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且说鲁达在野猪林救下林冲,让董超、薛霸轮流背着林冲走路,四人一起去往沧州。行得三四里路程,见一座小小酒店在村口。看那店时,但见:
前临驿路,后接溪村。数株槐柳绿阴浓,几处葵榴红影乱。门外森森麻麦,窗前猗猗荷花。轻轻酒旆舞薰风,短短芦帘遮酷日。壁边瓦瓮,白泠泠满贮村醪;架上磁瓶,香喷喷新开社酝。白发田翁亲涤器,红颜村女笑当垆。
鲁达四个人入来坐下,唤酒保买五七斤肉,打两角酒来吃,回些面米打饼。酒保一面整治,把酒来筛。
董超、薛霸问道:“不敢拜问好汉,在哪里居住?”
鲁达笑道:“你两个瓜娃,问俺住处做甚?好回去告诉高俅难为洒家?别人怕他,俺不怕他。洒家姓鲁名达,就在相国寺菜园子种菜。你俩回去告诉高俅那厮,教他等着吃洒家三百大棍。”
董超、薛霸不敢再开口,二人暗中悄悄商量:“我们被这莽汉监押定了,待从沧州回来对高太尉实说,咱原本要在野猪林结果林冲,但被这鲁达救了,一路护送到沧州,因此下手不得。那十两金子咱不要了,让陆谦自去寻这鲁达便了,我和你只要躲得身上干净。”
董超、薛霸都吐出舌头来,半晌缩不入去。林冲道:“两位,俺们自去罢。”
两个公人道:“好个莽头陀,一下打折了一株树!”
林冲道:“这个直得甚么,相国寺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起来。”二人只把头来摇,方才得知是实。
看官们,这三句话是《水浒传》原著里的原话,贴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认清林冲这个人。前面董超、薛霸问鲁智深是哪个寺庙的和尚,鲁智深看出来了他俩不怀好意,直接点破了但始终没有说出自己是大相国寺的和尚。可是林冲呢,可能是觉得鲁智深走了他心里没底,就把鲁智深在相国寺倒拔垂杨柳的事儿说了出来,想以此吓唬住董超、薛霸。可却也妥妥地把鲁智深的家底儿也给泄漏了。董超、薛霸一听,坐实了那和尚是大相国寺的鲁智深。你们说,林冲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呢?所以鲁达说林冲就是个蠢货没有错。那在本书里,方才鲁达直接告诉了董超、薛霸自己的“底儿”,这是为什么呢?你猜!
吃完饭鲁达跟店主讨买了一辆江州车,林冲上车将息,董超、薛霸两个公人轮番推车,鲁达在后监视行着。遇着客店,早歇晚行,都是那董超、薛霸打火做饭。两个家伙怀着鬼胎,各自要保性命,只得小心随顺着行。行了三五日,早望见桃花庄路口,鲁达怕万一被人认出自己来便借口桃花山有贼人拦路,没做停留径直而过。又行了十二三日,离沧州只有七十来里路程,沿路去都有人家,再无僻静处了。到此处,原本是鲁智深与林冲分手的情节,但鲁达知道后面还有林冲遇见小旋风柴进、棒打洪教头的场面,鲁达好奇想看看热闹就没有按照原著的情节演,而是陪着林冲继续往前走。
鲁达四人行到晌午,早望见官道上一座酒店。但见:
古道孤村,路傍酒店。杨柳岸晓垂锦旆,杏花村风拂青帘。刘伶仰卧画床前,李白醉眠描壁上。闻香驻马,果然隔壁醉三家;知味停舟,真乃透瓶香十里。社酝壮农夫之胆,村醪助野叟之容。神仙玉佩曾留下,卿相金貂也当来。
四人入酒店里来坐了,见那酒店里满厨桌酒肉,店里有三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搬东搬西。鲁达与林冲、董超、薛霸坐了半个时辰,酒保并不来问。
林冲等得不耐烦,把桌子敲着说道:“你这店主人好欺客,见我是个犯人,便不来采着,我须不白吃你的。是甚道理?”
店主人说道:“你这人原来不知我的好意。”
鲁达接口道:“不卖酒肉与我们,有甚好意?”
店主人道:“你们不知,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此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自陈桥让位有德,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中,谁也不敢欺负他。柴大官人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他常常嘱咐我们:‘酒店里如有流配来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我如今卖酒肉与你,吃得面皮红了,他道你自有盘缠,便不助你。我是好意。”
林冲听了,对鲁达、董超、薛霸说道:“我在东京教军时,常常听得军中人传说柴大官人名字,却原来在这里。我们何不同去投奔他歇歇脚?”
鲁达暗道:“我正要看看这柴大官人是个什么样?”嘴里说道:“有人供吃供喝,好事儿啊,当然去啦!”
董超、薛霸寻思道:“既然如此,有甚亏了我们处。”就便收拾包裹。
林冲问道:“酒店主人,柴大官人庄在何处?我等正要寻他。”
店主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那个大庄院便是。”
林冲等谢了店主人,三个出门,果然三二里见座大石桥。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湾来到庄前看时,好个大庄院。但见: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仗义疏财欺卓茂,招贤纳士胜田文。
鲁达四个人来到庄上,见条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里乘凉。林冲与庄客施礼罢,说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京师有个犯人迭配牢城姓林的求见。”
庄客齐道:“你没福,若是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钱财与你。今早出猎去了。”
林冲道:“不知几时回来?”
庄客道:“说不定,敢怕投东庄去歇也不见得。许你不得。”
林冲道:“如此是我没福,不得相遇。我们去罢。”别了众庄客,和鲁达、董超、薛霸再回旧路前行。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来。但见:
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描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摽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圞,向鞍上时闻响震。辔边拴系,都缘是天外飞禽;马上擎抬,莫不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长杨。
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铃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领从人,都到庄上来。鲁达看了,寻思道:“这柴大官人果然仪表不凡啊!”
只见那马上官人纵马前来,问道:“这位带枷的是甚人?”
林冲慌忙躬身答道:“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断遣刺配此沧州。闻得前面酒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好汉柴大官人,因此特来相投,不遇官人,当以实诉。”
那官人滚鞍下马,快步近前来,说道:“柴进有失迎迓。”就草地上便拜。
林冲连忙答礼,说道:“小人不敢!这位是小人的义兄鲁达,一路护送小人至此。”
柴进向鲁达一拱手,说道:“敢问仁兄何处高就?”
鲁达说道:“高就谈不上,洒家现在东京相国寺菜园子种菜。”
那两个解差董超、薛霸听了,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他俩的神情,鲁达也偷瞄在眼里。柴进听了,再不说话,然后携住林冲的手,同行到庄上来。那庄客们看见,大开了庄门。柴进直请四人到厅前,众人叙礼罢。柴进对林冲说道:“小可久闻教头大名,不期今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
林冲答道:“微贱林冲,闻大人贵名传播海宇,谁人不敬?不想今日因得罪犯,流配来此,得识尊颜,宿生万幸!”柴进再三谦让,林冲坐了上首客席,鲁达跟着董超、薛霸一带坐了。柴进的伴当随从各自牵了马去后院歇息,不在话下。
鲁达坐着暗道:“这可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儿啊!到现在为止,柴进都没正眼瞧我一眼,还让我坐在林冲的下面,林冲也不谦让谦让他这个‘义兄’我。看来咱这‘平头百姓’在贵胄柴大官人和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面前一文不值啊!哼,一个是前朝的落魄子弟,一个是戴枷的罪犯,还真拿他们自己当回事儿了。让你们这两个自视清高却迂腐的家伙看不起,这口气我还真忍不了,本来洒家是来看戏的,这回必须得抢戏了。嘿嘿!”
这时柴进便唤庄客,叫将酒来。庄客先捧出果盒酒来。柴进起身,一面手执三杯。林冲谢了柴进,饮酒罢;鲁达笑着与董超、薛霸两个一同饮了。
柴进说道:“教头请里面少坐。”柴进随即解了弓袋、箭壶,就请鲁达与董超、薛霸两个一同饮酒。柴进当下坐了主席,林冲坐了客席,鲁达与董超、薛霸两个在林冲肩下,叙说些闲话,江湖上的勾当。
不觉红日西沉,安排得酒食果品海味,摆在桌上,抬在各人面前。柴进亲自举杯,把了三巡,坐下叫道:“且将汤来吃。”
吃得一道汤,五七杯酒,只见庄客来报道:“教师来也!”
鲁达暗道:“来得好,洒家正等着他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