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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大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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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这边,订单量虽说有所上升,不过客户都是些私人散户。以往公司是不愿接这些订单的,价格偏低不说,而且由于私人的要求通常比较奇葩,导致报告的可复用性极低,创造的利润让人难以启齿。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要是个订单,对于他们来说,都散发着金钱的芳香。毕竟到了这种田地,只要有现金流,谁还顾得上利润的事。
  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是人员的流失。大家来公司干活,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都跟宗教信仰无关,只是兜里没钱,才来给老板卑躬屈膝罢了。故而梁总宣布取消加薪计划那几天,不少同事忽然就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诸如读书深造、回老家、准备二胎等浪潮。接下来订单量下滑的那段时间里,业务人员则成批成批的消失,犹如清晨被阳光蒸发的雨露。当然,也有新人陆陆续续进来,不过最终留住的屈指可数。
  就这样,曾经略为拥挤的办公区,如今竟显得有些荒凉,就像谢幕后的剧场。别说为此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梁总和老罗,就是戴晓军这个待了四年的老兵,心中也是凉丝丝的。
  他看着办公室发了好一会儿呆,无奈地摇摇头,收拾收拾心情,打开手中的文件袋,翻了好久,却发现少了东西。
  上次去医院看泌尿科是请假去的,戴晓军特意跟医生说了一大堆好话,他才同意让自己内科的同事给戴晓军开了个请假条。他分明记得出门的时候,是装在文件夹里的,现在却不翼而飞了。他又四处找了找,还是什么也没有。看来,只好周末腆着脸再让医生开一个了。
  然后就接到了老罗的会议通知,他准备好纸笔,便去会议室开会。会议颇为务虚,戴晓军全程一脸迷茫地开着小差,散会的时候还是一副懵懂的状态。回到座位口渴难耐,将笔记本扔到桌面便去接水,却发现不少人都看着他,眼神还怪怪的。运营部一姑娘从他身旁路过,先是脸一红,尔后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戴晓军一头雾水,想要跟那姑娘问清楚,可人家眼瞅着已经走远了。他便问旁边一哥们:
  “怎么回事,我脸上有字?”
  那哥们本来也一直偷笑,看他问自己,就努力收敛笑容回答:“你们部门大刘,捡到一份你的东西,就在你工位上,赶紧看看吧。”
  请假条?戴晓军下意识地想,那不是可喜的事吗,有什么可笑的。喝了一口水,他急速走回自己工位,一看笔记本下果然压着张纸,上面还有医院的盖章。
  他将那张纸抽了出来,瞬间只觉得全身血液涌了上来,脸和脖子涨得通红。那不是请假条,而是医院的诊断书。
  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东西错当成请假条给带来了公司。
  他将诊断书撕了个粉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仿佛这样就能将尴尬的事实给撕碎一般。然而周围还是有不少的窃窃私语,他在工位旁不知所措地转了两圈,起身去了卫生间。在马桶上蹲了几分钟,内心才平静了一些。很快他想到一个问题,诊断书虽然丢了,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他的事?他便通过微信问刚才那哥们。那哥们倒实在,很快回了他。
  “大刘捡到那东西,不知道是谁的,就挨个问了一下,估计问了有十来个人吧。”
  戴晓军立马捏紧拳头,怒气简直要从天灵盖冲出来。诊断书是机打的,第一行就有患者身份信息,他不知道是谁的,难不成他是瞎子吗?
  不知为何,愤怒反而让他脑子格外好使。他又想起了一个细节,旋即翻出微信里的通讯录,找到曾经面试过的那家行业大厂的招聘专员。之前跟招聘专员问过一些待遇上的细节,他们互相加过微信。
  他直截了当地问:“上一次,你们二面的面试官,为什么会知道我进公安局的事?”
  “我们二面之前,都会有背景调查的。”对方回答。
  “那你们背景调查,一般都会问哪些人?”戴晓军回忆起来,渐渐明白了当时为什么等了半个小时,那个面试官才来。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答,戴晓军撒了个谎:“是这样,我打算转岗做人事方面的工作,正好向你这位前辈学习学习。”
  不一会儿,果然有了回音:“我们都是先跟员工所在公司的人事联系,不过人事都是老油条,通常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此外,我们会跟员工同部门的同事联系,一般从这里获得信息比较容易。”
  “那如果联系不上同部门同事怎么办?”
  对方不无得意地回答:“同学,行业这么小,你以为招聘人员都是吃素的吗?刘永杰是不是你同部门的同事?”
  又一个悬案尘埃落定,戴晓军回了句“谢谢”。
  之前发现大刘就是公司泄露分析报告的内鬼,原打算告诉老罗,让他去裁决。结果老罗给他推荐工作,他反倒把这事忘了。第二天想起来时,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心想好歹这么多年的同事,或许他只是无意泄露出去,压根不是自己臆想的为了报复自己那样。
  如今再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他已经为自己的同情心买过了单,不会再有下次了。既然善意总是被误认为软弱,那就让尖锐锋芒毕露吧。
  对不住了,刘永杰。
  十分钟后,戴晓军出现在老罗的办公室,把内鬼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到过刘永杰这个人。
  他头一次发觉,原来亲手葬送敌人的感觉,是这么的舒畅。他也终于发现,当有人站到自己的对立面时,对他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心狠。他发誓,不再对自己心狠。
  快晚上十二点了,客厅的大灯依旧开着,韩蕾还在伏案加班。戴晓军躺在床上,与其说在无聊地看小说,倒不如说在等她。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小说都看完好几章了,见韩蕾迟迟没动静,总算耐不住了。他蹬上拖鞋,只穿个内裤小跑着出来问:
  “怎么还没完事?”
  “啊?”韩蕾被问地晕乎乎的:“程序还没调试完……”
  “哎呀,先别管了,睡觉去!”
  “不行啊,明天要上线的……”
  “那也一会儿再说,我陪着你。”
  说完,他强横地帮她保存好文件,关了电脑,一个公主抱直接抱到床上,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就吻起来。韩蕾原本心里装着工作上的事,刚被抱进来时有点不情愿。不过毕竟是青壮年的女性,没多久就有了反应。她回应着戴晓军的吻,吻了好久发现不对劲。
  戴晓军停了下来。
  她瞪着他问:“怎么了?”
  戴晓军脸色有点难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起不来了?”
  韩蕾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把被子盖上,只是抱着他不说话。戴晓军不死心,又试了一次,再试了一次,结果那东西依然受了诅咒一般,跟个泥鳅没两样。韩蕾叹了一口气,唯有恨它不成钢地安慰:
  “今天或许太晚了,下次吧。”
  戴晓军又是羞愧又是恼怒,还想再试试,看韩蕾一脸无奈与疲惫,只好打住:“那……下次吧。”
  他心乱如麻地躺着,犹如躺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次又一次地翻身,始终无法入眠。韩蕾也被他搅地睡意全无,说话带着怨气:
  “不要想太多,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戴晓军应了一句,心里的滚粥依旧平静不下来。他小心地下了床,穿好家居服,来到书房。时间已快到凌晨一点,对面住宅楼的房间里,还有几处亮着星星点点的光。他出神地想,这些跟他一样还没睡的人,都在经历着什么?赶制明天会议用的幻灯片?跟自己的爱人吵架?还是做着一些夜幕笼罩下才能做的违法勾当?
  自顾不暇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他自嘲着,忽然觉得这个时节的夜晚有点冷,便批了件外衣,琢磨起自己的问题。
  我到底怎么了?要说偶尔由于某些客观原因力不从心,也算正常,可这明明已经第四次了。而且每次都兴致勃勃地开始,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按说晨勃什么的也在,器官应该没有问题。莫不是……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决定明天再去找一下医生。
  回到卧室,摸索着上床,却发现床上多了一条被子,韩蕾独自盖着另一条已经呼呼入睡了。或许是怕被自己给折腾醒吧。他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始终不敢再动一下,就这么难受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次日独自来到挤挤一堂的医院,又见到之前那位医生。按说医生日理万机,却不知为何还认得他,这让戴晓军有点受宠若惊。他问戴晓军:
  “情况怎样?”
  “不太成功……”
  “具体表现?”
  “就是……每次冲动都是有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不知为何就不行了……”
  医生若有所思,又问:“离上次来,几次了?”
  “一次。”
  “一次?”医生翻着病历说:“上次来医院,不是十天前么,怎么就一次?”
  “哦,中间她来事了。”
  医生点点头,安慰说:“不用担心,这才一次而已,你也太心急了,下次再试试,要是还有问题,你再来找我。”
  医生把病历还给他,下着逐客令。戴晓军接过病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医生,说实话我自己觉得生理上没问题,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
  医生不说话,示意他继续。
  “以前虽说不像现在这么忙,但是加班也是时有发生的,加班后也有过几次那事,我也没记得哪次失败过。有时候来感觉了,甚至一晚上好几次。可是,前几个月买房之后,经济压力明显增加,就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而且,我回忆了一下,每当快到还月供的那些天,失败的次数就会增多。”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每个月月供多少?”
  “将近四万吧。”
  “呵,那你每个月挣得也不少吧?”
  “不瞒您说,纯粹是打肿脸皮充胖子,我俩每个月才挣不到三万。”
  “哇,那算上日常支出,你们每个月得有一两万的资金缺口,那你怎么还这么多钱?”
  “信用卡套现,没法套的时候就找网贷公司借,然后借其他家的还前面的,就这样一直借新还旧,循环下去。当然,我也有想其他挣钱的法子,不过都不太成功……”
  “这个过程,很痛苦吧?”
  戴晓军苦笑着:“痛苦极了。没有开始还月供之前,总觉得这事很简单,压力没多大。一旦真的压了下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而这样的压力,普通人真的很难承受……”
  “嗯……”医生盯着电脑屏幕,良久不说话,不知是在查阅资料还是在发呆。忽然他又问:“对了,最近有没有失眠,有没有感觉烦躁,注意力下降等等?”
  “有失眠,好些次了。”戴晓军回想着:“烦躁和注意力下降,也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
  “我知道了。”他说完,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名片:“抽时间去找一下这个心理医生,他很专业。”
  戴晓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够,心想择日不如撞日,就决定去心理医生的诊所走一趟。心理健康这事,在国内的重视度不高,来到诊所时无需排队等待,也就不难理解了。他简单跟这位吴医生打了个招呼,在对面坐了下来。
  “以前接触过心理咨询和治疗吗?”他问。
  “没有。”
  “心理健康方面,在国内确实关注度不够。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戴晓军进门时庆幸是个男医生,但是这种事,他依然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相信我。”他简单有力地说。
  “嗯。仁川医院泌尿科陆医生你认识吧。最近有几次起不来,我去找他,他推荐我来你这看看。”
  “哦,我明白了,他那边的病历本,给我看看。”
  戴晓军把病历本给他。几分钟后,他继续问:“他为什么把你推荐到我这?”
  戴晓军便把自己的情况,以及相应的推测跟吴医生讲了一遍。接着吴医生又问:“除了失眠、烦躁等等,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好好想想?”
  “其他异常?感觉对多数事物都提不起精神,莫名地焦虑和不安,有时还会胸闷心慌失眠……”
  “你的意思是,买房之后,才出现这种情况的?”
  “记忆中是这样。”
  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吴医生说:“初步推测,是由于经济压力过大导致的焦虑症。我先给你先开一些静心安神的药物,看看能否对病情有所缓解。当然,我们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找出具体病因,才能想办法标本兼治。”
  吴医生一边给他拿药,一边继续说:“还有,这种问题一般是药物和心理辅助双管齐下。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如果感觉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这样才能有利于治疗。最后,我建议你,把真实的家庭财务状况,告诉你爱人。你这样瞒下去,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戴晓军默然收好药,点了点头。
  吴医生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思索了一路。情感上来说,他当然希望把真实情况告诉韩蕾,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可是回忆起第一次要说出口时的场景,他仍是心有余悸。他现在依然觉得,当时她说的不是她同事的老公,分明是他自己。如果现在他直爽地说出来,他们的关系,最终会走向何方?
  虽然不是早晚高峰期,可闹市的地铁车厢里,仍旧是人满为患。他们不是低头看着手机,就是站着想心事,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外人谁也进不去。
  是谁说的,人就像刺猬一样,只有忍痛,才能真正拥抱住对方?
  他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又跑偏了,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回到正题上来。可他还是想不到一个春风化雨般巧妙的说法,干脆决定简单粗暴地告诉她。方法定了,他还得考虑结果。韩蕾知道一切后,会有何想法,做何行动呢?会失望透顶,和我冷战,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也跟我离婚?不不不,离婚应该不至于,不过失望和埋怨肯定少不了。如果她再善解人意一点,或许还能理解我和老戴犯错时的好心?
  毕竟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戴晓军感觉这不是在夸她,而是在给自己打气,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过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心一横,告诉自己,就这么着吧,快刀斩乱麻,她还能真离婚不成?只要不离婚,什么恶语惩罚精神折磨,他都挺直了腰板去承受,毕竟事儿是他戴晓军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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