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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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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元泰皱了皱眉,道:“怎么说?”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
  宫仙华道:“半个月前,此子便在深山里失踪。经多方搜查,都认为他已命丧凶兽口中。却不料此时突然回到家里,且衣容整洁,身强体实,毫无落魄之色。”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接着道:“奈何当时他已经不省人事,无法问话,只好先将他带回了小青峰。”
  风元泰微微颌首,对他道:“此事便交给你了,只是务必要照顾好他。想来他已经无处可去,待询问清楚后,你便收他做弟子吧!总归保他余生无忧,至于成就如何,便看他自己了。”
  到了此时,众人都有些不太理解。李家庄之祸固然悲惨严重,但也没到要一位太上长老专程前来,教人如何去做的程度吧?只是师命在上,宫仙华虽已有打算,也只好应诺领命。
  风元泰继续道:“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也要一一辨明身份,寻找风水宝地,依户合葬。让冤魂得以安息,早入轮回。”
  紧接着,他又语气一变,沉声道:“这不仅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意思,更是太掌门师兄的遗愿。重任相托,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众人脸色一变,齐刷刷的看着他,眼中满是震惊。
  玄阳真人惊疑不定的道:“遗愿?难道师尊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发涩,就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似的。
  风元泰闭上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低落:“这便是我此来的主要原因了。”随后便将昨夜经过缓缓道来。
  原来是几个魔道歹徒偷上天清,跑到吞云洞府中,意图窃取重器青渊剑。坐镇于此的太掌门发现后,便一路追击了出去。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蒙面强者,以李家庄民众的性命威胁,要他交出青渊剑。他自恃半仙之能,自是不允。怎知一番交战,竟不能敌,急忙传讯求援。
  期间,他虽竭力与之缠斗,却仍被其找到机会,打成重伤。而出于报复,那邪人竟当着他的面,冲进村子里大肆杀戮。
  风元泰他们赶到后,与之拼死激战,虽将其重创惊走,保住了青渊剑。但村民已尽遭屠戮,他们也个个带伤,不敢再追。太掌门更已伤重濒死,无力回天。
  众人都有些目眩神晕,满脸的难以置信。既是为太掌门之死,更因为那邪人之强。
  一朝跨过登仙门,乘风化神逍遥身。
  这句神州古老流传的谚语,既是一个飘渺虚无的传说,更是所有修士毕生追求的梦想。
  传说,世间有一道登仙之门。无形无质,无根无影,漂泊于天地间,唯有缘者可以感知。无论得道高人,亦或凡夫俗子,只需跨门而过,便可脱胎换骨,成仙化神。
  只是自古以来,得以成仙化神的,莫不是参透了真果,破虚飞升的强者。半仙,依旧是这世间最强的存在。
  然而现在,六大半仙合力,对付一个孤家寡人,竟要以死相拼,以命相博,才堪堪将其重伤退走。
  莫非那所谓的登仙之门,当真存在么?
  风元泰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作为事件的亲历者,他们心中的震惊,比之众人更甚。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他仍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们配合无间,互相照应,只怕都要命丧当场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邪人此番受创,恐怕三五十年内,都不会出现了。只是我看他对青渊剑志在必得,你们也务必要做好准备,谨防万一。”
  却听舒雨薇疑道:“众所周知,青渊剑虽是我仙门重器,但重在象征,其本身不过是件道器而已,这魔头何以如此看重?再者,既是为青渊剑而来,又为何要节外生枝,毁掉那几处灵地呢?”
  一直在旁边没开过口的高兀仙道:“这几处灵地皆是落英圣女当年的遗泽。虽无关紧要,却因为地脉连通,显得遥相呼应,辐射四极。便是阵法大师到来,也会误认为是什么法阵的节点。只是它们都深处宗门腹地,自身也不显眼,要想发现,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虽没有明说,但众人都清楚他的意思。很显然,那魔头此番是早有谋划,甚至其本人也可能就潜伏在宗门之中。目的或许也并非青渊剑,而是那个令魔道衰落,千年沉沦,心中又恨又畏的存在:
  天诛!
  短暂的静默后,玄阳真人率先开口:“无论这魔头是何目的,此番受挫,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魔道出了此等强者,恐怕还会走上元世清的老路。太掌门之事暂且保密,只说他在闭关养伤。各脉回去后,要彻查门下所有人员,务必让那魔头无处可藏。同时,丹堂,器堂,阵堂需做足准备,以应对将来大战。刑堂需加强宗门警备,书堂为协助,长门会密切注意魔道动向。兹事体大,我还要修书提醒各派,各位便回了吧!”
  *****
  屋院里,一身青衣的父亲正聚精会神的持笔作画,母亲则一袭浅绿长裙,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研磨。妹妹扎了对冲天辫,身穿大红衣裳,攥着把风车,借着椅子趴在桌边,好奇的看着。
  李书云满心欢喜,迈步走了上去。只是才跨过院门,景象瞬息大变。
  父母仰面躺倒在院中间,妹妹则是头朝外,趴倒在右边一间小屋的门槛上。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他们的胸口中溢出,将这个小小的屋院变成了血海。
  李书云的身体颤了颤,想要冲过去,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禁锢着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于是他愤怒,不甘,哭喊着,挣扎着。
  忽然,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光,冲散了这片景象。一股暖流随之而来,徐徐游遍全身。便在一阵舒适安逸中,渐渐沉寂了下去。
  再醒来时,恍若隔世。当他回过些神来,视线也变得清明,忽然心中一动:或许,那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梦吧?
  于是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扫视着周围环境。
  这是个并不算大的房间,仅身下这张七尺来长的木床,便几乎贯通了南北。床尾处,是个与床等宽三尺,尺许见深,约莫半人高,匀分成三格的原木色柜子。没有门,只在第二层放了件衣物。
  离床尾两尺远,放着一张约莫三尺长,尺许宽的茶色桌案。一边摆着盏黝黑的烛台,上面还立着半截蜡烛。一边则摆着些白瓷茶具。在它正后方的墙壁上,贴着个大大的“道”字。
  在床对面,离桌案两尺远,是一座一人多高,占了半个墙壁,尺许见深的原木色书架。上面没有半本书的影子,好似只是个摆设。它旁边还有个洗脸架,上面放着个脸盆,盆边搭着块帕子,底下斜着个洗脚盆。
  桌案的正对面便是房门,房门紧闭,两边的小窗倒是半开着。天光清朗,似乎临近中午了。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只见一个屋院,里面长满了花草。
  李书云垂下头,看着盖在身上的淡蓝色被子,黯然神伤。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眼泪在里面打着转,眼看就要掉出来。
  忽然,从旁边传来“吱呀”一声响。他连忙擦干眼泪,转头看去,只见房门朝内打开,一男子端着些饭菜走了进来。他穿着墨绿袍服,身高六尺余,挽着道士头,二十来岁,一脸和善。
  见李书云竟坐了起来,他微微一愣,脚步也顿了一下,随即欣喜道:“你醒啦!”说着快步来到桌案前蹲下,一边摆弄着菜饭,一边笑道:“小兄弟,你醒得倒正是时候,省得我喂你了!”
  心里虽有了些猜测,但李书云并不敢确定,便问道:“请问您是谁啊?我这是在哪儿?”
  此时男子已将饭菜摆好,闻言起身看着他道:“我名叫方宇,你叫我方大哥就好。这里是天清门下,青木一脉的小青峰。”
  李书云喃喃道:“天清门啊……”
  方宇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已经昏睡了一整日,快来吃些饭食吧!等下首座师尊他们还要找你呢!”
  李书云微微一怔,疑惑道:“首座师尊?找我?为什么?”
  方宇走了过来,笑道:“放心吧!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问几个问题罢了,你只要如实回答便好。”
  随后又将柜子里的那件衣物拿出来,递给他道:“这是你的衣服。我还有点事,你先吃饱肚子,等下我再来接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饭菜不算丰盛,准备倒是充足。一碟青菜,一碟肉,一碗米饭,一碗肉糜稀粥,配着一双筷子,一把羹匙。
  虽然没什么心情,但架不住腹中饿意。李书云索性穿上衣服,来到桌前,也不浪费,将所有饭菜一扫而空。
  他才吃完没过多久,方宇便回来了。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碟,满脸笑意的问道:“小兄弟,吃饱了没?”
  李书云点了点头,就听他道:“那我们就走吧!师尊他们正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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