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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李曦月回到了凉州,她的仙气没有褪去,而剑气却少了几分。影大师看见曦月在院子里踱步,身上的佩剑也不见了踪影,他察觉出了异样。“曦儿此去关外,可有收获?”影大师关切地问道。听见是师父的声音,曦月停下了脚步,她顺着声音望去,师父已经向她走来。“曦儿给师父请安了,还没来得及去看望师父呢,曦儿在关外遇见了一位好友,见他潦草无所依,便把随身携带的宝剑赠了他,异域凶险,有剑在身,可防不测,师父不会怪曦儿吧?”影大师对曦月知根知底,这把宝剑是他送给曦月的,如今送了人,那必是情深所致,故而他没有追问理由,也没有责怪曦月,只是聊了几句闲话。曦月性格含蓄,不像那奔放的女子藏不住感情,她情深内敛,所爱所憎直达胸臆,从不屈于外力。师父走后,她回到房间换上了男装,一切是那么自然,一切是那么轻松,她照了照镜子,然后出了王府,往西楼方向走去。
剌兰被父亲责骂一顿之后,他满脸怨气地来到了古寺,不由分说便将那方丈一剑刺死,众弟子顿时脸色惨白,无人敢说话,寺庙沾上了鲜血就成了不洁之地,纵是香火旺盛也无济于事。剌兰手下有一个唐人,姓薛,名之涣。想当年他的祖辈随高祖起兵,也算是从龙元勋,显赫一时,哪曾想到武周时被酷吏告发,继而家族衰落,到了父亲这一辈又陷入了朝廷党争,后被贬永州,抑郁而死。母亲无奈改嫁给一个幕府小吏,他在这个新家受尽了冷眼和委屈,唯有以读书自勉。长大后的薛之涣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工骈文,奈何屡试不中,遂某得使府一差事,然而好景不长,魏博军反,朝廷即刻弹压,他也受到牵连,后经四方打点得以保全身家。因为打点而欠下了几笔债务,薛之涣无力偿还,只能远走他乡,命运也是坎坷,先是被吐蕃掳去,后又被回鹘掳去,幸有一技之长得以脱离奴隶身份。在回鹘,薛之涣很受老可汗青睐,被派去辅佐剌兰王子,时间久了,两人如鱼得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剌兰对薛之涣委以重任,事事都与他商量,而之涣也没有令他失望,为他参决了很多大事。
因为使团事件受辱,剌兰与父亲的裂痕进一步加大。就在此时,薛之涣向剌兰献了一计,他说道:“河西李千里之女才貌双绝,且为习剑高手,不如趁此机会请可汗为王子向李家求婚,若成则凉州唾手可得矣!”剌兰觉得此计可以一试,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成功则可结李千里为奥援,从而巩固自己的权位;倘若不成,李千里则会得罪父亲,渐生嫌隙,从而削弱了双方。”到了晚上,剌兰来到老可汗帐中说了求婚一事,没想到老头子居然一口答应,似乎使团的事对他没有影响。其实,老可汗也不傻,如果与李千里结成了亲家,那么回鹘部族的未来也就不仅仅是西州这片小天地了,为了部族,为了事业,老可汗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他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他眼里是大格局,这也是他纵横天下的秘诀。
大约过了半个月,回鹘的提亲使团来到了凉州城,领头的则是薛之涣,剌兰王子也随队伍而来。威武大气的凉州城,茶楼酒肆宾客不断,歌儿舞女争相斗艳,繁华程度令薛之涣为之一惊,他去过长安,经过扬州,也到过成都,一个边城居然有如此魅力,他心悦折服,不禁感叹道:“不愧为西部第一城!”也许是这座城市的诱惑太大了,薛之涣居然有了非分之想,他早已看透人情冷暖,天下大位,兵强马壮者得之,上等物品,能者得之,规矩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生下来就是来打破世间条条框框的。要想得凉州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薛之涣已经开始在心里酝酿起一个一环套一环的阴谋,提亲才是第一步。
虽然凉州城风光无限,处处是诱人的风景,可薛之涣并没有游玩的兴致,他甫一进城就和王子奔向王府去了。李千里看到回鹘人送来豪华的礼物,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其来意,待薛之涣说要给王子求婚时,他才如梦初醒。面对盟友的美意,李千里既没有拂其意,也没有顺其意,他叹了叹气,然后把女儿幼年的遭遇和拜影大师习剑的事说了一遍,言语间流露着伤感,随后他无可奈何地说道:“小女任性,不似寻常家女子,多年来我一直宠着她;说来惭愧,小女的婚事我也无奈,她性子刚烈,强迫她嫁人恐怕会适得其反。哎……女儿大了就不听话了,她若是钟意我也就同意了,由她去吧,哎……”薛之涣是何等的聪明,他明白这是人家婉拒的意思,婚事本不可强求,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既如此,那就随缘吧。”剌兰还想说几句,薛之涣给他使了个眼色,也就欲言而止。婚事没谈成,薛之涣倒也不慌,他看了看郡王府,再看了看凉州城,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李千里,等着吧,我要把你踩在脚下,我要把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统统踩在脚下,凉州只能是我薛之涣的,你们不配拥有它。”他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成为凉州之主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姓李的也要看他脸色,他发誓他要把河西搅得天翻地覆。
剌兰等人临走时,李千里送了他们不少名贵礼物,包括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