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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不按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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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坐定后,宇文护向萧若望拱手行礼,说道:“久闻陛下参禅悟道,妙慧仁心,敝人一向十分神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侧目看了薛平坚一眼,续道:“只是没想到薛剑王杀伐决断,竟然也怀有一腔禅意,这倒让在下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宇文护从戎多年,在镇守周国西部边境时,曾多次统兵跟薛平坚对阵,算得上不打不相识的老熟人了。现在一见之下,仍然是针锋相对,言语中就略带嘲讽之意。
  薛平坚哼了一声,还没答话,萧若望已经开口说道:“佛渡万民,不分贵贱,德成王来到这礼佛大会,那也便是有缘人,大家坐下来共悟禅机,都能洗去往日罪孽,得道证果。”
  这几句话冠冕堂皇,但其中含义却毫不客气,你说薛平坚杀伐过重,来礼佛大会显得不伦不类,但你德成王宇文护手上的人命恐怕也不比他少。大家老鸹落在猪腚上,半斤八两,那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宇文护没想到萧若望会亲自帮薛平坚说话,一时沉吟不语。倒不是他想不出更厉害的反击语言,只是萧若望这种态度,很明显是在继续拉近梁蜀两国的关系,来对付周国。自己如果步步紧逼,只会让他们两方同仇敌忾,结合的更加紧密,自己实在犯不着为了一时的言语之快,而影响大局的走势。
  这时只听对面席位上口宣佛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皇上参透了不分贵贱皆可渡的至理,实在是智慧深湛,比肩我佛。”
  原来说话的是坐在对面首席的一名老僧,白须白眉,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温润明亮,带动的整个人都有了神采。他说完这几句话,下首的十几名僧人都双手合十,纷纷说道:“善哉善哉!”
  萧若望显得十分高兴,呵呵笑道:“问难大师谬赞了,佛祖胸怀浩宇,岂是我等世俗之人能比的。”
  问难也不争辩,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皇上真龙天子,并非世俗之人。”
  萧若望冲司礼的大太监道:“开始吧。”
  大太监便朗声宣布:“礼佛盛典,鼓乐敬天,各色仪仗依次入场。”
  然后便有一队锦袍僧人来到高台中央,席地而坐,在钟磬丝竹声中念诵佛经。台下的百姓们信佛者甚多,对所念经文十分熟识,也都跟着低声背诵,一时间整个会场充满了低沉悠扬的诵经之声,倒也显得庄严肃穆。
  过不多时念诵完毕,锦袍僧人便即退场。之后上来的却是一队队服色各异的舞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依次表演不同风格的舞乐。原来这些队伍都是梁国各州府选送上来的,服饰和舞乐形式上均体现了各地不同特色,让人一看之下就知道了这是代表哪个地域。
  再细看内容,大多是表达国泰民安、繁荣富足的场景,场下的百姓看了,既觉得新鲜有趣,又为舞乐中所展现的强盛国力感到振奋,大家议论纷纷,仿佛梁国真的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宇文护和薛平坚却越看越皱起了眉头,像这种盛大典礼,从来都是皇帝携百官施礼,焚表祭天,应该是十分隆重的。可眼下这场面,除了最开始的诵经仪式还勉强说的过去,其他的简直就是闹剧。
  这一出出花花绿绿的舞蹈,再配上鼓乐齐鸣,根本就成了开庙会赶大集了,热闹倒是真的热闹,可哪里还有半分皇室威严?再看龙椅上的萧若望,正满脸堆笑的看着场中表演,西蜀、北周两国的来使们更是心头疑惑,不知道这位梁国皇帝葫芦里到底卖到什么药。
  终于等到这些舞蹈班子表演完毕,却又上来两队盔甲鲜明的武士,手执长枪大刀,先是在首领的指挥下操练了一段功夫,出手整齐,招式凌厉,再配上武士们雄壮的“嘿、哈”之声,真可谓气势夺人。台上的群臣宾客和台下的数万百姓看了,都忍不住连声叫好,就连宇文护和薛平坚也暗暗点头,他二人都是行伍出身,看得出这两队武士训练有素,举手投足间力道十足,绝非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过不多时操练完毕,两队武士又左右分开,相对而立,在首领的号令声中开始对攻。只听到一阵咔啦啦的撞击声响起,却不像普通兵刃相交那样清脆响亮。宇文护和薛平坚微一沉吟,才明白武士们所拿的兵器都是木头制成,只不过上面刷了黑漆,看起来像是精铁所制。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当着皇帝的面抡刀弄枪,那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再看场中,只见这两队人马忽而刀前枪后,忽而两翼包抄;忽而合力冲锋,忽而化整为零,都在根据对方形势不断调整己方阵型,就像两个武学高手过招一样,变化灵活繁复,让人目不暇接。难能可贵的是这许多人配合无间,阵型变化虽繁,却繁而不乱,法度严谨,纪律之严明可见一斑。
  台下的百姓看了,欢呼叫好之声更加响亮,许多青年人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穿上戎装,也像台上的武士一般横刀立马、驰骋疆场。
  宇文护和白仲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忧色,也看出了一丝疑问:梁国什么时候能训练出这种部队了?
  在周、梁、蜀三国中,周国雄踞北方,民风彪悍,军队战斗力一向是最强的。梁国则僻处江南,民质柔弱,再加上南方人生来比北方人体格矮小,所募的兵员质量就远不及周国高。蜀兵虽然吃苦耐劳,但蜀国人口又太少,军队规模始终发展不起来,只能依靠地势勉强自保。这种先天条件,也是北周在三国争霸中能够保持优势的重要原因。
  但看台中武士的演练,不但骁勇彪悍,而且阵法精奇,其勇猛程度丝毫不下于周国最精锐的部队。虽说不排除这是为表演而特训的人马,但既然能训练出一支,也就有能力训练出十支、一百支,从零到一很难,从一到一百却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梁国已经把这套练兵体系推广开的话,那周国的军队优势就将大大减弱,将来战端开启,鹿死谁手就难说的很了。
  同时宇文护心中还更多了一层隐忧,梁国百姓向来畏战,可这一场演练观看下来,明显起到了很好的激励效果,明日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梁国青年主动应征入伍,这都将是未来战场上的生力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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