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女娃儿

　　“我自然知道。”叶隐娘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那你还让我给你配药，咱们的交情好像还没好到这个程度吧，大姐。”陆今不无嘲讽的说道。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又没逼你。”叶隐娘有些恼了，“一个大男人，说了话还不算数。”
　　“哎，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陆今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刚才明明答应我…”叶隐娘正要提刚才两人的约定，就听门口一个稚嫩的童声说道：“娘，你在跟谁说话呢？”
　　叶隐娘急忙转向门外，关切道：“菲儿，你醒了？饿不饿，娘给你做好吃的。”
　　陆今也跟着向门口看去，只见门槛外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看模样像是七八岁了，但脸色蜡黄，身材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原因影响了发育。不过一张脸蛋却是十分清秀，眉目间跟叶隐娘极其神似。
　　小女孩见陆今看向自己，也抬起头来跟陆今对视，满脸好奇的问道：“娘，这个哥哥是谁啊？”一双眸子又黑又大，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
　　“叫叔叔，我姓陆，叫我陆叔叔就行。”陆今抢在叶隐娘前面说道。他对自己的年龄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再说也不能让叶隐娘赚了便宜啊，白得这么一个大侄子。
　　“陆叔叔，你为什么躺在我家床上？你要和我娘结婚么？”小女孩菲儿指着床道。
　　“咳咳…”陆今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老脸罕见的一红，“没有没有，叔叔就是…就是试试你家床软不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说辞了，只好胡乱应付道。
　　叶隐娘本来也羞红了脸，听陆今这么一说，脸色更是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她轻啐一口道：“你别胡说八道…菲儿，陆叔叔生病了，刚才是在床上休息。”
　　“对对，叔叔病了，叔叔是在养病，顺便试了试床软不软…”陆今更加尴尬，心道这小丫头什么脑回路啊，这么容易就要把亲娘送出去了。
　　“哦，叔叔也生病了么，那菲儿把药分给你吃好不好？不过那药好苦的，菲儿不喜欢吃。”菲儿脸色诚恳的说道。
　　听了这话，陆今不由心头一动，隐约猜到了叶隐娘为什么求自己配药。他看着菲儿黄瘦的小脸，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身体不好，母亲顶着风雪抱自己去医院的情景，忍不住眼眶一酸。
　　陆今忙吸了口气，把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屈膝蹲在菲儿面前，柔声问道：“你叫菲儿，那你姓什么呀？”
　　菲儿指了指叶隐娘：“我当然跟娘一样，也姓叶呀。”她有些不解的看着陆今，似乎奇怪这个叔叔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哦…咳。”陆今又咳嗽起来，看来这叶隐娘好像有点故事嘛。
　　“那你告诉叔叔，你为什么吃药，也是生病了么？”陆今问到了重点。
　　“娘说我个子长得太慢，得吃药补身体。可别的小伙伴都说病人才会吃药，我个子长得慢是因为我有病。”叶菲儿神情有些委屈，“陆叔叔，是不是只有病人才会吃药啊？”
　　“哦，那也不一定…”陆今含混的答道，转头向叶隐娘看去。叶隐娘却把眼光偏到了别处，不跟陆今对视。
　　“真的嘛？我就知道娘不会骗我。”叶菲儿又高兴起来。
　　“菲儿，你把手伸出来，给叔叔看看。”陆今拿起叶菲儿的手腕，凝神号起脉来。
　　“叔叔，你不是说菲儿没有病么，怎么又要摸我的手腕？只有看病的先生才会摸人手腕的…”叶菲儿被陆今搞糊涂了。
　　“没事没事，叔叔就是看看菲儿什么时候能长高。”
　　“啊，那你快帮我看看。”叶菲儿已渐渐懂事，最苦恼的就是远比同龄人矮的身高，此时听陆今这么说，不由得满心期待。
　　先天经脉受损、气血不足，所有脏器均发育的不完善。嗯？有的脏器都开始衰退萎缩了…号了一会脉，陆今越来越心惊，这个小娃娃体质怎么弱成这个样子？
　　而且照脉象来看，如此情形放在别的孩子身上恐怕早就夭亡了，叶菲儿却还显得中气颇足。只是这股气似乎并非她自身产生的，难不成是叶隐娘一直用药物给这娃娃续命？那花费可着实不小啊！
　　判断完病情，陆今轻轻放下叶菲儿手腕，只见小姑娘正满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叶隐娘也把头转向了这边，眼神中充满关切。
　　陆今便打了个哈哈，笑道：“很好，很好，菲儿明年就能长高了。”
　　“啊！真的么？”叶菲儿又惊又喜，“菲儿能长得和其他小伙伴一样高么？”
　　“绝对能，有可能还要超过他们呢。”陆今使劲点点头。
　　“娘，太好了，菲儿能长高了。”叶菲儿雀跃的奔向叶隐娘。
　　“嗯嗯，菲儿肯定会长高的。”叶隐娘虽明知陆今是在骗女儿，却不忍拆穿，只是不停摸着叶菲儿的头发柔声应和着。
　　“娘，菲儿困了。”经过这一阵喧闹，叶菲儿的神情开始委顿下来，揉着眼睛说道。
　　“那你再睡一会吧，中午娘喊你喝药。”叶隐娘不敢怠慢，抱起叶菲儿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叶隐娘又回到陆今屋中，这次她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在椅子上坐着。
　　“怎么会是这样？”陆今率先打破了沉默。
　　叶隐娘低着头，鼻子已变得通红，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她出生前不久，我本来在家养胎。一天中午我正在内堂休息，突然闯进一个蒙面人，冲我小腹打了一掌。”
　　“我那时身子笨拙，蒙面人武功又极高，这一掌便没有躲过去，直接将我打的吐血昏迷。而等我醒过来时，孩子已经早产，虽然经过医师救治没有夭折，却从此落下了病根。”
　　“这些年来我四处求医问药，几乎耗尽家财，也只能暂时保住菲儿性命，至于以后如何，我…”说到这里叶隐娘已泪流满面，后面的话便接不下去了。
　　“那孩子父亲呢，他不管吗？”陆今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
　　“她没有父亲！”叶隐娘又把头偏向了一边。
　　“咳咳……好吧。”陆今第三次咳嗽起来，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也是难为你了。”停了一会陆今继续说道，“据我判断，菲儿能用的药，有些就算有钱只怕也不好寻找。”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叶隐娘有一股淡淡的忧愁了。
　　“这个多亏了…”叶隐娘说了几个字却又停下，似乎有什么话不便出口。
　　陆今见叶隐娘仍是有所隐瞒，心里略微有点不快，但想起她遭遇的惨事，也不好意思再拿话挤兑她，便起身说道：“你这个忙我帮了，不过九转还魂丹配置起来比较麻烦，而且我还要根据菲儿的病情调整一下方子，恐怕得等几天才行。我先回家报个平安，等药配好了我再来找你。”
　　叶隐娘猛的抬起头，满脸泪痕的对陆今说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陆今却不再听她多讲，摆摆手走出了房门，只留给叶隐娘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不都是为了孩子，陆今心中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