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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经过刚才的大爆炸后，“见多识广”的两人，明显感觉到星八颗镇比以往路过的城镇清净多了，虽然也偶尔会撞见突然窜到路上的一两只蟑螂人，它们也只是跟着皮卡车追上一会，便又发觉自身的速度难以企及，也就放弃了追赶。
里美突然把车刹在半路说：“走，下车。”
小威尔一脸迷惑地问：“停车干吗？还没到银行呢。”
“在这个小镇留个纪念。”
“又留个纪念？”小威尔看着里美手指的方向，仍然一脸迷惑地问，“干吗？”
“来吧。”说罢，里美拿起手枪下了车，急忙跑向路边一家挂着涂料招牌的门市，小威尔也赶紧带着机关枪跟了上去。
进入涂料店后，里美立马将卷帘门拉下，小威尔警觉地检查着店内的情况，看着满屋的油漆涂料说：“我好像知道你想干吗了。”
“有默契，走，去上面看看。”
小威尔端着枪在前面探路，来到楼上，发现二楼的空间格局跟楼下一样，整间屋子摆满了一桶桶的油漆，他开玩笑道：“要是店老板知道你要把他的货都倒掉，得气死。”
“哈哈，可惜他已经被我们炸死了。”
“唉，凄惨的老板啊。”
“做生意总有风险嘛。”里美说着走到窗前，向外观察了一下后，把两扇窗全部打开。
“有道理，现在做人都有风险，何况做生意。”小威尔说着把几桶油漆堆到窗边。
里美回头看了看说：“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小威尔想到即将要做的事，饶有兴致地答道：“好！”
里美拎了一桶油漆放在窗台上，用手枪不停地敲击着桶盖，小威尔一脸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果不其然，“咚咚”声响过一阵后，隐藏在附近建筑里的蟑螂人稀稀拉拉地向涂料店爬来，然后聚集在窗子下面卖力地向上攀爬着。
小威尔数了数，不过只有十几只而已，看来刚才的“烤肉大餐”确实将镇上大部分的蟑螂人都引走了，这时，里美一边向下倾倒着油漆一边说：“刚才的烤肉不香吗，你们怎么不去吃，不饿吗？”
听了里美的话，小威尔忍不住笑起来，然后也拎起油漆桶，参与到里美策划的“纪念活动”中。一桶桶的油漆不停地浇在蟑螂人身上，它们竟然仍施展浑身解数向上攀爬，好像下一秒就能吃到小威尔和里美的肉一样“兴致勃勃”。
随着浇下去的油漆越来越多，被压在下面的蟑螂人开始倒霉了，它们陷于粘稠的油漆里逐渐无法动弹，最终呛死在里面，而压在上面的蟑螂人便踩着下面的尸体继续奋力地向上攀登。
随着时间的推移，油漆慢慢凝固，帮助它们创造了一层又一层的新高度，而小威尔和里美依然不紧不慢地倾倒着油漆，等到最后一只活着的蟑螂人逼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将手里的油漆全部向它张着的大嘴里灌下去，静静地看着它拼命挣扎后逐渐奄奄一息，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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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还挺艺术的。”站在车边的小威尔回头看着他们刚刚完成的“杰作”说。
此刻，那五颜六色的油漆，已凝固成一个二层楼高的巨大锥形“雕塑”，堆叠在里面的十几只蟑螂人，以各种姿态呈现着生命的最后一刻，给整条无趣的街道增添了一些生气。
“走吧。”里美呼唤着小威尔上车。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看。”小威尔坐进车里说道。
“那要等到蟑螂人全部饿死以后吧。”里美说着发动了汽车。
皮卡车一路向前，又穿过两条无趣的街道后，到达了目标地点，两人环视整个十字路口，左手边的楼角便是里美要打劫的银行，她对小威尔点了下头说道：“坐稳扶好。”
皮卡车毫不迟疑地爬上银行大门外的台阶，冲进大厅后，急刹在光面的地砖上，嗞——刺耳的声音一下子把颠到有些头晕的小威尔又唤回了神经紧绷的状态，为了防止隐藏在附近的蟑螂人闻声而来，他跟里美交待了句“我去关门”，便急忙下了车，可刚迈开步，就发现几只蟑螂人从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向皮卡车围了过来，他立即端起机关枪向它们射击，意图将蟑螂人的注意力从皮卡车上引开，他一边开枪一边跑向银行门口的前台，俨然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这时，里美也拿起手枪向它们射击，又将追逐小威尔的蟑螂人引回了皮卡车，跑到前台的小威尔迅速从柜子里找到一把U型锁，将两扇玻璃大门锁上后，立即调头去解救被围困的里美，一阵手枪加机关枪的轰鸣声后，皮卡车边的蟑螂人悉数趴倒在血泊里，紧接着，耳畔又响起了嘣嘣的撞击声，循声望去，发现是两只被关在大门外的蟑螂人正企图闯进来，于是两人将前台的柜子推到门口，为大门又增加了一层防护，里美掸着雨衣上的灰尘说：“要是银行的卷帘门也是能用绳子拽下来的该多好。”
小威尔冲里美挑了下眉毛说：“要是有电岂不是更好，一按遥控器就下来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对银行进行彻底地搜查，谨慎的脚步穿梭于满地狼藉中，倾倒的桌椅、打翻的盆栽、破衣烂衫、各式箱包、枪支刀具、零散钞票……确认再无隐藏的蟑螂人后，小威尔轻轻地踢了一下脚边的手枪说：“哇，竟然是假的。”
里美走到一支机关枪边用脚踩了踩说：“这个也是玩具枪。”
“这几个手雷也是假的。”小威尔捡起一支玩具手雷向里美扔了过去。
里美捡起一把菜刀说：“这个倒是真的。”
“真家伙就不用扔过来了。”小威尔摆手道。
两人忙了一阵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休息。
“想不到最后还是执行了你的方案。”
“嗯？”
“开车冲进银行，用枪扫射啊。”
“哈哈，抢银行不都是这样嘛。”
“不都是这样啊，人家是开车到银行门口，然后抢劫的人冲进银行，没想到你这是车和人一起冲进银行，差点把我颠晕。”
里美听罢笑着说：“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执行方案的最后一步了？”
“嗯，我以为你忘了呢。”
里美颇为认真地说：“我怎么能忘呢，人总要记得自己从哪来到哪去。”
于是两人相互点了下头，走向对面的业务窗口，小威尔趴在2号窗口的玻璃上向里面张望，可是视线所及之处没见到一张钞票，他转过头刚准备跟里美交流情况，就看见她举起手枪对着空无一人的3号窗口喊道：“抢劫，别乱动，把钱都交出来！”
小威尔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演技好像不太行。”
“电影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帮我把地上那个旅行袋拿过来。”
看到里美认真坚持的样子，小威尔也不想扫兴，配合地说：“用不用把地上的零钱装进袋子里给你拿过来？”
里美抓起台面上的广告单说：“不用，有这些当道具就够了。”
“好。”小威尔俯身准备提起袋子给里美扔过去，但出乎意料的是袋子竟然重到让他没能一只手提起来，他觉得这袋子肯定不简单，果然，拉开拉链便看到里面装满了钞票，于是情不自禁地喊道，“里美，不用抢了，我们发达了！”
里美走到小威尔身后说：“我看你的演技倒是不错，这么投入，没见过钱吗？”
“见过钱，但是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不会吧？你爸可是富豪啊。”
“他是，我不是啊。”
“哦。”
“帮我把袋子搬到后车厢。”
“干吗，还真带走啊？”
“谁说要带走了？”
两人合力把袋子扔上后车厢后，里美便爬了上去，小威尔看着她把一沓沓钞票拆开，然后站起身随手一扬说：“让我们体验一次钞票雨吧！”
小威尔看着数不清的钞票一刻不停地从天飘落，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也是第一次觉得钱就像废纸一样，而且没想到这么多钱一起抖落的声音还挺大的，他向里美喊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钞票雨里跳舞庆祝吗？”
“钞票雨还不够看吗，还想看我跳舞？你要跳就上来跳呀。”
“不了，我不会跳，这种庆祝方式也不适合我。”
“那你想怎么庆祝？”
“我觉得可能躺在钱上睡一觉更适合我。”
“哈哈，那你躺呗。”
小威尔看了看周围的蟑螂人尸体，说了句“算了吧”，此时，它们身上已经盖满了白花花的钞票。
“谁让你躺地上了，上来躺呀。”
于是小威尔爬上后车厢，躺在钞票上，看着钞票雨继续洒落，直到他的身上也盖了满满一层钞票，里美才靠坐在围栏边，气喘吁吁地说：“终于撒光了。”
小威尔摇了摇快被钞票埋起来的脑袋说：“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钱太多也是个麻烦事呀。”
里美随手捡起一张钞票抖了抖，又随手一丢说：“没想到为了抢银行准备了那么多那么久，而抢银行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这倒是跟吃饭有点像，做饭可能需要半小时，而吃饭只需要五分钟。”
“我做饭只要三分钟。”
“你做的什么饭？”
“煮方便面。”
“那我只需要一分钟。”
“那你做的什么饭？”
“泡方便面。”
小威尔看到里美又被逗得哈哈大笑，本想说她笑点真低，可是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因为里美身后突然出现了两支蟑螂人的触角，他赶忙起身大叫一声“小心”，一把将里美推开，反应极快的里美立即抽出手枪，转身就将扒在围栏上的蟑螂人给爆了头，又在它上身补了两枪。
“哦，上帝啊，完蛋了，这次完蛋了。”
“怎么了？”里美回头发现小威尔正盯着手背自顾自地嘀咕着，仔细一看，原来他的手背上有两个正在流血的圆形伤口。
“应该是被蟑螂人的刺扎到了，完蛋了，里美，我完蛋了。”
里美捧起他的手，一会看看伤口，一会又看看他苍白的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快杀了我，里美，我不想变蟑螂。”说罢，小威尔绝望地向后一躺。
看到小威尔这个样子，里美也绝望地说：“你不要死，小威尔，不是，你不要变成蟑螂人啊。”
“我也不想变啊。”小威尔握住里美的手，让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紧紧地闭着眼睛说，“来吧，开枪！”
“我下不了手啊。”
小威尔感到里美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又睁开了眼睛，视线正对上黑漆漆的枪口，他从未觉得枪这个东西是如此恐怖，强作镇定地说：“子弹打进去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万一没打死应该很疼吧。”
“那你一定要打准。”说着他又将枪口抵在眉心上，可是等了半天，枪口又从眉心移开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里美瘫坐在一边。
“要不你自己来吧，我实在下不去手。”
“打自己我也下不去手。”小威尔悲愤交加地说。
此时的里美目光游移眼神涣散，好像一下就柔弱得像变了个人似的，而那把被搁置在一边的手枪也仿佛跟她一起柔弱起来，小威尔不停地叹着气说：“唉，那就等我变成蟑螂人再开枪吧……唉，没想到刚说了躺在钱上庆祝，结果却是躺在钱上等死……唉，我这一生从来都没真正自由过，看来也没有机会回蛋糕山过真正自由的生活了，不过现在的我倒是没有伤心的感觉，就是有点不甘心。”
听到这，里美回过神说：“对了，我还没帮你实现愿望呢，你的愿望是什么呀？我去帮你实现。”
“这个愿望如果没有我，你也没办法实现。”
“为什么？你快说，我会想办法的。”
“好吧，现在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了，其实我是想结一次婚。”小威尔说完又自嘲地笑了两声。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们就可以先结婚再抢银行了。”说罢，里美忍不住流下了歉疚的眼泪。
“这么过分的请求，你同意？”
“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会不同意。”
“谢谢，谢谢你。”小威尔荣幸地说道，他觉得这一生从未这么荣幸过。
“对不起，小威尔，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了。”
“没事，本来我也没抱希望。”
“那你有什么遗言要留给你的家人吗？我会去蛋糕山转告给他们。”
“不用了，不要去，你回南南里亚吧，我一无所有，也没有遗言。”他又抬起手看了看伤口，上面的血液已开始凝结，“对了，你看看手枪还有没有子弹，别等我变了蟑螂人才发现没有子弹，那就麻烦了，我应该快变了。”
“那是哪先变啊？”里美睁大眼睛问道。
小威尔用力地回忆着经理变成蟑螂人时的情形说：“好像是先长出触角。”
里美立即趴在他脑袋边，拨开头发仔细查看后说：“没有变化啊，那是多久开始长出来呀？”
“一分钟，两分钟？我记不清了。”
“啊？这都已经过了一两分钟了吧。”
“是吗？我怎么感觉时间变得好慢。”
“看起来伤口不算很深。”里美又捧起小威尔的手看了一会说，“会不会是被它们的刺扎到不会变成蟑螂人啊？”
听了这句话，小威尔突然坐起来跟里美一同盯着伤口，说：“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脑袋和身体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等下，我再看看你的头，”里美又翻看了一阵小威尔的头发说，“还是没有变化，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连头皮屑都没有。”
“你再看看我的脸有变化没，我的眼睛正常吗，有没有肿出来？”
“有变化。”
“啊？”
“你的脸好像比我刚遇见你的时候又瘦了些。”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开玩笑，真的瘦了，不信我拿镜子给你看。”
“不用了，神经病，这两天吃得少做得多，瘦了正常。”
“那这么说，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蟑螂人了？”
小威尔皱着眉嘀咕了一句“难道只有被它们咬了才会变吗”，然后站起身把全身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一遍，接着像是做体操似地左扭扭右扭扭。
里美见状笑道：“我看你现在这精神状态比正常人都正常，你坐下吧，我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
“你还会干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就是没有酒精，只好先用水了。”
里美去车里拿了瓶矿泉水回来，把小威尔的伤口冲洗了一番，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块白布条绑在伤口上，小威尔看着布条说：“你这布是从哪捡来的？”
“捡来的？这是我的抹胸好不好。”
小威尔瞪大眼睛说：“抹胸？你身上穿的那个？”
“不然呢，不然这会去哪找这么合适的布？”
“这么说，你现在里面是空的？”
“对呀。”
“我发现了，其实你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暴露狂。”
“我哪暴露了？”
“视觉上是没暴露，但是你在我心里面是暴露的。”
“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你非要去想那些，我也没办法。”
“其实你脱之前可以先问下我，我包里有剪刀，从衣服上剪块布就好了。”
“我怎么知道你有剪刀，你废话还真是多，不想用的话就拆下来吧。”里美伸手就要拆掉小威尔手上的抹胸。
小威尔赶紧把手夹在腋下说：“用，当然用了，用了它我感觉伤口都快好了，真是一块让人欲罢不能的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