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又是一年中秋至。
　　秋风红叶，天高气爽，人间城市依旧繁花似锦，城市外的山川河岳却是风光无限好，少却人类生活的痕迹，景色旖旎，秋色宜人，西南的昆仑，西北的天山却是另一幅景象，山尖白雪皑皑，怪石嶙峋，雾霭蒙蒙。
　　昆仑山顶，一处湖泊，光滑如镜，清澈却不见底，即使往常白日间也瞧不清湖下景象，清澈不见底的湖照理而言确实颇深，湖底十指抹黑瞧不见任何光景，却不是淤泥沉底的景象，竟是白骨森森，铺满整座湖底处，各式各样的骨头散落其中，牛羊、豺狼虎豹、若是有人潜入此湖，必会认出还有许多人骨，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匪夷所思却又惊悚万分的景象吗？
　　漆黑如墨的湖底中央位置，一未知生物正缩着身躯坐在密密麻麻的白骨上方，昨夜蛟巢湖一战，最后那道砸落的黄光，如同彗星般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也只不过闭眼许个愿，却让昆仑湖里的生物浑身战栗，随着生物颤抖，湖周遭山根竟跟着抖动，湖水气雾蒸腾，仿若地震来袭。
　　待蛟巢湖边，因燃烧而泛黄的气海四散后，生物才停止浑身颤抖，这无人问津之地才重归于寂，生物随即在水中站起身，身高约摸一丈有余，似是皮包骨，骨架巨大，一头散发形同水草般，缓缓飘摇，在毫无微光的水中瞧不真切，只能隐约看清还未睁眼的生物体魄雄健，全身赤裸，四肢相较于身躯显得有些短，手掌却如猛禽利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不过兽人散发的气息与蛟巢湖里几只蛟龙如出一辙，又更加气势瘆人，当它发觉体内那丝与几只蛟巢湖中灰飞烟灭的蛟龙感知断裂之时，紧闭的双眼瞬息怒目圆睁，在水底发出一声嘶吼，浑身气势骤起，搅动湖水，湖面景象骇然，如同岩浆喷发，激起巨浪。
　　连绵不绝的昆仑巨脉，被列为禁地，乃妖鬼横行之地，此时兽人震怒，昆仑各处妖魔鬼怪皆浑身颤栗，匍匐在地，其中不乏二境妖鬼。
　　只差一步便与人无异的兽人强压下心中怒火，昆仑巨脉中威压才随之消散，恢复寂静，兽人似是在湖底无须呼吸，却口喷白气，被白气触到的湖水霎那结冰，冰渣缓缓下沉散落白骨之中，似人非人的妖魔又重新闭目，卷缩身躯陷入沉睡一般。
　　西南昆仑震动，而西北天山却透着一股幸灾乐祸感，天山之上景象更为冰凉，山岭重叠的群山皆是白雪覆盖，数十座高峰耸立于此，形成与昆仑巨脉两两相望的天山巨脉。
　　被大华国列为禁地的天山巨脉，用群魔乱舞来形容毫不为过，隐匿其中的妖魔鬼怪比起昆仑只多不少，从两年前即使世间凡人从远遥望也能感到阴气冲天，俨然成为一处鬼蜮。
　　众多高峰中，一座独树一帜的山峰，格外瞩目，如同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点缀了一抹绿意，拔地而起的高峰绿意盎然，却是过分的绿，如同古代山水画所呈现的墨绿山水般，绿油油，阴森森。
　　昨夜气海砸落时，绿峰中唯一的死物早已收敛气息，躲进一方山洞，胆颤心惊的等候气海消散，方才伸着头颅走出洞外，也许幕府山一役的妙莲等人在场，能看出这人皮人身的死物气息竟比赤衣厉鬼高出不是一丁半点。
　　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秀气俏丽比幕府山赤衣厉鬼还要像良家女子，盖因其脸色比赤衣女鬼的苍白病态多了几分红润，穿着一身破烂白裙，眼神灵动，让人一看便心生怜惜之感，若非不时散发着一股死亡气息，便是那人间凡人无异。
　　蛟巢湖气海消散过后，褴褛白裙的死物从洞口飞向峰顶，透过诡异夜幕分出一缕气机查探蛟巢湖，过了许久，秀气脸盘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话从口出，与人一般轻声呢喃：“昆仑老妖还未出关，便折了几只孩儿，估摸着东北那只狗熊也在心里偷着乐，不过估计那只狗熊没那胆量气机外散，离东北不远可是有尊佛门佛陀驻守，那日幕府山我可是损兵折将，比昆仑老妖和黑罴怪的损失加起来还大，此次我可是心里平衡多了。”
　　还未入冬，大华东北道早已一副冬日景象，山林萧索，满山枯枝落叶，唯剩的绿意便是绵延数十里的松林。
　　素有‘千年积雪万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美誉的长白山地界，白雪皑皑胜如仙境，天池、瀑布、大峡谷、温泉令人心生向往，如此美不胜收之地却已早已不见人烟，列为禁地之一，山中飞禽猛兽即使未被列为禁地也遍布山野。
　　天池位于主峰火山锥体顶部，海拔甚高，既是一处天然高山湖泊也是一处蓄势待发的火山口，昨夜气海砸落之际，天山府君境厉鬼口中所道的黑罴怪正在山中温泉享受，感知那股天道正气气运威压之时，黑罴如同一只过街老鼠般仓皇逃窜，那一幕对它来说毫不陌生，两年前幕府山一役，被佛门佛陀差点锁住气机，也如今日般抱头鼠窜，何其悲哀，更何况长白山地界离京都不远，憋屈的黑罴怪只能大部分情况与冬眠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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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巢湖附近军营一处军帐内，徐劲松望着陌生的众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除了三位师傅，未与他人打过交道的他有点不知所措。
　　姚铮等人何等眼力，看出床上青年些许拘谨窘迫，姚铮率先开口问道：“贵姓？”
　　徐劲松听闻面前这位身材端正，面容威严的老者开口，急忙掀开被子下床，下意识想正一正衣襟，却发现自己还赤裸上身，又看到李栀这个女子在场，顿时满脸涨红，从未见过女子的他，看了眼英气十足的李栀，赶忙掠过，有点尴尬答道：“前辈，不敢，免贵姓徐。”说罢还对着姚铮作揖行礼。
　　帐内众人望着徐劲松一副儒家做派，便认定他是儒家中人，心下了然，那就好办了，姚铮示意身旁国修院两位学士接着问，宁槭不开口，吴青城上前一步，对床边的徐劲松也作揖行了个儒家礼，待徐劲松急忙对他回了一礼，方才开口问道：“徐小兄弟，在下乃是国修院吴青城，敢问你可是儒家门生？”
　　身怀赤子之心的徐劲松心思虽然单纯，却也心智不低，没有急于回答眼前人所问问题，而是心念直转，组织语言，方才答道：“这位先生，小生确实是儒家门生，在下能冒昧先问一个问题吗？”
　　吴青城笑着道：“无妨，你说。”
　　徐劲松皱了皱眉，稍一思索，问道：“请问如今离嘉庆年已过去多久？”
　　场中几人有点不明所以，除了钱蔻对历史基本未涉猎，其余人脑中皆已浮现答案，不过并未开口回答，而是由吴青城继续开口答道：“已过去二百余年。”
　　徐劲松心内迅速计算，自己从困仙之地择下的松针也是二百余根，看来三丰师祖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所言非虚，看来师门几位师傅早已驾鹤西去，徐劲松觉得见机行事为妙，万不可将自己所经历之事全盘托出。
　　徐劲松想到还有一位女子在场，从前师傅跟自己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可是眼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异样感在他心内滋生，难道师傅是骗自己的？自己在栖云山可是遇见过出窝觅食的山中王，那感觉是猛兽威压感，与眼前女子给自己的感觉天壤之别。
　　徐劲松稍愣一会，便看着正疑惑望着自己的众人，才想起自己赤裸上身，有点扭捏道：“能不能先让我披上一件衣物，再说。”
　　李栀望着英俊惹眼的青年如此神态，性格直爽的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一抹女子风情晃的徐劲松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