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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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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
  梦魂惊,钟漏歇,窗外晓莺残月。
  几多情,无处说,落花飞絮清明节。
  少年郎,容易别,一去音书断绝。
  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忽忽十八年已经过去。阳春三月,日暖风和。蓝田辋川辛夷坞青山逶迤,峰峦叠嶂,奇花野藤遍布幽谷,瀑布溪流随处可见。兰素心正坐在开满兰花小院的树荫下纺纱织布,大概坐得太久有些困倦了,又起身去给院子里的兰花浇水。不大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挑着一担柴禾,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这少年玉面朱唇,剑眉星目。一表人才,挺拔不群。虽着粗布素衣,却是气宇轩昂,落落不凡。
  那少年进门喊道:“娘,我回来了。”兰素心回头迎了上去道:”吞儿,累坏了吧,先进屋去喝口水吧?“
  这少年挑着柴禾放到墙根,回头应道:“娘,我不累。”
  这少年就是吴人圣与兰素心之子吴吞,想当年吴人圣赴燕京参加幽州台武林大会一去不返,生死不明。兰素心生出孩子后,见是男孩,就依着吴人圣走时留言,取名为吴吞。兰素心含辛茹苦将吴吞小心抚育,转眼间十多年过去,吴吞已经从襁褓的小孩子长成了大小伙子。兰素心看着吴吞一天天长大,自是满心宽慰。
  吴吞自小乖巧伶俐,听话懂事。趁着天色还早,他从屋子里取出斧头,将从山上砍来的木柴劈开,又拿到向阳地去晒了。
  傍晚吃过晚饭,吴吞又将晒干的木柴收在屋檐下堆成垛,以备下雨天生火做饭。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趁着这空档兰素心又教吴吞读书写字。吴吞早就到了该上学读书的年纪,可是兰素心一个柔弱女子哪有能力让孩子去上私塾,所幸兰素心小时候读过些书,也就勉强教吴吞识文断字。
  兰素心问吴吞道:“吞儿,娘昨天教你文丞相的《绝命词》,你背的怎么样了?”
  吴吞回答道:“娘,我昨晚就背过了,我现在背给你听,你看对不对。”兰素心会心一笑道:“吞儿真聪明!”吴吞朗朗背诵道:“《绝命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娘,你听我背的对吗?”
  兰素心道:“吞儿,你背的好极了。当然读书不光是要记住这么简单,更要明白其中的道理。你可知道这首《绝命词》是谁人写的吗?”
  吴吞道:“娘,这我知道,你不是说是文丞相写的么?”
  兰素心微微一笑道:“吞儿,那你可知道这文丞相叫什么名字,他有什么事迹?”
  吴吞轻轻摇摇头以示不知。
  兰素心道:“这位文丞相姓文讳天祥字宋瑞,他可是南宋朝的一位科举进士。南宋末年,文丞相自筹粮饷,组织义军抗击元兵入侵,后兵败被俘。在宋亡后,被囚四年,元朝统治者虽多方威逼利诱,但他始终大义凛然,拒降不屈,殉难于燕京,就义前在衣服上留下这样的绝笔,故而人们称之为《绝命词》。”
  吴吞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娘,我将来也要做像文丞相一样铁骨铮铮的汉子。”
  兰素心看着吴吞,依稀有夫君吴人圣的模样,不免悲从心来,潸然泪下。却又不好在孩子面前发作,强忍悲痛道:“这就对了,吞儿真是个乖孩子。娘再教你一首文丞相的《正气歌》。”
  吴吞兴奋道:“好,好。”
  兰素心道:“《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兰素心在前边读一句,吴吞在后边跟着读一句。如此反复几遍下来,吴吞已经背的通熟了。兰素心又开始给吴吞讲这篇文章的意思。兰素心道:“吞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娘给你解释?”
  吴吞道:“娘,张良锥和苏武节是什么意思?”
  兰素心解释道:“张良锥就是博浪锥,《史记·留侯传》载,张良祖上五代人都是韩国的丞相,韩国被秦始皇灭掉后,他一心要替韩国报仇,找到一个大力士,持一百二十斤的大锥,在博浪沙伏击出巡的秦始皇,但未能击中。后来张良辅佐刘邦反抗暴秦,建立汉朝,被封留侯。
  苏武节就是出使所用的符节,《汉书·李广苏建传》载,汉武帝时,苏武出使匈奴,匈奴人要他投降,他坚决拒绝,被流放到北海边牧羊。为了表示对祖国的忠诚,他一天到晚拿着从汉朝带去的符节,牧羊十九年,始终坚贞不屈,后来终于回到汉朝。”
  吴吞道:“张良和苏武都和文丞相一样是大英雄。”
  兰素心道:“是啊,吞儿可要向他们学习啊!”说完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地一声叹息。
  吴吞问道:“娘,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
  兰素心皱着眉头道:“吞儿,娘没有什么不舒服。娘只是想吞儿你在一天天长大,可是娘读的书有限,知识浅薄,不能再教给你什么。娘又没有钱不能送你去私塾读书,你说这如何是好?”
  吴吞道:“娘不用自责,您教给我的知识够多了。”
  兰素心道:“吞儿,我看这样,在过几日便是四月四日晒书节,你就去外出去游学吧!”
  吴吞道:“留娘一个人在家里,这可怎么行?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
  兰素心严厉道:“娘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古人云:大丈夫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不出外交游,怎知天地之大?再说你那爹爹自从你出生前出去就音讯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也好出去打听打听。”
  吴吞惊道:“我爹爹?他在哪里?”
  兰素心道:“十五年前你爹爹吴人圣跟一个叫翟长离的人去燕京幽州台参加武林大会,从那以后是生是死,杳无音讯。”
  吴吞两眼放光,一阵惊喜。道:“娘,太好了,我要去找我爹爹。”
  兰素心道:“你可得记准了,你爹爹叫吴人圣。世道险恶,人心难测,不要轻易与人提起你爹爹的大名。”
  吴吞道:“娘,这些孩儿都记住了。”
  兰素心拿出一支形似人样的兰花交给吴吞道:“吞儿,你要好好保管这支红门兰,如果见到你的父亲,你要把这支红门兰亲手交给他,再转告他,让他别忘了回辛夷坞,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辛夷坞等他。”吴吞接过红门兰,看这红门兰花真像一个脱的精光,全身一丝不挂的小人儿,小脸立马臊得羞红。低着头道:“娘,我见了爹爹怎么好意思把这么个玩意儿交在他手里?”
  兰素心道:“吞儿,你看这支兰花看起来像什么?”
  吴吞不好意思道:“像……像刚出娘胎的小孩子。”
  兰素心道:“没错,你可知道这种兰花还有别的称呼?”
  吴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兰素心道:“这种花也叫裸男花,在最早出裸男花的地方有一种传说,说如果一个男人喜新厌旧,负心薄幸,寡情少恩,那他来世就会变成这种祼男花,出乖露丑,遭人唾弃,最后枯萎凋零。”
  吴吞道:“爹爹不会是这种人的!”
  兰素心叹了口气道:“但愿你爹爹不是这种人!”
  四月初四日晒书节当日,吴吞便早早起床用过饭,带着些盘缠告别母亲外出了。
  日暖风和,绿阴春尽。吴吞未曾出过远门,看到一路鸟语花香,不免神清气爽。纵马疾驰,一路飞奔,行至忘忧谷,只觉口中干渴,浑身乏力。
  吴吞驻马望去,好一个忘忧谷,沟前沟后、山上山下,漫山遍野,都是繁花锦簇,一片花海。站在谷口远望,似满天繁星,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晶莹夺目,无比耀眼。吴吞心想:此时倘若寻一片花荫,坐在花荫下静静发呆,美美享受,偶尔微风过处,便洒落片片杏花,让人满头满身都是,好似沐浴花雨一般,那当真是清香宜人,清爽无比,让人心旷神怡。于是就在路边找了一树荫下马歇息。
  不多时,路旁一辆马车迎面疾驰而来,赶车的汉子对驭马驾车似是驾轻就熟,一副心不在焉之状,不时回头向车厢望去,嘴里骂骂咧咧。
  “你说你这小姑娘,就给这么点银子,我都拉了你这么长的路了,你还不下车?看你这情形,也是凶多吉少了,要是在我马车上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脱得了干系?”赶车汉子一边抱怨,一边拉紧手中缰绳将马车停在离吴吞不远处。马车里坐的人只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干咳,并无答话。
  车夫跳下马车,搭起帘子道:“我今儿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的姑奶奶你就下来吧,车钱我也不要了,你就放过我吧,我叫你一声小祖宗。”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颗碎银,交到车里那人手里。车里的人似乎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温声细语对车夫说着什么,可是车夫全然不理,定要那人下车。
  这时从车里走出一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双瞳剪水,秋波流转。衣香髻影,缥缈绝尘。让人遥看可及,望而心动。
  这姑娘刚下车没走几步就瘫倒在了地上,这车夫见了,指着姑娘对吴吞道:“这位公子,你是看着的,这姑娘是下了我的车才倒下去的,她要是有个好歹,跟我可没关系,你可是看着的哦。”说完就跳上马车,急匆匆驾着马车跑开了。
  吴吞顿生恻隐之心,凑过去看这姑娘,却见这姑娘脸色一片煞白,像是脸上落了一层霜。吴吞见她病得厉害,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直到那车夫驾车走到老远,看不见影儿了,姑娘忽地像打了鸡血一般一股脑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下可把吴吞吓了一大跳。
  “喂,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吗?”那姑娘从拿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酒葫芦,咂吧咂吧喝了口酒,有些刁蛮地对吴吞说道。
  吴吞虚惊一场,心里正没好气,便有心戏耍这姑娘,嘿嘿一笑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他顿了顿才说出后半句话,大概是情窦初开,初次对异性的赞美过于露骨,一时半会还羞于表达。
  姑娘笑了笑说道:“你看就看了,我又没说不让你看,你凶什么凶?”她说话的语气比先前温柔多了。
  吴吞初次调戏女子,不想反被女子调戏。一时无所适从,无地自容。低着头道:“我哪里对你凶了?我只是关心你一下吗?”
  姑娘故意脸色大变道:“我用的着你关心了么?”
  吴吞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泄了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那姑娘道:“你哪里像个好人?你看你獐头鼠目,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吴吞鼓鼓身体,壮了壮胆道:“你看我不像好人?我还看你就是个坏人呢!快点老实交代你是谁?从哪来?来这干什么?”姑娘脸上微微变色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地痞恶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肯定没少干。你管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来这干什么,犯不着跟你说。”
  吴吞哈哈一笑道:“你不说拉倒,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姑娘听了,惊的目瞪口呆。吴吞见了心里很是得意。他漫不经心抬起头道:“姑娘这么漂亮,肯定不是凡间的女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偷偷思春下凡了。可惜啊可惜,可惜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颗星宿?不过姑娘,我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姓董,也不知道叫董永合不合适,不过我从小就给家里放牛,大伙儿都叫我牛郎。”
  那姑娘听吴吞把她比作仙女,把自己比作牛郎,脸上一红,暗里“呸”的一声,可心中却十分喜欢,低声道:“你真是个没羞没臊的不正经,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是白天,哪能看见星星?”
  吴吞道:“我是没看见天上的星星,可是我见到了落到凡间的仙女啊!”
  姑娘听了,笑着和声细语地说道:“我是从长白山温凉泊来的。”
  吴吞道:“长白山我倒是听我妈给我说过,我妈说长白山上有天池。我问你,长白山上真的有天池吗?天池很大吗?我妈还说天池里有仙女?你有没有见过天池仙女?”吴吞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姑娘也不生气,缓缓回答道:“长白山上的天池,很大很大,看起来无边无际呢!不过,天池仙女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吴吞痴痴地盯着姑娘看了好大一会儿儿,越看越感觉这姑娘如明珠美玉一般,清秀绝俗,纯净无暇。突然,心头像是被雷电骤击了一下一般,不由自主地道:“你……你太漂亮了,你可不就是天池仙女吗?”
  姑娘听了顿时满脸羞红,躲过吴吞炽热的眼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是什么天池仙女,我在长白山也没见过天池仙女。”
  一阵微风吹过,姑娘身上所散发出淡淡香气沁透人心脾。吴吞心想,她一定就是长白山的天池仙女,要不怎么会如此让人心旌摇荡?一时之间,眼睛竟然直勾勾看着人家,如痴如醉,如醉如痴。
  姑娘回过神来,厉声质问吴吞道:“你干嘛?你怎么老是色咪咪的盯着我?”
  吴吞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有些措不及防,心里一阵慌乱,感觉浑身燥热,用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窘迫到了极点。心里却想,这姑娘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从高远的天上传来的仙音一样婉转动听,想到这里不觉之间感觉脸皮也厚了,道:“我看看你怎么了?”
  姑娘道:“不,我就偏不让你看,从现在开始,你看我一眼都不可以。”
  吴吞道:“我看你一眼怎么了?我看你一眼怎么够?我还想看你一辈子呢!”
  吴吞虽然被姑娘训斥,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心想,我看你一眼哪够?看你一眼就足够让我想你一辈子了,我还是多看你几眼好,即便日后看不见你得了相思病,相思成疾死了,那也值了。
  两人大概相爱相杀,此时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那姑娘对吴吞轻轻说道:“哎,我告诉你,我的大名叫做翟枭,小名叫依依。我说给你,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记得。”
  吴吞道:“依依,这名字好听得很哪。可是翟枭就不好听了,听起来像个恶毒的老婆婆。我还是叫你依依吧。如果你非要让我叫你翟枭,那我可叫不出口。”翟枭问道:“为什么?”
  吴吞道:“依依二字,听着就是个可爱小姑娘的名字,自然不会是个老婆婆。”翟枭笑道:“我将来老了会真的变成老婆婆,到那时候仍旧叫作依依啊。”吴吞道:“胡说八道,你是天仙下凡,怎么会老了成为老婆婆呢?你到了八十岁,一百岁,仍然是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天仙。”
  翟枭哈哈笑道:“那我岂不成了白骨成精的妖怪了吗?”顿了一顿,翟枭正色道:“我告诉你,我把我的大名和小名都跟你说了,你以后可不许你随便乱叫我的大名,我的小名你可以随便叫。”吴吞笑嘻嘻地说道:“为什么你的小名可以随便叫,而大名不可以随便叫呢?”
  翟枭道:“不许就不许,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大名。”
  吴吞伸了伸舌头,说道:“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那你有小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有个大名?再说了,你不许我叫你的大名,那你不告诉我你的大名就可以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的大名呢?不然这样,我给你改个大名吧,你以后就叫翟天仙,也么样?”说到这里,吴吞见翟枭沉下脸来有些不高兴,当即住口不再说下去。
  吴吞转移话题,问翟枭道:“天仙儿,你刚才怎么晕倒了?怪吓人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翟枭对吴吞叫她天仙儿也不介意,柔声细语地答道:“是吗?我自己都见怪不怪了,我从小在关外长白山温凉泊长大,那里常年积雪不化,是极寒之地,我天生就患了“寒骨毒”之症,现下日趋严重。我妈妈听说水陆庵的云门师太懂些岐黄之术,或许能祛除我身上的寒毒,她就托五岳镖局的少镖头岳北恒带我来到了长安城,到了长安城之后岳北恒让我自己去水陆庵找云门师太。”
  “那个岳北恒也真是的,怎么不好事做到底,带你去水陆庵?”吴吞不忿道。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一路上被我折腾得够呛,能带我到长安城就不错了。”翟枭得意地笑着说道。接着又问道:“喂,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去水陆庵怎么走吗?”
  吴吞有些神奇道:“我不叫喂,我有姓有名,姓吴名吞,请你叫我名字好不好?”
  姑娘道:“你不是才告诉我吗?凶什么凶?好了,我知道了,吴一定是口天吴,那吞是哪个吞?”
  吴吞不知怎么说,不耐烦道:“吞就是上天下口,把吴倒过来。”
  翟枭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翟枭么?”吴吞道:“这难道不容易,你爹爹姓翟所以你也姓翟了。”翟枭深沉地说道:“我叫翟枭是有原因的。我妈妈说,她当年跟我爹爹分别的地方在无为枭姬庙,我娘要我一辈子记着那个地方。自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爹爹,所以我的小名叫依依,是相依为命的依。”翟枭在说“相依为命”四个字时,语气很重。吴吞也是自小与他母亲兰素心在辋川辛夷坞相依为命,对外面的世事知之甚少,所以对翟枭的生世遭遇也不以为然,不屑地道:“哦,我可没有小名儿。天仙儿,那你告诉我,相依为命的依是小鸟依人的依么?”
  翟枭听出吴吞在作弄自己,害羞地说道:“我不知道。”她又喃喃沉吟道:“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吴吞听了道:“你真是莫名其妙!”翟枭道:“这是我妈教我的,她说淝水是她和爹爹分别的地方。”吴吞道:“原来如此!我可不会这些个。”翟枭不想太过伤感,打岔道:“吴公子,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知道水陆庵怎么走吗?”
  吴吞道:“这里是忘忧谷,我以前来过这里一两次,忘忧谷往南三十里地就是水陆庵。”
  翟枭道:“那现在我要你带我去水陆庵,你愿不愿意给我帮这个忙?”
  吴吞道:“可以,当然可以。但是我是有条件的,我答应带你去水陆庵,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翟枭气冲冲地道:“想不到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气!”
  吴吞反问道:“我很小气吗?这是礼尚往来好不好?投桃报李你懂不懂?”
  翟枭挥起拳头生气道:“你,你。”却又无可奈何地放下拳头道:“好吧,你说你要提什么条件?”
  吴吞抿了抿鼻子,然后抱起胳膊倚在树上道:“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想到的,你先不要急嘛!”
  翟枭怒道:“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你会不会让我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吴吞笑道:“瞧你这娇滴滴的身子骨,我还能让你去杀人放火吗?”
  翟枭道:“我看你就像是杀人放火的强盗。说不准你还真能让我去杀人放火呢?”
  吴吞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这么认为,别怪我没有告诉你,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哦!”
  翟枭道:“随便你咯!你赶快给我带路,别说那么多废话。”说着迈步朝南边走去,吴吞赶紧跟在身后。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天便黑了下来。吴吞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办啊?”吴吞自小从来没有在野外过过夜,心里有些害怕。翟枭道:“咱们就就地夜宿呗,这有什么?”说着走到一块大石头旁,便靠着石头睡了。山里四下无人,吴吞既后悔又害怕,后悔自己不该答应带翟枭去水陆庵。翟枭靠在很快就睡着了,吴吞心里害怕怎么也睡不着,慢慢往翟枭身边靠近。
  吴吞偷眼向翟枭瞧去,夜色朦胧中隐隐可见翟枭惨无人色地脸上有些晕红,翟枭好像知道了吴吞正在偷看自己,嘴里吐着梦呓将脸侧了过去。星月微光照映之下,翟枭苍白的脸庞上显现出柔和的光芒,眼眸紧闭,睫毛弯长,半边瓜子脸俏皮可爱。清风明月,树影婆娑,显得翟枭更加美艳动人,吴吞不禁心里一动,真是一个容貌秀丽绝伦美人儿!她这么美貌,这么娇柔,我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我要好好保护她一生一世。
  吴吞越看越觉得翟枭越发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一荡,便凑过去偷偷在翟枭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翟枭正在香甜的睡梦之中,一点也没觉察到,咂了咂嘴侧过脸去继续睡觉。吴吞感到又好玩又好笑,壮着胆子又吻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嘴唇用力过重,吓了翟枭一跳,吴吞自己也吃了一惊。翟枭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反手就给了吴吞重重的一个巴掌,紧接着坐起身来道:“臭流氓,你个臭流氓,竟然敢非礼我。”吴吞又羞又愧,道:“我……我…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翟枭道:“你什么你?你有什么好说的?”吴吞道:“都是我不对,我错了。”吴吞羞愧的慌乱不已,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
  翟枭见了吴吞这副模样,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道:“瞧你这副模样,哪像个小伙子,倒像个姑娘家。”吴吞强词夺理道:“我……我怎么不像个小伙子了。”
  吴吞说着便把翟枭扑倒在地上,双手摁住翟枭的头,嘴唇便覆在了翟枭的嘴唇上,翟枭嘴里“吚吚哑哑”着反抗,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翟枭无能为力,眼睛睁得老大,茫然不知所措。吴吞看着翟枭睁着老大的眼睛,道:“美人儿,快把眼睛闭上。”翟枭乖乖地听话闭上眼睛。
  翟枭由抗拒变得顺从。过了很久很久,吴吞突然“哎呦”一声,翟枭赶忙怎么问道:“吴公子,你怎么了?”吴吞到:“你怎么还叫我“吴公子”,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叫我“吴哥哥”了。”翟枭道:“好好好,吴哥哥,我的吴哥哥。你说你“哎呦”什么?”吴吞道:“疼,好疼。”翟枭道:“你哪里疼了?”吴吞道:“我心疼。”翟枭问:“你心怎么疼了?”吴吞道:“是啊,我的心怎么会无缘无故疼了呢?”吴吞故作思考状,想了想道:“对了,是你刚才抽了我一巴掌,所以我现在心疼。”翟枭哈哈大笑道:“我打的是你的脸,你怎么会心痛呢?”吴吞道:“你没有听说过打在脸上,痛在心上吗?”翟枭道:“那你要我怎么样?要不你也打我一个耳光?咱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吴吞道:“美人儿,你这么漂亮,我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翟枭道:“那你说你要怎样?”吴吞道:“是啊,我能怎么办呢?”突然,翟枭主动凑过去在吴吞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道:“这下可以了吧?”吴吞道:“可以是可以了,只是诚意不够。”翟枭道:“那你要我怎样?难道要我以身相许?”吴吞笑道:“我可没有逼迫你,是你自己说的哦?”翟枭道:“那好吧,我不管了,我就要把我给你以身相许。”吴吞道:“既然你都以身相许,那我就陪你终老吧!”
  两人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够了,才倒头睡去。
  第二天清早,吴吞朦胧中睁开眼见翟枭正坐在溪边洗脸,又呆呆看着她洗脸完毕,用一只梳子梳头,皓臂如玉,长发落地,吴吞不由得看得如痴如醉。翟枭一回头,见吴吞在怔怔地呆望自己,脸上一红,笑道:“小懒虫,怎么这时候才睡醒?”吴吞想起昨晚翟枭说要以身相许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道:“是啊,这一觉醒来,早饭都省了,这样也好,我去河里摸几只鱼儿来,中午改善改善伙食。”翟枭道:“你真是好吃懒做,又懒又馋。你等我一下,等我梳好了头,咱们一块儿下河去摸鱼。”
  翟枭梳好头挣扎着站起来刚走了几步,便感到手足酸软,稍一用力,胸口又是气血翻腾,心下好生烦恼,心想:“近段时间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要死便死,要活便活,这般不死不活,废人一个,别说人家瞧着累赘,自己也觉得自己讨厌。”
  吴吞见翟枭脸色难看,安慰道:“你这寒毒未必当真难治,这里甚是僻静,左右无事,慢慢疗养,兴许会慢慢好起来?”
  吴吞本来性情豁达开朗,但想到翟枭每一刻都会突然死去,对她更加意温柔,千依百顺的服侍,偶尔忍不住使些小性儿,也是立即懊悔,向翟枭赔礼道歉。
  这一日吴吞吃了两个山果,即感困顿,靠在一棵大树下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睡梦中听到一阵哭泣之声,他微微睁眼,见翟枭正伏在身旁一块大石上不住啜泣。吴吞一惊,正要问她为何伤心,突然心下明白:“翟枭自认为自己快死了,所以非常难过。”
  吴吞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翟枭的秀发,强笑道:“别哭,别哭!你还有八十年好活呢,哪有这么快便要舍我而去。你若走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怎么活得下去?”
  翟枭哭道:“我体力一天不如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到几时,却还要连累你,都是我不好,我……我……我活着也是累赘,不如让我现在死了算了,省得再连累你。”吴吞带着哭腔说道:“美人儿,快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好的,我们俩会好好在一起,一直到一百岁。”翟枭听吴吞说得又是伤心,又是诚挚,不由得大为感激,胸口一热,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头不住有热血狂涌,一阵眩晕便人事不知。
  吴吞抱着翟枭来到一个市镇,买了匹快马,抱着翟枭骑上快马,跃马扬鞭,不到半天功夫便到了水陆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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