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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那苦命妈妈 / 第二十三章 穷在闹市无“近亲”

第二十三章 穷在闹市无“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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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和志和大哥娘三个一行,在看病途中辗转三次,整整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朦朦亮了,火车才到达了天津站。我大哥背着病重的妈妈,出了车站就是站前广场,他一下子就蒙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广场,是那样的大,那样的宽广,在广场中,来来往往的旅客,四通八的的车辆,那叫多呀,看得人几乎眼花缭乱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比在农村赶大集的人还要多。汽车的马达声,人流的叫喊声,摩肩擦踵的人们互相躲闪着,出了车站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旅客,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汇成了一个大都市的特有的风景。
  看到这样的情景,妈妈傻了,她活了四十多岁,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世面。在她的人生履历中,只有她的娘家塘坊镇,只有她的婆家闫庄村。此外,她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哥哥傻了,他只上过几年小学。毕业后,因为家中缺少劳动力,再因为对学习也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就和叔叔大爷们一起,到地里去干农活了,成为新的一辈准农民。他熟悉的只有这个家,只有村子里的耕地,只有锄镐镰耙,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都市,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呢。
  只有志和大哥还算清醒,因为他来过天津市区不只一次两次了。有时是给大队上办事,有时是走亲访友。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变了,他是在帮着七婶子来看病了,来到广场上,他也有些拿不准了。我们要到哪个医院给七婶子看病,我们要去的医院在哪里呢?他过来虽到过天津,但那都是有备而来,都有具体的联络人,或者是具体的地址。这次七婶子病了,病成了这个样子,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一点方向都没有,实在有些措手不及,此时的志和大哥知道,自己是七婶子的主心骨,是志环大兄弟的主心骨,关键时刻不能让他们失望。就在这时,一辆人力三轮车风风火火地骑过来了,志和大哥摆摆手,示意让三轮车停下来。那位骑车人,马上将右脚紧紧地撂在了前车圈上,车很快停下了。他操着纯正的天津味问:“干嘛?去哪?”
  这突然地发问,一下子把三个人都问傻了。志和大哥看看妈妈,妈妈看看大哥,三个人再互相看看,全都瞠目结舌。志和大哥在情急之下,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打算看妈妈的意思,是想听听妈妈的意见。必定是妈妈有病,必定是他的长辈,但是,妈妈正在病头上,妈妈似乎正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她怎么会知道去哪里,她怎么会知道到哪个医院治病才好呀!
  这个三轮车夫,有些不愿意了。他因为等了时间太久,于是就出口伤人了:“怎么,三个人都是哑巴吗?怎么没人说话呀”?说完,他用力地抬起身,把上半身弓起来,骑上三轮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唠叨着呢:“一看就是庄稼老,这不是拿着爷找乐吗”!
  志和大哥苦笑着摇摇头,刚想和妈妈商量去哪里,又有一辆人力的黄包车跑过来了,他跑的速度很快,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他的衣服还是在大大地敞开着,脸上已溢出微微的热汗。志和大哥向前一步,再次摆摆手,这位五十多岁的车夫,马上给自己的车杀了死闸。立马固定在妈妈的面前。
  “干嘛,几位去哪”?
  志和大哥仍旧是看着妈妈。意思还是让妈妈拿主意。此时的妈妈,已经有气无力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很微弱了。她怎么还能拿主意呀,大哥站在一边,眼睛直直的就和傻子一样,他能有啥好主意呀,一切都要听志和大哥的安排了。
  黄包车夫,还是在一旁等了半天,娘三个的意见仍没有出来。这次还好,车夫没有发火,他坐到自己的车把上抽起烟来。志和大哥就趁着这个机会,向拉黄包车的师傅告知了详情。他说:“我们是从芦台过来的,是给我七婶子来看病的。因为来的匆忙,把一个亲戚的地址忘记带了”。
  车夫听了这些,立马产生了恻隐之心。当时,全国正在开展学习雷锋的高潮之中,这他是知道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雷锋精神,估计他也懂得一些,他说:他很是同情老人的病情,也很是同情三位的处境。他让大哥详细地介绍一下,那位亲戚住的地方周边的环境,比如在哪个区,哪个街道,或者还是哪个胡同什么的,甚至连住处的标志性建筑都考虑到了。当志和大哥说到,胡同口好像有一个大的商场,还有一棵百年老槐树的时候,只见那黄包车夫把大腿一拍,说:“上车吧,保准把你们送到家”。
  原来,这位黄包车夫,恰巧就住在这个胡同里。因为这个胡同太深太长,里面的居民并不都认识。但有这位黄包车夫的轻车熟路,有他的仔细打听,岂不就方便多了,结果,只用了十几分钟的功夫,我们这位李姓本家在天津的住处,就顺利地找到了。如今看来,这位黄包车夫,也算是我们的贵人。
  这个本家也姓李,大号叫李志忠。他的老家就在我们小东庄的南头,相距不过千把百米。他们住的地方俗称大瓦房。高高的地基,足有一米多高,就看这地基的高度,也会知道人家的社会地位,或与众不同了。在大瓦房的周边,种着好些百年的老槐树,每年到了炎热的夏天,那枝繁叶茂的老树,遮天蔽日,给大瓦房增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据父辈们介绍,解放前,在大瓦房居住的几户人家,都是识文断字之人,个个是书香门第。有的是教书先生,有的是实业家,也有的是银行的职员,在医院工作的也不泛其人。解放以后,他们也就都是平民百姓了,都是公社的社员了,但是,由于社会的背景不同,教育的程度不同,这几户人家在外地谋事的还有不少。这位叫志忠的叔伯弟兄,据说就在天津的银行上班呢。
  志忠大嫂一听说是老家来的人。可高兴了,客气极了。他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又是沏茶,又是买菜做饭。她的婆婆当然是我们的长辈了,对妈妈也是不敢怠慢。必定是一个村子的乡亲,必定都是老李家的亲门近知,屋子里宾客们称兄道弟,一派亲近和谐的气氛。其乐融融。这时,病重的妈妈一定在想,这下我们可遇到贵人了。我的病有救了。实话实说,妈妈长到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优厚的待遇,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真挚的盛情,妈妈的精神,立刻就好转了许多,脸上不时地掠过一丝丝疲惫的苦笑。
  好景不长,李志忠下班了。
  只见他大腹便便,衣冠楚楚,一副绅士的模样。
  开始,他还算很是热情,询问了不少家乡的情况,也问起过不少本家的老者。但是,当他得知了妈妈的病情以后,那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说话了。
  他说,这样的病,一定会有传染。就算我不在意,院子里的街坊邻居也不愿意呀。他七绕八绕,云山雾罩,最终的意思是说,让妈妈他们还是搬到外边去住为好。这样对谁都方便。既然本家主人下了逐客令,妈妈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怎有不走之理呢!为了人家的健康,为了院子里街坊邻居的友好和睦,我们也要自重自爱,当然是走为上计了。
  于是,大哥他们搀扶着妈妈,又是一番折腾,又是雇车,又是问路,最终找到了大一些的医院,在医院的胡同口停下来,因为太贫穷,口袋中没有钱,实在住不起医院,只好在旁边租了一间小黑屋,就这样把妈妈安顿了下来。
  这样跌跌撞撞的一鼓捣,又是一大天。
  这时的志和大哥,也就算完成了他的使命。妈妈催促着让他抓紧回去,他还有一大家人呢,他还要为队里做很多工作呢,志和大哥拗不过妈妈的好意,于是他一步三回头,风尘仆仆地回家了。
  志和大哥走后不久,妈妈就发现,临来时带的钱花得已经不多了。因为,家中的钱本来就不多,这一出来就是两天了,坐车需要钱,吃饭需要钱,看病当然需要更多的钱呀!现在,身上的钱没有多少了,还怎么能看病?怎么样确诊?
  没办法,大哥只能把妈妈安顿好,一边等待检验结果,一边让大哥回家去找钱或借钱。
  这年,妹妹刚刚十四五岁,她连夜给妈妈准备了一大兜吃的,喝的,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上了,又从老张家大妈那里借了二十元,于是,大哥就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开往天津的列车。
  那时,大哥也才二十岁出头,他也没有出过远门,他在两眼一抹黑的大都市,肯定是昏头转向,在天津街道错综复杂的状态下,能够再次找到妈妈住的地方,再次找到医院的位置,实属难得,真的很不容易了。
  在天津医院的几天里,妈妈的病是怎样检查的,一共查了多少个项目,期间遇到了那些麻烦,这些细节,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经没有人说得清了。
  据大哥最近回忆,大概是两天以后,妈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但是,字迹密密麻麻写的非常潦草,而且都是一些“行话”,谁能看得懂啊!要想问问大夫吧,人家又很忙,哪里有时间接待咱们呀。总之,报告单上,之乎者也地说了不少,最终也没能说出所以然来。妈妈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如何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似乎仍然是个谜。不过,回家时医院给开了好些药,都是些止痛的,或消炎的,或镇静之类。这些,能把妈妈的重病治好吗。回来之后,谁的心里都有大大的问号!这次,妈妈她们几经周折,经历艰难地折腾,实际上仍然是一无所获。就是说,在天津这几天,既没有看透妈妈的病,更没有治好妈妈的病。家里本来就不算多的钱,倒是在那里花了不少。
  这正是:伤了身体又伤财,穷在闹市无人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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