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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梅拉下了高速，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一处普通的村庄坐落在公路近边。
陈若正四下观望，想在村口找个角落停车。
其实可以直接开进村子里，只是帕拉梅拉个子太大，陈若也不想太过张扬，毕竟这趟过来，并非想着做好事惠及乡里。
而且奶奶在沪海经常絮絮叨“陈家村里全是刁民”类似的话。
陈若认为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叶振廉的嘴，万一他哪句话说的惊世骇俗引发村民众怒，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爱车不被偷偷泄愤刮划。
至于伤人嘛，还算富庶的江南沿海腹地村庄，不能那么刁蛮吧？
“直接开进去啊，这么大个车往村委会门口一堵，看这群侵占别人祖屋的恶霸还嚣张不嚣张！”
叶振廉龇牙咧嘴的说，他嫌撇下车走路太累。
陈若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振廉，后者正挺背抱着手，是刚才口嗨间的痞子气质还有残余。
“你看什么看！”
陈若抿着嘴摇摇头，有时候她真搞不清这男人的心里年龄，掩嘴清笑了阵才问：
“明州人都跟你一样刁蛮吗？”
“什么？”
“没什么，还是命比较重要，所以车子确实得开进去。”
陈若一脚油门，载着一头雾水的叶振廉，直接驶进陈家村。
——
陈家村的富庶程度在长三角地区农村的水平线以上，家家统一样式的三层以上红墙斜屋面小别墅，簇拥而起，显的无比团结。
鳞次栉比的除了排屋，还有层层叠叠停在路边的BBA，甚至有几辆S和7系，陈若的帕拉梅拉在这里，只能算是混入人群看不见的大众脸。最多……是个黑傻大个。
陈若脸色有点难看，本以为是高调碾压，没想到这里的民富竟然恐怖如斯。
“书桥头18号、书桥头18号……”她一边低喃着自家祖屋的门牌号，一边慢速开车左右张望探寻。
村子比想象中大的多，门牌号更是不止一种，无头苍蝇似的龟速行进着，二人却是根本找不到目的地。
“我下去问问吧。”
叶振廉不想浪费时间，就解了安全带跳下车，小跑向村里的健身设施，那里聚坐一群老人家，正闲扯家常。
“那你注意安全……”
望着叶振廉的背影，陈若这么挤出一句，奶奶的所谓“刁民”言论，依然在她心中回响。
——
找了一个相对面善的枯槁老太太，叶振廉笑着问：“阿姨我问一下，书桥头18号在……”
还没问完，叶振廉感受到所有老人的目光都蓦地锁到自己身上。
顷刻，有隐约可闻的窃窃私语：
“可能是当官的那户人家……”
“他们怎么又找来了……”
“要不要先去通知慧珍嫂……”
……
一个青雉的七八岁孩童被长辈使唤去传话。
叶振廉察觉到老人们尽量掩藏的不善，不安的体感使得他明白，自己已然身处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他心道：果然，村里出了一个官员，村民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只是……陈川一家在村民心目中，不仅没有光宗耀祖，似乎还是反派角色。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事情还是要办，停顿了片刻，叶振廉又恭敬的问了一遍陈家祖屋的方位。
空气凝滞几秒，被簇拥在中间的须发花白老头中气十足的开口：
“你是那大官的孙子？”
“对。”叶振廉撒了个谎，虽然当了陈如的儿子，却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浓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想在这里就把事情的渊源搞清楚，至于陈若那丫头口中的说法，似乎不太靠谱。
“你们想要回宅基地？”老头继续沉稳的问。
“对，还有十几亩白杨梅地。”叶振廉面无表情的补充道，这是陈若事先透露给他的。
老头枯涩的眉头紧紧皱起，抱起手来，神色逐渐严肃。
“这事估计不好办。”
“嗯。”叶振廉就地坐下，仰视老人继续和颜悦色的问，“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老头干涸的嘴唇紧闭，迟迟没有作出回答。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再义愤填膺也不好由自己解释什么。
陈若在车上远远看见对峙，急忙锁车过来，见气氛紧张，就挤眉弄眼的问叶振廉。
“怎么了？”
叶振廉天真的冲她笑笑，然后恶趣味再度焕发。
“小姨妈，没事儿……我跟爷爷奶奶们聊天呢。”
陈若一脸疑惑，却听的对过人群中有老太太低语：
“这是陈海闺女？”
叶振廉听闻，顿时乐不可支，随即猛地大点其头。
说话的老太太拨开人群，肆意打量的陈若扭捏起来。
“你爸吃奶的时候，在我家养过几个月。”
“……”
陈若愕然的手足无措，这种情况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叶振廉估摸着，陈若老爹可能吃过这老太太的奶水。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坏笑着怂恿起来。
“小姨你别干愣着啊，养育恩可不比生育恩来的小……”
“哦哦。”陈若双目空洞的瞧了眼叶振廉，然后挤出明媚的职业假笑，边热情的喊着“奶奶”，边冲那老太太拥抱而去。
“诶……好闺女乖、乖。”
陈若长的绝美靓丽，本就惹得众人侧目，这时瞧上去脾气也是个好的，就没来由的激起疼爱。
“好囡囡结婚了没啊？”
“没呢……”
“那要趁早。”
“嗯……”
“你爸现在还调皮不？”
“……”
“等下带点杨梅酒回去，你爸小时候可喜欢抿了。”
“好……”
——
场面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叶振廉大致上明白了一点渊源，大概是陈家老大陈川、陈家老太、甚至是早已故去的陈家老太公，跟这里的村民有龃龉，但罪不及当时还年幼的陈海及其他小辈。
思忖间，又走来几人，该是去报信的孩童把侵占祖宅的事主喊来了。
那被唤作慧珍嫂的妇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状态柔弱，眼神躲闪。
还有一个壮年的黝黑汉子，刚才主事的老头介绍说那是陈家村的村长，叫张大丰。
那人揣摩几眼叶振廉和陈若，略微沉吟片刻，本着略微重男轻女的倾向，只对着叶振廉沉声开口：
“陈川的孙子对吧？”
“是的。”叶振廉站起来，淡定的点点头。
“你家的这宅基地和土地，不可能给你们要回去的。”
张大丰说完，从慧珍嫂手中把土地证展示给叶振廉看。
叶振廉大致略过一眼，发现毫无问题，就眯着眼诡异的望向陈若，后者更是惊骇异常。
他心里腹诽一阵：尼玛的，人家土地证都办出来，你们陈家还能掀出什么花头来啊！
“不可能的，我爸明明说……”陈若掩嘴支吾着说。
“你爸当时就屁点大，他什么都不知道。”张大丰无奈的摇摇头，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家，当时迁出去的时候，就被村集体除名了。”
陈若、叶振廉：“……”
张大丰的神色逐渐不屑。
“你爷爷陈川不是大官吗？”
“让他亲自来，或者动用点关系来抢屋子……”
“打官司也可以，看我们陈家村到底怂不怂！”
“你家干净不干净的，你爷爷和太奶奶没告诉你啊？”
张大丰爽朗大笑起来，笑容趋向于阴鸷。
“当个破官就想来霸占别人宅子和土地？”
“好好掂量一下，别到时候你们一家都被关进去、吃牢饭！”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这界刁民！
浑身都是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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