响无语。
很快,村民陆陆续续集结,大包小包罗列一地。等全部到齐后,老夫子亲自为百夫长解绑,拱手说道:“多有得罪,实属无奈,还望大人不计前嫌。后会无期。”
百夫长含笑说道:“夫子德高望重,是在下冒昧了。后会无期。“说完横刀跨马,扬鞭而去。
一村民上前问道:“夫子,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就走吗?”
老夫子望着一个个迷茫的眼神,说道:“吾方才所说,不尽严实。那厮心狠手辣,故当其面说我等迁移之事,扰乱视听罢了,让其误以为此地已空,再折返寻仇滋事,已成多余之举。”
村民听罢,大喜过望,纷纷称赞老夫子才智过人,无不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么说,我们不用走了?官兵不会再回来了?”有村民问道。
“未必,据吾观察,那厮同样工于心计,绝非泛泛之辈。方才的小伎俩,是否能蒙骗于他,吾心中也无定数。安全起见,全体撤往后山暂避。若今晚无事,那就万事大吉。”老夫子细心说道。
“官兵真的再回来怎么办?”有人疑惑问道。
“不来则好,倘若真来,那就送去阎王殿。”老夫子咬牙切齿。
之后,在老夫子的授意下,妇孺老幼将背包行囊慢慢搬到后山山洞,而剩余劳动力开始制作各式各样的猎具,并在各家各户屋中和村里隐秘处设下重重陷阱。
夕阳西下,晚霞落幕,不知何时又起风了,吹不散阴冷的寒冬。
风一直刮,刮得那么深,刮得那么认真,参差不齐的河道中倒映不出半点月光的痕迹。
深秋的白昼总是很短暂,黑夜很快来临。
距离湖口湾五里远,三十余人排成一列,身穿单衣,头戴斗笠,手持短刀,沉寂无声,小跑在泥泞的山路上,“吧唧吧唧”的脚步声显得尤为刺耳。
“大人,依您所说,那些刁民应该撤走了,我们此去又有何用?”说话之人压低语气,正是伍长。
“那老头足智多谋,先不说四书五经,就是对兵法也绝对颇为涉猎。说是迁移,纯粹是瞒天过海。一般人还真能诓骗过去,对我,哼,绝无可能。况且,那些叛逆贼子不是老态龙钟,就是乳臭未干,在这深山老林,又能去往何处?”说话之人满脸不屑,正是百夫长。
“大人智勇双全,在下佩服!“伍长适时拍马。
“行了,快到了,放缓速度,莫再说话。”百夫长凝视前方,轻声命令道。
不稍片刻,一行人抵达村口,看着一片死寂,不见半点灯火的村落,百夫长陡然生疑。此刻天色微黑,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近在咫尺也能看个大概。
“难道真的撤走了?不应该啊,难道是陷阱?”百夫长自言自语,低头沉思。
伍长就在身侧,听百夫长这么一说,却添柴加火地说道:“大人何须担忧,一群手无寸铁的贫民而已,就算真是陷阱,又有何惧,直接干就完事了。”
百夫长点点头,挥挥手,一马当先,踏着小碎步,钻入了张开的口袋。一边行进,一边指挥士兵分别进入路边房屋。百夫长警惕地望向四周,越走越心凉,总感觉情况不妙,危机的预感油然而生,便萌生退意。
正要发令,异变突生!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宁静,回荡在漆黑的夜空,在这个僻静山村听起来分外渗人。
似乎第一人打开了即将决堤的洪水,惨叫声此起彼伏传来。
“快退快退,村口集结!”百夫长果断下令,声嘶力竭吼道。剩余之人胆战心惊,从四面八方快速退回,无奈心神错乱之下,在黑夜中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不小心踏入陷阱,便是血流如注,或哀嚎不止,或瞬间丢了性命。
伍长在慌乱中一脚踩到隐藏在草丛中的捕兽夹,顿时嚎啕大叫。
百夫长极力稳住心神,也发现了士兵迷路的致命问题,立马喝道:“别乱跑,向我集结!”这道命令果然管用,众士兵放缓脚步探路,逐渐靠拢过来,没有人再伤亡。
“围成一圈,各护一边,报数!”百夫长怒火攻心,低声发令。
“一、二……十二”伍长报出尾数,左腿仍在流血,捕兽夹被队友合力掰了下来。
百夫长面色阴沉似水,心在滴血。
“十三!”百夫长报出最后一数,叹息一声,“折损如此多兄弟,真是奇耻大辱。村子空的,他娘的都滚蛋了居然还给我留后手,哼!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听令,纵队单列,左手搭肩,随我出村。”百夫长确定村中无人,定然早已撤走。
同一时间,后山。
“夫子,墨玉回来了。”有村民看到一道轻巧的奔跑身影,急忙说道。老夫子立马望去,只见墨玉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束束藤蔓和灌木丛,片刻就来到众人身边。
“情况如何?”老夫子急切问道。
“夫子,还有十三人存活,那贼头也在。他们没带火种,听走路声音应该没都穿盔甲,正在慢步出村。”墨玉一口气快速说完。
“好,甚好!剩余鼠辈不足为惧,依计行事,上!痛打落水狗!”老夫子一声令下,六人出列,皆是手持镰刀,随老夫子奔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