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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道长，好！”陆透忍不住在手心放了团青色火苗。
“陆——你的功力也恢复了？”
“嗯，道长您该不会是给我输了什么精怪的血吧，我感觉自己特别好，全身心都恢复了。”陆透尽力笑得阴险一点。
“怎么会、会、会馆内如果用了精怪血治病……”，胡道长不傻，但是猫科会很直接，牙齿就是用来咬爪子用来撕，人类才是握着手互相诽谤，说实话，前几日面对了西陵官僚的乌烟瘴气，本来想给半兽来首“勇气赞歌”的，可惜我有别的目的。
“陆功曹，你是不是自己用了什么邪术，却要栽赃于我？”
“不对啊，道长，我从少昊国来的时候经过了所有安全检查，我是说，由您负责的安全检查，然后我能用的邪术，嗯，白宁算我师侄，太邪恶了吧。道长，您觉得我能靠什么邪术恢复？不过说到恢复”，陆透扬了扬手里的心率器，“我这里有充分的证据，自己在某时发生大出血，之后血压心率恢复了。”其实不算恢复，仍在半死不活状态，向活的状态推进了一点而已。
“但是我发现，馆里的血库居然没开，而当时有不会有什么流动血站之类的，或者，道长您帮我去抢劫了某个吸血妖的夜宵？道长，如果是有人帮我输了血，那我一定要谢谢这位大好人啊，可是该怎么找这位大好人呢？嗯，对了，只要看看府上谁先过血就可以啊，那晚您又走不开，所以，道长，是谁献的血啊？”
胡道长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那个人说，他看见路边有人快死了，而自己可以救，所以就动手救人了。”
一瞬间，陆透也暗骂自己真是没教养，“但是道长，我的功曹牌子、甚至内衫上都写了血液编码，对应的血液在库中尚有余存，您是怎么确定那个输血者的血，不会与我发生排异呢？”
胡道长可以歇斯底里可以谩骂可以嚎叫，他可以平静地说“你知道了”，或者反问“你怎么知道”。但猫科是直来直去的生物，但术士心里都有点花花肠子。
“他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在我这里，最开心的事就是跟其他工友做些杂活，他……你说他这样子不好吗？”
“幸不幸福，也要自己认为吧？”
“他母亲的决定，就是想让他安稳过一辈子。”
“但孩子母亲的决定，一定是对孩子最好的吗？”陆透无心念出了一句话，居然把胡道长击出一个趔趄，本来陆透只是想自己发个牢骚，什么我母上大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派人连夜把我抓回家，从此后半生关在某个小阁楼里。现在自己也怀疑，是不是宛如深思熟虑般一刀刺在对方伤口上。
“我想要的只是，安安稳稳地在下午喝茶。我……你父亲当年……不，说实话，我是跟你祖父就分道扬镳的，先陆公，他并不是贪权恋势之人，从来不是，但可惜，我们还是立场不同……”
“其实有些事情，我原并不知道，若是因此冲撞了胡道长，还望见谅。”陆透搜肠刮肚了几句话，忘记了，人家这么大年龄，经历的生离死别多了去了，没必要听你一个小鬼发牢骚。
“我查了，导致我女儿死亡的那种病，现在少昊能治了，周期很久，但是能治了，对吧？”
陆透只能点点头，看见这种虎背熊腰的大汉突然泪流满面，感觉真尴尬。本来都把灼金板之类的揣在怀里打算来一个华丽的逼供，没想到现在觉得自己很没教养。还有，老妈怎么说的来着，似乎那件事后来就是老爸负责去谈判交涉的，一路追到天人那里，最后为了息事宁人给了份历史文本，还有其他事情？然后就是大姐和二哥哥每次说背书好难就会被老妈狂骂，什么这些经验全是用鲜血与泪水换来的，什么每个孩子都是家人的希望……当年胡道长的女儿死于鲜血，现在胡道长依然满脸泪水。
“我以为，只要把你支开一段时间，就好，那个陈锌，真的只是个很普通，很礼貌的好孩子。”
“只是孩子长大了，有些事要自己选，还有，还是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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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透走进后院，恰好陈锌迎上来，“陆大哥，你，你好”。完了，总不能这会儿告诉他我年龄好像比他小吧，微笑，笑就好了。
于是只好粗着个嗓子解释了：“陈——锌，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记不得自己怎么杀的蛇，但是你跟胡道长解释杀蛇的时候，就可以讲得很清楚了？”
“嗯。”
还好这人还不算最蠢的，居然能认真听，不会胡乱打断别人。
“还有你第一次看见人脸突然变兽脸时很紧张，第二次就还好了？”这个问题跟胆量没关系，原本会是发自内心的毛骨悚然。
“其实还有，我有些其他比较模糊的记忆，现在也在恢复了。”
哎呦，挺平静的啊，可以训练训练上街当功曹了。
“其实我推断的是，首先你会某种先天技能，第一次受到伤害时会有些不知所措，但第二次遇到同样的麻烦，就可以冷静应对。”没办法，那天拉你进内景的时候看你打蛇发现的。而且你打完巨蛇后差点被只疯羊收拾了，祝你变强的时候想不起来这事。
陆透继续说，“你头脑中被加上了一道防护，一旦事情牵扯到与他者相关的时候，你的记忆就会有空白，也许只是隔一段时间记不住名字，也许是当时就看不见，这样子，你就永远不会主动招惹异界人士，一旦你与他者发生联系，一段时间后也会把这些事件忘掉。大概三到四个月吧，如果你从这里离开，再去某个小村子生活，最多只需要过三四个月，你就会忘记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哎，你会忘掉背负深仇的半兽少年和只是表面没心没肺的狐女，你又会变成普通人继续生活，只是寿命远远更长罢了。
陈锌沉吟一番，“所以说，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有这份防护？”
啊哈，还好他问对了问题，就不用我多说了，“你母亲，我推测是你的母亲，她认为你不应该与他者产生联系，尤其是……我推测她为了你的安全，不希望你引起任何注意。不过反过来说，正是由于这种防护，李家村所有人都看不惯他者，所以当他们发现你是他者时，反倒群起而攻之。”
当然还有其他防护了，要不然可就是把非暴力主义者扔进古罗马斗兽场，还说亲近大自然。其中一份防护，害我被扎了三个透明窟窿，害我被阿青笑话，不过看在你献血的份上不计较了，虽然你的血也差点把我害死。
“那，那如果把防护去掉呢，能去掉吗？”
好吧，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眼神。
“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陆透拿出一只竹筒，“这是收音桶，里面的碟片是你那晚说的一句与他者世界相关的话，第一次你说出口时激发了脑中的防护，现在你再听到的时候，防护会继续打开，但你也可以把‘防护’的行为视作对大脑的攻击，使其二次无效。”
陆透想了想，现在要心理暗示的力量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的黄纸，虽然上面空空一片，却装模做样地说，这就是我的独门符文了，“我可以协助你，但是你必须自己决定想要记住，如果你记住了，就永远回不去原来的状态，是留是去，全看你。”
于是陈锌感觉着额头上被按着一张神通广大地符文，心脏突突跳动的触感从对方地指尖传在自己额头，又与自己的心跳共鸣，耳边是收音桶里传来自己的声音：“我爹说，我娘是天上的仙女，为了生下我，被抓走了。”
张开眼，天空却并没有遍布乌云，鸟儿们还在院子里叫着。
“哦，我刚才设了个术，刚才的对话，周围没人听见，现在也是。”
“我娘，是仙女，所以，我是半妖，所以我是半妖。”
“嗯。”
“我想去找她。”
“你现在太弱了，直接去，会暴露身份。等变强了再说吧。”
“可是——”
“那边的时间变化更慢，足够的。而且我可以帮你变强，不如你来当我的随行官吧。反正我现在恢复身份了，我是五段功曹陆透。我没有轻信他人的爱好，而且我一定会利用你，去做些奇怪的工作，比如活饵。”
陈锌点了点头，认为自己做出了最重要的决定，其实自己仍然只是随波逐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