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最不起眼的剑法

　　天斗峰后山，银色瀑布自峰顶垂直落潭，潭绿荡漾而不见底，溢出之水汇聚一处，绕绿树红花之中急速流淌。岸边，开阔草地剑光闪寒。
　　“天地者，万物之连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草地中央，五岁的男孩，口念先贤之诗，紧握手中三尺铁剑反复练习着起手剑剑法。
　　“哥哥加油！”旁边，一扎着蝴蝶结的同龄女孩，如灵动的小林雀在男孩面前飞来飞去，清新脱俗的小脸上荡漾着古灵精怪的笑容。不时，手握粉拳为他加油助威。
　　而男孩，小脸圆润完美，浅眉斜飞，琼鼻精致。只见他一招一式收放自如，眼角不时流露一丝狡黠的笑容，透着点坏坏的味道。
　　男孩正是江流云，断阙初见他时，便发现此子骨骼奇佳，乃练武之奇才。三岁时，便传他天南宗最基础的纳气诀心法。两年潜修，小流云体胳健壮，异于常人。五岁时，断阙开始教他练剑。如今，已两月有余。
　　收剑入鞘，江流云用袖子轻拭掉额头的汗水，便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
　　“好哥哥，快起来陪我抓蝴蝶嘛！”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上前，拽着江流云的胳膊一阵轻摇。
　　小女孩名方彩霞，是方阔海的独女，江流云来到天南宗不久，她便出生了。
　　江流云是断阙的关门弟子，方阔海的小师弟。就辈分而言，江流云也就成了方彩霞的小师叔。
　　方阔海和断阙商量，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行辈分之礼多有不妥，明面上须注重礼数，私下里两个孩子就以兄妹相称。
　　后山，外人不得涉入，自然就成了两个孩子专属的修炼游玩之所。江流云喜修炼，小小年纪便可做到不眠不休。而方彩霞好玩耍，经常将练功丢在一旁，逐蝶弄雀，这让江流云很是烦扰。
　　“叫声师叔听听！”江流云坏笑着看着她。
　　“坏师叔，臭师叔，你又欺负我。”方彩霞顿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松开江流云的胳膊，指着他一阵咬牙切齿，然后转身跑开。
　　司空见惯，江流云没有去管对方，起身继续练剑。
　　和往常不同，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练习，现在的江流云能将起手剑法五个步骤连贯地衔接，近乎行云流水。
　　起手剑法是天南宗最不起眼的剑法，因为它就是一个剑客的基本功。但江流云认为，再不起眼的东西，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剑法分为“拿”、“握”、“拔”、“刺”、“收”五个步骤。“拿剑露风骨，握剑掌乾坤，拔剑御雷霆，刺剑破星辰，收剑于无声。”这便是起手剑法的精髓所在。
　　闭上眼睛，起手剑法的精髓在江流云的脑海中闪现。先练“拿剑”，他将带鞘剑拿入左手，双腿斜挎与肩同宽，一股锋芒之气布满全身。
　　“气势？对，就是气势。剑客当有锋芒，气势即风骨。”一朝领悟，江流云气质发生了些许变化，像一柄即将出鞘之剑，初露锋芒。
　　接下来是“握剑”，轻握得当，五指轮转，收放自在心壑，人剑合一，手有乾坤。而“拔剑”强调速度，“刺剑”注重精准，“收剑”则是干脆……
　　领悟通透，现在的江流云练起剑来没有一丝阻塞，有种水到渠成的畅快感。
　　后山古木林立，那棵腰粗的老松被当成活靶子。江流云在树身画上圆圈，再在圈的中间画上小叉。每天正规修炼结束，除了正常的用餐、睡觉之外，他就会来到老松前一遍遍地练习拔剑和刺剑，圆圈中间布满零乱的剑痕。
　　一遍、二遍、百遍……
　　“还是不够快、不够准。看来，要将起手剑法练到极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摇摇头，江流云来到小河边盘腿坐下，将铁剑横放于两腿之上。
　　河水湍急，回水之处旋涡丛生，大开大合。阵风吹过，落叶飘零，撒满河面，在旋涡中逐浪沉浮……
　　轻轻地闭上眼睛，江流云仿佛自己就像旋涡中的落叶，越抗争沉得就越深，直至河底。如果顺着旋涡的轨迹，快速转动，虽然偶尔沉下，但最终随波逐流。
　　“重力、阻力、浮力？”江流云蓦然睁开双眼，似有所悟。
　　空气阻力比水要小许多，如果在水中练习拔剑，再跳出水面，应该有效果。他起身来到河边浅水处一跃而下。此处水流缓慢，河水刚好没起颈部，正好适合练习拔剑。
　　“好在熟知河水深浅，不然断老鬼得哭晕倒在茅厕了。”水中的江流云一阵贼笑起来。
　　水流缓慢，江流云并不轻松，好几次差点被水冲走，后来只好在双腿绑上石块，才稳住重心。尽管如此，水的重压之下，每一次使力，都会让他的身体一阵颤抖，满脸的河水与汗水彼此交融，挥流而下。而练拔剑在水的阻力下更加艰难，动作慢得像蜗牛，胳膊肿得像小腿，痛得他牙呲嘴咧却又不敢轻易放弃。
　　……
　　瀑布的边缘，凸起一块巨石，部分被水流长年冲刷，表面千窟百窿。
　　江流云每天都要从潭边绕行爬上巨石，贴近水流处，对着流水练习两个时辰的刺剑。流水从上而下，冲击力度极大，刺出的铁剑每一次都被打偏，根本无法命中目标。
　　“速度必须快过水流，不够，速度还是太慢，再来……”巨石上，孩子稚嫩的吼叫被哗哗的水声次次淹没。
　　一个月后，江流云越发轻松，拔剑和刺剑也慢慢摆脱束缚，不但动作轻快，而且无拘无束，收放自如。
　　再次来到老松前，江流云平神静气。霎那间，铁剑无声出鞘，剑尖轻易穿过树身小叉交叉之处。
　　“嚓！”
　　铁剑同时入鞘，一切归于平静。
　　与之相对应，体内的纳气决，在体内形成太极图案，从丹田中循环过后，又扩散全身，周而复始。
　　“碰！”
　　丹田一声脆响。江流云惊醒过来。
　　“难道突破到凡阶三重境了？”一个月连续突破三个境界。他握紧拳头，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