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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心来,你再好好感受感受。”
胳膊打上简易夹板的柳间安眉头紧蹙,看着床上静坐着的陈渊。
“几个月前,我出现异状那会,是可以很清楚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力量能与我共鸣……今川中校,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见柳间安问向自己,站在一旁的今川千惠也大感无奈:“抱歉,我的超能力属性也是刚……”
话还没说完,她似乎想起了另外一些事,停顿下来,愤懑的情绪在心底突显,又从紧咬着的嘴唇流露。
片刻后,今川千惠长舒一口气,说:“有一种皓石能源驱动的辅助装置,能够帮助新觉醒的超能力者快速适应,但只有在直隶区的异反部队基地才可能找到。”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发现单纯的静思冥想毫无效果,陈渊索性下床,走到了窗边的铁栅栏旁。
这里是老街的一幢居民楼,站在十楼的窗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下宽广的街面与路两侧形形色色的店铺。
修建于半个世纪前的老街,在当年甚至现在,也是人声鼎沸的繁荣地带,战争没能将它摧毁,只是因岁月和风雨的冲刷,渐渐失色、凋零,不过那本该推延到遥远的未来。
但此时放眼望去,城市原本的喧闹不再,遍布着烽火与烟霾,除了西面偶尔传来一阵猛烈炮火声,以及天空与路上各类异种疾行而过的呼啸,周围愈发变得安静。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个小姑娘打开了门,小心翼翼的扫视了屋内一圈,当看见窗边站立的陈渊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走了进来。
“大……哥哥,你没事了吗?”女孩的声音轻盈婉转,就像春天歌唱的小百灵鸟一样。
“嗯,这还要谢谢你呢。”陈渊一边说着,走到了门口的女孩身旁,缓缓半蹲下来。
血战过后的那晚,他已经到达了极限,但还是拖着昏死过去的三人在街巷里逃窜,就在陈渊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看到滂沱的雨夜里,一面印着雪麋鹿的白色碎花雨伞,安静且勇敢地伫立在灯火暗淡的楼梯口。
陈渊伸手摸了摸眼前小巧玲珑的脑袋,只见女孩扎着短马尾,皮肤白皙,十分漂亮。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会让人以为面前有只好奇的小鹿。只是眼角带着的泪痕,表示她的心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兴。
“你叫肖琳,对不对。”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回应道,“大哥哥,你真的会和今川阿姨帮我找爸爸妈妈吗。”
听闻小女孩的话,陈渊一时有些错愕,转头看向今川千惠和柳间安,见他们也张口欲说什么,联想到那天半夜肖琳还等在楼下,便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陈渊笑了笑,抚摸着肖琳乌黑柔顺的头发,说:“当然啦,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叔叔阿姨在西城区,有坏蛋拦着不让他们回来,但是我会和今川……阿姨~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最晚明天,就帮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呀。”
“嗯嗯,大哥哥你们和爸爸一样,是军人,一定是说话算话的。给。”
小女孩把手拿的盘子端起,陈渊才注意到盘里盛着几瓣切出了兔耳的苹果,上面还插着牙签。
“兔子苹果,我一生病,妈妈就要我吃苹果,说这样好的快呢。”小女孩笑嘻嘻的盯着陈渊,眼睛里好像满是小星星。
“是啊,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很甜。”陈渊又拿起一瓣放进嘴里,嚼了嚼,甘甜洋溢在唇齿间。
“谢谢。”陈渊揉着女孩脑袋说道。
小女孩嘿嘿一笑,留下了盘子,跑跳着离开。
“我……去看看。”柳间安说了一声,也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唉,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陈渊拉了拉一只在自己腰间已经拧了一圈的手,发现拉不动,于是颤颤巍巍的冲身旁感叹了句。
“我最讨厌孩子。”今川千惠摇了摇头,松开手的时候还往外一揪。
“你没醒的时候,她一直在闹着去找她父母,还想单独偷跑,没有办法,只能先哄着她,说等你醒了就带她一起找。”
陈渊沉吟道:“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去西城看看,至少要把这孩子带过去。”
吞咽下口中的苹果,回味着来之不易的滋味,陈渊看向今川千惠,说道:“但在这之前,我们有更要紧的事,对吗。”
听到这话,今川的眼色顿时闪烁起来,支支吾吾似乎要解释什么,最后带着一丝气急败坏说道:“柳间安?是他跟你讲了是吧!”
陈渊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上前扣住她肩膀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还把我当做同伴,中校,那就不要自作主张的逞强。嘴上明明不要叫我冒险,背后却另有打算,一点都不公平好吗!”
见自己的计划被戳破,今川千惠直接有些赖皮的别过头,鼓着脸说道:“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陈渊看见这女人的样子,是又气又好笑,只能感叹一句,即便是比男人还男人今川千惠,也改不了蛮不讲理这个特性。
“好啦,我知道啦,去培田集团的计划我们再商议,但是一定要听我安排。”
受不了陈渊直视的目光,今川还是无奈的答应,况且考虑到己方战力的问题,多一名超能力者同行确实会把握更大。
今川千惠回想起了那晚,在被异种拍进墙里后,她依旧保留了一部分清醒,所以陈渊觉醒时的威势她一清二楚,简直超越了她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超能力者。
“倘若战事糜烂到不可收拾,在未来某天,也许真的能依靠渊君扭转局面。不要让我失望啊。”
手指轻轻点在胸口,今川试图压抑住内心的那股悸动,等回过神来,发现陈渊不知何时又坐在床上开始冥想。
“辉光……”
超能力,犹如在人类体内共生的生命,只要觉醒就必然永远存在。
陈渊在心底一遍遍的念诵着赤红长剑的名讳,一遍遍的回溯着在金色长河中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它的浩瀚无垠,它的气势恢宏,它的生机勃勃,以及紧握长剑那一刹那、两者心神相交的奇异体会……
“叮~”
终于,陈渊的呼唤得到了回应,不知自何处,传来一声脆鸣。
此时陈渊黑暗的视野混乱、变换起来。
好一会后,他意识到,眼前出现的是原来是自己体内的景象,他的目光被自己左下第十二根肋骨吸引住。
只见上面好像布满了复杂且明亮的符文,字符密密麻麻,好似镌刻其上,随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一一闪动。
陈渊观察了以后发现,这些字符复杂、陌生,好像都由多种符文折叠重合而成,每闪耀一次,都会如舞者转动身姿般改动形态……
某种极其强烈的波动从陈渊身上传来,直接涉及到了原力层面。
而一直在看着他的今川千惠也吓了一跳,吃不准陈渊此刻的情况,不知是好是坏。
这时,一阵地动山摇的震感突然传来,猝不及防的她身子一歪,就要向后倒去,这时一双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时不时因颤抖而触碰的鼻尖,女人失去了往日的豪放与洒脱,眼神变得惊慌和呆滞。
稍许,她反应了过来,挣脱了这暧昧的姿势。
“你……没事吧。”
“嗯,验证了一些想法,有关于我体内的……‘神兵’。”
地震的原因马上被找到。
楼下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只体长超过四十米的异种,似乎是从它身后突现的巨坑中爬出的。
异种的形态就好像更加宽扁的毛虫,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全身基本是明黄色,点缀着少量黑斑,浑身尖刺,一根类似蝎尾的器官长在它的后端。
从头到尾看下来,陈渊和今川千惠毫不怀疑它的危险性,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往窗两边一躲。
“怎么办,有些超能力者对同类的原力波动非常敏感,难不成它也是被你吸引过来的!”
看到今川千惠对自己说的唇语,陈渊也有些冤枉,本来只想试试看能不能再和辉光绯月建立联系,谁知道引出的动静这么大。
不过也因为刚才的尝试,陈渊对激发超能力有了几分把握,故而当下也镇定许多,兵来将挡,若真被异种盯上,他也会立即召唤辉光绯月,至少要让其他四人离开。
屋门被悄悄打开一条缝隙,柳间安压低的声音传了进来。
“陈渊,要不要离开,军士长说楼道里安全。”
“等等,先不用轻举妄动,我感觉异种不是冲我们来的。”
陈渊紧靠着墙壁从窗口向外看去,发现这只虫状异种,正安静的蛰伏在路面上,庞大的身下,露出成千上万小爪,只有寥寥几支翘起、轻微晃动。
但他却感觉到,异种绝不是看上去那样安逸,一股危险气息在它体内酝酿、蓄势待发。
果不其然,异种的蝎尾很快高高扬起,斜指半空,尾根开始闪烁着一段明亮的光芒,并且逐渐膨胀。
大概二十秒过后,尾巴里胀大的一团“光芒”迅速的移动到尖端。
只见它接近尾针的部位扭曲分开,形成一个直径颇宽的洞口,一团看起来明亮、粘稠的物质从那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射到远方。
“那里,可能是治安军和陆战队构设的防线,这群异种还有远程兵种!”
陈渊见异种喷射的光团向西飞去后,马上就意识到,它们的目标大概率是正在抵抗的西区守军,而这些散发光芒物质的定然不是什么善物。
“连恶魔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人接受吗。”今川千惠看了一眼下面的异种,盯着陈渊说:“不要冲动,至少再忍耐一下!”
“昂,我知道的。”
陈渊抬手按了下腹部,那里传来的绞痛还是没有完全缓解,他强撑着,以免自己膝盖一软倒下去。
苍白的脸滑过一道冷汗,但双眼里的情绪在挣扎过后,却没有丝毫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