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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厚德向来很宠梁姿。
不仅仅是因为她榻上的风流，更是因为梁姿不俗的头脑。
自从今年过门以来，她已经给张厚德出过不少好的主意了，让他得到了不少好处。
可是那些好处和眼下这五万一千两银子的损失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张厚德愤怒异常，巴不得立刻把她抓来生撕活剥了。
他家财万贯，从来不缺姿色出众的女子，这梁姿既然让他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他又怎么可能因为怜香惜玉而放过她？
可是，张厚德将整个张家大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梁姿的半个影子。
那个贱人居然闻风逃跑了！
这让张厚德更加恼怒，咆哮着吩咐众家丁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梁姿给找出来。
此刻，张厚德掘地三尺都想找到的梁姿，正在红原县城里的一幢华宅之中，神色恭谨地跪坐在一间熏香袅袅的房屋里。
在她面前一丈处，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矮几。
矮几后面坐着一个姿色丝毫不输于她的年轻女子。
确切的说，是比她漂亮了一倍不止的年轻女子。
其容颜的俏媚，身段的窈窕，几乎已臻于完美。
倘若这世上真有可以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大概也就是她这个样子了。
她身着一袭白衣，素手捻起玉杯，缓缓就唇，轻轻品着茶水。
只这简单的举手投足，便显出一股雍容华贵的绝佳气质，让人升不起丝毫亵渎之心。
在她下首，则躬身侍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华服老者，神态之恭谨与梁姿如出一辙。
白衣女子将茶水缓缓咽下，这才看向梁姿，轻启朱唇问道：“事情可已办妥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清泉流于石上，又如仙子轻轻梵唱。
上天似乎将女人所有可能具备的优点都赐给了她，她无疑是上天的宠儿。
梁姿见她发问，神色间不由露出一丝紧张，以头触地道：“回圣女，属下本已将事情办妥，张厚德的田产本已于近日悉数转到了宁远侯名下。
只是今日，那宁远侯却突然反悔，着人去张府退掉了田契，属下……功亏一篑。”
白衣女子见她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怕得厉害，便放下茶杯，温言道：“你不用害怕，张厚德既已将田产悉数转移到宁远侯名下，你便已是立了大功。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次败了，下次再寻机会便是。你为了圣教基业，以清白之身侍奉张厚德那邋遢老者，辛苦了。”
梁姿见她并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反而出言安慰，心中大是感动，连忙道：“属下不辛苦！属下忠于圣教，忠于圣女，只要有利于圣教之事，属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何惜此身。”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嘉许之意，又道：“可曾查明宁远侯退掉田契的原因？”
梁姿道：“属下从张家大宅逃出来之后，特意去了一趟宁远侯府，和圣教的一个姐妹取得了联系，她说，是一个叫杨帆的人劝说了宁远侯，宁远侯才退掉了田契。”
“杨帆？”白衣女子微微蹙起眉头道：“不会是那个这几天风头正劲的税曹官吧？”
侍立在旁的老者开口道：“应该是他。他是红原县的税曹官，这件事本就和他的利益息息相关，他出面游说，本就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道他对那罗胖子说了些什么，竟然让罗胖子吐出了吃到嘴里的肥肉。”
白衣女子缓缓道：“想必他是看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恰恰抓到了咱们想借题发挥的点。否则，宁远侯不可能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好处。”
老者道：“我看未必，据说他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应该没有这份着眼大局的见识。”
白衣女子摇头道：“人不可以年龄论英雄，我十六岁便成为圣女，执掌了圣教。他十八九岁有这份见识眼光又有什么稀奇？”
老者道：“那不一样，圣女贵为金枝玉叶，是尊贵的皇室血脉，天生便高人一等，岂是他一个无名小卒可比？”
白衣女子道：“天下人纵然不可能个个聪颖，但天下之大，人口之多，出几个智慧卓绝的人物又有何难？胡伯，咱们欲谋大事，可不能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否则，一定会吃大亏！”
胡伯垂首道：“圣女教训的是，老奴记住了。”
白衣女子点点头，又道：“这个杨帆能在短短几天时间中，便闯出偌大名声，又能看破咱们精心谋划的杀局，一定是个智慧卓绝之人。
若是能拉拢于他，为我圣教所用，必能成为我圣教的一大助力。胡伯，你派人先探探他的底，如果可用，帮我找机会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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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做贼似的从宁远侯府逃出来，便直奔县衙向宁致远复命去了。
宁致远一听他已将此事完美解决，顿时开怀大笑起来：“我早就说过，你小子这法子一定能成。果不其然，马到功成啊！
要不是你，这死局我还真的破不了，到时候丢官去职是在所难免的。你可真是上天派给我的一员福将啊！”
杨帆笑道：“卑职只是刚好想到了这一点罢了。当不得县尊大人如此夸赞。”
宁致远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多刚好想到。你就不要谦虚啦。只是这虽然是大功一件，却没办法向上替你表功。实在有些可惜。”
杨帆心中也觉得有些惋惜，不过他却不能过河拆桥，把这事儿捅上去，否则，罗胖子不跟他拼命才怪。
反正今天已经让宁远乡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了，也算是收获不小。
这个人情如果用的好，和一件大功比起来，恐怕也不遑稍让。
当下笑道：“无过便是功。只要跟着县尊大人做事，立功的机会多得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宁致远颔首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你放心，只要朝廷下令举荐人才，我一定第一个全力举荐你。
凭你的才干，拿个官身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别把我这个老朋友忘了就好。”
宁致远这姿态可谓相当低了，作为一个上官主动向自己的曹属求抱大腿。可见现在的他对杨帆的信心有多么强大。
杨帆拱手道：“卑职先行谢过县尊大人，若是卑职真的有那么一天，一定不忘县尊大人的栽培之恩。”
宁致远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心中大是欢喜，将话题拉入正轨道：“既然如今宁远乡侯已将田产归还张家，那你便着人去张家征收粮税吧，不过为了避免再起事端，这次便调几个捕役随行吧。”
宁致远提到捕役，突然又想起杨帆昨日向他借调捕役的事情来，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你借调那八个捕役到底干什么用的？”
杨帆笑道：“卑职只是想证实一些猜测，在猜测未证实之前，暂时还不便告知县尊大人，还望县尊大人恕罪。”
宁致远摆摆手，笑道：“不说便不说吧，我等得。若无其他事情，你便下去安排征粮事宜吧，捕役你还是找刘县尉直接要，务必要确保本次征粮不出差池。”
“是。卑职告退。”
杨帆从后堂走出，看着文才巷所在的南城方向，微微眯起眼睛：
这撒出去的网，应该也快捞到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