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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龙泉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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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关外一别后,李曦月常去城南的止步亭,影大师爱徒心切,把自己珍藏的龙泉宝剑送给了她,说起这宝剑,还有一段传奇的故事在里面。
  永昌年间,河北胡汉杂处,民风彪悍,青壮男子习武成风,当地人仰慕夏王窦建德正直仁义,为其立庙,香火不衰。因其尚武,河北诸镇便割据自雄,溯其渊源,多是安史余党所据之地,朝廷虽多次出兵进剿,奈何虎头蛇尾,藩镇因此愈加骄横难制,尤以魏博最烈。人常言乱世出英雄,连年战乱的河北早已不是王化之地,一时间流氓、盗贼、豪杰侠士纷纷出现,而处于乱世中心的魏州则成为了绿林人士的乐园。话说魏州有两户人家世代为仇,其后皆习武,一户姓贺兰,名惟明,以刀见长;另一户姓杨,名霁云,子嗣繁多,剑法卓绝。那年在比武大会上贺兰惟明败于杨霁云,贺兰不服,遂投靠魏博节度使田觉嗣,然后趁夜引兵屠戮杨府,得其祖传宝剑——龙泉剑,杨家莫名遭此横祸,时人皆痛之。此事过了不久,也是一个深夜,月黑云暗,风狂雨更狂,只见从天边掠过一道黑色的闪电,接着惨叫声传来,等到天明人们才发现原来是贺兰惟明一家昨夜俱死于龙泉宝剑之下,雨水把贺兰家的墙壁擦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知道是谁血洗了贺兰一家,也没有人知道龙泉宝剑去了哪里。
  或许人们早已忘了,但是影大师永远也忘不了。
  那日后,他自觉罪孽深重,于是辞别了师父——慧贤法师,离开了位于灵州的天觉寺。
  他在天觉寺时,师父告诉他万法皆空,功名利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是缕缕青烟,唯有业报不空。师父让他放下杂念,修德行善,莫去惹尘埃。
  其实他是一个有仇必报,恩怨分明的人,他放不下恶欺善,邪压正,他不得不惹不能惹之人,因为他心里藏着一把快意恩仇的利剑;而以暴制暴又让他心生内疚,为了卸去心灵上的枷锁,他遁入了佛门寻求解脱之道。
  他说过他成不了佛,因为他弯不下头。
  永昌三年,郭钰被朝廷满门抄斩,郭琨则销声匿迹,多年后,影大师名震江湖,又过了几年,影大师出现在了武威郡王府。关于他的传说从未停止过,而现在他只是李曦月的师父,他没有子嗣,也没有向王爷求过一官半职,总之,他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游走在黑白之间。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龙泉之名,赞不绝口,影大师得到它后并没有佩在身上,他觉得他不够资格佩英雄之剑,虽然他被人尊为“剑圣”。
  影大师自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未娶过妻,无儿无女,郭钰死后,连亲人也都没有了。来到凉州以后,他一直呆在王府,曦月小时候身体脆弱,他先让曦月服药,再教她心法,待体质提升以后,又教她剑法。曦月冰雪聪明,学起剑来毫不费力,影大师见孩子是可造之材,便倾囊相授其毕生所学,十年过后,曦月的剑法已是名扬天下,在河西,她打败了几乎所有的对手。
  除了曦月,影大师还有九个入室弟子:老大是陈玄策的儿子陈玉璋;老二叫陈知礼,老三叫陈知节,老四叫陈知白,他们三个都是凉州三杰之一的陈安邦的儿子;老五是王耀祖,其父是素有“河西小孟尝”之称的王封臣,也是三杰之一;老六乃贺拔敏之,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贺拔涛;老七和老八是李千里所收的义子,分别叫李怀恩、李怀玉;老九是个孤儿,年龄最大,辈分却最小,他只学了一年,然而却是除了曦月以外武功最好的,他叫赵无涯。
  其实赵无涯最像影大师,自在潇洒,无拘无束,他学武的时候漫不经心,想学就学,不想学就溜了,毫无规矩可言。影大师原本打算把龙泉宝剑传给他,可惜他不辞而别,走时未留一言,也没有半句感谢师父的话,影大师也不生气,他懂这个徒弟,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教人家了,像极了他当年闯荡江湖时的任性。
  其余八个人既是影大师的徒弟,也是李千里的心腹,他们被人合称为“八虎”,皆隶属控鹤都,都头是陈玉璋。每个大人物都有不光彩的事,也都干过不光彩的事,后来声名显赫了,就把干不光彩的事的任务交给了他们最信任的属下去做。李千里是一个正直的人,但他毕竟是一个大人物,他的位子有很多人惦记,为了自保或者说为了避免不明不白的死掉,他必须成立一个秘密机构来掌握他的手下。这个机构就是控鹤都,说来话长,控鹤二字并不是雅词,来源于武则天时期为男宠而设的一个近侍机构,后来被撤,再后来又恢复,但控鹤二字的含义已发生了变化,由掌管“供奉车驾”变为了禁军代称。凡入控鹤都的人都有一技之长,且要忠贞不二,虽然不足百人,但个个都是精锐,其所发挥的作用足以影响河西局势之消长。
  对李千里而言,控鹤都里的人都是他的“人质”,他们的父亲大多是河西诸将,虽说有点阴狠,但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身为疆臣,如果不能杀伐果断,那就会在将士面前失去威严,一个没有威严的将军怎么能镇守封疆?慈不掌兵,李千里可不是从经书里走出来的迂腐儒生。
  陈玉璋心里有个小秘密,他喜欢曦月,但是他不说。
  八虎里面,陈玉璋最为和善,他不争不抢,不羡不妒,他把感情藏的最深。
  他也最知兵,他崇拜他的父亲,尽管父亲对他非常严厉。
  不过,他也有弱点,就是心太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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