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出差了

　　“经医学判断，候选者：秦远，男，寿命不足两年。”
　　“符合公司要求及联邦对于人体实验的相关法规。”
　　“同意进行实验！”
　　“责任医师：孙敏。”
　　“实验负责人：詹峻。”
　　“蓝星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第五实验室。”
　　“联邦新历2185年4月9日。”
　　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一个又一个的穿越舱缓缓升起，依次被送进了那个巨大圆形的机器之中。
　　穿越舱中的秦远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出现了陆瑶抱着宝宝的样子，两个人正含笑看着他，笑容还都挺灿烂的，好像是在说：“爸爸，我们等你回来哦！”
　　就在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流眼泪了。
　　眼泪和穿越舱中的营养液混合在了一起，那感觉好像是在脸上蒙了一层粘稠的鸡蛋液，很痒，手又被固定住了，擦也擦不掉。
　　仿佛有个洪亮的声音在背后配音：“你们看，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男人啊！他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虽然身患绝症，但是为了赚钱养家，毅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秦远努力的把脑袋往前伸了一点儿，终于在玻璃面罩上把“鸡蛋液”给擦掉了一点儿，整个人都清爽了一下，脑袋里那杂乱的配音也终于消失了。
　　但马上就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脑海中冒了出来：“他是个骗子，来参加实验就是为了骗保险和补贴的，到了那边之后他根本就无所作为，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去联邦法院举报他？”
　　还有一个声音说：“凡人皆有一死，放弃吧，少年！”
　　“及时行乐，人生不过几百年！你知道你想要什么的？堕落？这个词我喜欢……嘿嘿嘿嘿……”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岂能随遇而安！”
　　脑袋里各种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合音效果，像是在开群众大会，吵得不可开交……
　　唉，又要分裂了。
　　终于，大概忍无可忍，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都TM的给我坐下，老子才是本尊！”
　　所有的声音迅速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个声音坚定的说道：“且看老子如何修炼成仙？回来干掉这身毒瘤！”
　　……
　　秦远“降临”的地方在一处山顶的草地上。
　　周围是一片很大的树林，树木高达三十多米，枝叶笔直如剑，远处则是连绵的山脉，看不到尽头和人烟。
　　幸亏现在是夏季，温度比较适合，否则这样一丝不挂的“降临”在荒郊野外要被冻死。
　　他毫不犹豫的狂奔进了树林，直接钻进了厚重的腐烂树叶堆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现在手无寸铁，如果遇上野兽还可能光着身子肉搏一下，要是碰到了妖族，那就是直接被吃掉的命了。
　　还好，天地间很安静，只是偶尔有飞鸟经过，既没有看到野兽，也没有妖族。
　　但他还是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从地上捡了一片掉落的树叶，双手捧好，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进入“虔诚”的状态，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松开了双手……
　　树叶飘飘荡荡的落地，倒扣在了地上。
　　背！
　　他嘴里骂了一句，既然“占卜”的结果如此，那还是再等一会儿。
　　周围除了几只飞鸟飞来飞去之外，就剩下一些昆虫了，更多的还是蚊蝇，这下确实痒的要命。
　　关键时候要顶住，不能因为痒就放纵。他硬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树叶堆里，绝对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最多只是伸手挠挠痒痒……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当整个树林的蚊子成群结队的飞了过来之后，秦远终于坚持不住了，这才坐了起来，拿起那巨大的树叶驱赶起这些可恶的东西。
　　这里当然找不到衣服，但也无所谓了，只要克服掉羞耻感，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能享受到难得的“自由”。
　　不过他最后还是弄了几片叶子挂在了腰间，把要害的地方固定一下，有时候太“自由”了也不方便。
　　这个时候他才安安稳稳的盘腿坐下，感受了一下胸口。
　　果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呼吸通畅，说不出来的舒服，从嘴巴到嗓子到肚子里像是被清洁过了一样。
　　病没了，现在要去检查，肯定不是啥啥晚期，健康的犹如战狗。
　　这是“穿越”带来的好处，但回到联邦之后，那些东西又会回到自己的身上，只是扩散的速度慢了一些。
　　他抬起了右手，仔细去看腰间的皮肉，但那里只有两个小小的红点，原本穿在皮肉下的细线不见了……
　　旁边的那用蓝色水笔写成的一行字也不见了。
　　事实证明，“降临”这个动作确实能够消除掉所有除身体之外的“异物”……
　　随着一个深深的呼吸，秦远眼眸迅速变黑。
　　意识之中，黑雾翻滚。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东西还在。
　　一座足有百米高的大殿慢慢出现在意识空间，长宽也有数百米，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砌成，非铜非铁，看起来古朴而又庄重。
　　无边无际的黑雾在大殿的地面翻滚，高达十几米的青铜雕像立在大殿的墙边，一字排开。
　　这些雕像形象各异，有人，也有怪物，甚至还包含一些形状奇怪的神灵，个个栩栩如生，但都是怪模怪样的有些吓人……
　　秦远心念一动，大殿中出现了一个自己。
　　在这里，他的身体明显增高了不少，也修长了一些，肚子上再也看不出微微鼓起了，胸肌也增加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挺拔而有气势。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明显是经过了某种优化，类似于联邦女孩子爱用的“美颜”技术。
　　他穿着上身稍微有些紧绷，下身却是比较宽松的黑色长袍，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甚至还有几条黄色的金龙。
　　这个袍子虽然有些骚气，但格调很高，至少质地和裁剪工艺都相当的高档。
　　一身黑袍的秦远扫视整个大殿，一种莫名的“掌控感”充满了心间，这是他自己的“空间”，想怎么就可以怎么样。
　　只有来到这个世界，他才能拥有这个特别的东西，回到联邦之后，无论怎么召唤，都没办法出现。
　　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黑雾不断翻腾着，仿佛无穷无尽，也永远不会消散。
　　一切的起源都是这些黑雾，至今他也不明白它们的来源，只能确定这是他“穿越实验”时带来的一种能力。
　　虽然没有说明书，但经过上次三个月的“实验”，他对这个能力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黑袍的秦远沉吟了一会儿，身形一展，坐到了大殿最高处的那张椅子上面，仿佛一位君王一样俯视整座大殿。
　　这个空间也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想象来进行修改，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地上的这些滚滚黑雾。
　　比如……
　　他心念一动，周围的景物立刻发生了变化。
　　绵延而去的沙滩，无比真实的大海，一直延伸到了远方，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椰树……
　　秦远戴着墨镜，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悠闲的躺在一条长椅上，无边无际的黑雾在沙滩上翻滚着。
　　下一秒，这里又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沙漠……
　　再下一秒，又变成了有着巨大穹顶富丽堂皇的教堂……
　　只要他想，这里就能做出相应的改变。
　　最后这里还是变成了大殿的形象，这是这个能力的原始形态，也是最稳定的状态，其它状态都需要耗费精力去维持，只要稍微走神，可能就会变得不伦不类了……
　　他伸手一挥，一个带着淡蓝色光团出现在了大殿的上空。
　　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自己的猜想没错，只要穿越回去，存货就会被清空。
　　他不甘心，再次挥手，又一个淡黄色光团出现了……
　　还是空空如也。
　　一个又一个光团被他召唤了过来。
　　这些都是他专门设置的空间，但是空间里原来还在的东西都不见了……
　　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黑袍的秦远抬起头来，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大殿的上空那滚滚的黑雾慢慢的散开，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星光，只是这光芒太过于黯淡了，在黑雾的遮掩下很难发现。
　　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些东西还在。
　　但是此刻他身体的气海里却空空如也，只有一股天生的浊气，原来那十四个旋转不息的“气丹”和无比充沛的灵气都不见踪影了。
　　这和他上次“出差”到这里是一模一样的，一下子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日子。
　　大殿上空的这些星光好像都凝固了，像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样，无法给他的气海提供能量，就像“电池”现在对手机无法供电了一样。
　　看来需要重启下。
　　他闭上了眼睛。
　　开始感知能够感知的范围。
　　随着黑雾不断的滚动，感知的范围越来越大。
　　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偶尔出现一个绿色的光点，结果还没等他看清楚，在黑雾的冲刷下，那个光点就迅速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应该是某个小动物死去而留下的神魂，看那个光点的大小，说不定只是只麻雀大小的鸟类，甚至一只死蚂蚁，或者蚯蚓，瓢虫之类的，这些虽然也是神魂的一种，但是太过于弱小，自然也没有被获取的价值。
　　只要在范围之内存在的神魂体，就能被“获取”到大殿之中，这也是黑雾的某种能力。
　　直到感知的范围已经不再增加，秦远才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来到了目前这个能力的界限。
　　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这个界限是一万五千三百三十米，但是现在还差五米才到一千两百米。
　　看来能力的范围也会因为离开而减弱，就像一台个人主机，重装之后干净是干净了，但是之前的存货也都不见了。
　　……
　　这座山脉相当广大，一千两百米之内都无人居住，也没有刚死去还没消散人类的神魂，而人类的神魂是他提升自己最核心的原材料。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死后神魂都会存留一段时间，而他的这个能力就能够将这些神魂“收集”到大殿之中，然后再用黑雾本身的能力进行加工……
　　过了一会儿，身上挂了几片树叶，遮住了要害的秦远走出了树林，手里拎了一根经过简单修理的木棍，头顶也用树叶制成了一顶帽子。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今天是出差的第一天，天气倒是不错，老天还算给面子，要是荒山野岭，再下上瓢泼大雨，那就有些搞笑了。
　　正想着，天空突然轰的一声，一声惊雷。
　　他吓得赶紧又跑回了树林里，看来“占卜”还是准的，外面果然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