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招募船员

　　“听说破浪号又在码头招募船员了！”
　　“真的假的，他们上一次在码头停靠还是三年前呢，走！去看看去。”
　　说话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巧路过一名金发少年身边。金发少年将他们俩的对话全然听在耳中，停下了正在翻找垃圾桶的双手。
　　他低着头，怔怔出神。杂乱的金发垂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良久，似回过神来，少年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明亮得摄人心魄，和他满是尘土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嘿。”
　　他笑了。
　　五百年前的那一场大地震导致地壳运动加剧，广袤的大陆从此开始分崩离析，成百上千被分离出来的土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岛屿。
　　罗格镇就是被分割出来的数千座岛屿的其中之一。
　　而船只，就成了岛屿之间连接彼此的重要交通工具。
　　罗格镇的私人商会大大小小百十有余。他们有的资产丰厚成立了自己的船队，而有的倾家荡产只为打造一艘货船，把明天赌在了大海上。
　　不管怎么说，这些私人商会各自承包了贸易往来，资源补给，人员流通等等经济需求。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地进行着，这也是罗格镇繁荣昌盛的原因之一。
　　而破浪号，是罗格镇近年来斥巨资打造的唯一一艘代表官方的船只。它的排水量高达两百吨，足以秒杀私人商会那些排水量十几，二十吨的船只。
　　自从下水之后，破浪号在港口停靠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作为常年航行在罗格镇附近海域的官方舰船，罗格镇打造这艘船的主要意图，就是威慑与提升自己在周边海域的地位。
　　自从三年前的某一天，破浪号被卡塞亚环球贸易公司征用之后，便销声匿迹，直到今天。
　　卡塞亚环球贸易公司是由全球五大顶尖商会联合成立，影响力巨大，近几年的话语权甚至压过了世界政府，对于他们的征用，罗格镇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此时的港口早已人声鼎沸，作为三年后的首次露面，破浪号就这么静静的停靠在港口，如一头沉睡的史前巨兽。这庞然大物所带来的十足压迫感，当人们近距离观看的时候才切实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让一让，让一让！”金发少年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了人群最前面。
　　“请大家安静。”甲板上，一个略为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挥了挥手。只见他神态疲惫，身形却依然挺拔，“咳咳，大家好！我是破浪号的船长，莫斯。”
　　莫斯船长环顾四周，接着说道：“三年前，破浪号接到卡塞亚环球贸易公司的任务，在雾海寻找一样东西。三年来终于有些眉目了，但可惜的是航行并不顺利，在那片海域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九死一生才能回到这里。”莫斯船长有些哽咽，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大部分兄弟为了这个目标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今日，我们回到家乡稍作整顿，招募一些向往大海的勇士，为破浪号注入新鲜血液。这次我们有了足够的经验，我相信破浪号再次启航之时，胜利的号角定会吹响整片海域！”
　　说罢，一名瘦得似竹竿一般的水手从船上走下，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头皮随意耷拉着。
　　瘦竹竿来到人群前，朗声道：“下面，想报名的人到我这里登记，船上包吃包住，这次航行预计一年。航行结束后，每人10枚白珍珠作为酬劳。”
　　人群顿时哗然，他们有的人一年也未必赚的到10枚白珍珠。珍珠作为全球通用货币，一般以颜色来区分珍贵程度，白色最为普通，紧接着是蓝，紫，黑。100枚白珍珠价值一枚蓝珍珠，100枚蓝珍珠价值一枚紫珍珠，以此类推。
　　“安静！”瘦竹竿拍拍手，“想报名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金发少年不假思索，当头冲了上去，却是慢了一步，已有数十人抢在他之前排好了队。
　　作为罗格镇的流浪者，少年已经失去了一切，他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踏上异常凶险却机遇十足的大海的机会。
　　“这么猛？”少年惊叹一声，观察起前面的人。
　　“叫什么？年龄？”
　　“克里斯，18岁”
　　“进！”
　　……
　　“叫什么？年龄？”
　　“我叫凯伦，今年22岁。”
　　“进！”
　　……
　　瘦竹竿机械似地简单询问一下信息，似乎来者不拒。
　　少年眉头微皱，发现似乎事情并不简单。
　　“喂！别愣着！”听到瘦竹竿的声音，少年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轮到自己了。
　　“我叫爱德华。”少年说道，“今年，今年十六岁…”
　　“爱德华，抬起头来。”瘦竹竿从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竟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爱德华从一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此时的他愣了一下，还是依言抬起了头。
　　金发从他脸上滑落，露出一张青涩坚毅的脸庞。
　　“咦…”瘦竹竿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惊叹一声，察觉到自己失态，下一秒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是他？！”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爱德华，“是他，那个异瞳少年，那个扫把星！”
　　爱德华闻言，一转头死死地盯着说话之人。只见他右眼是清澈透亮的湛蓝色，左眼却是呈现妖艳诡异的玫红色。
　　人群一阵低呼，果然是异瞳！
　　他们窃窃私语，“原来就是他啊，听说那个异瞳少年，从小就孤身一人？”
　　“是啊，从小他的父母就不知所踪，多亏镇长仁慈，把他收进了孤儿院。”
　　“可不是嘛，那对异瞳是不祥之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就从孤儿院离开了。”
　　“没想到他还活着……”
　　……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爱德华死死地盯着他们，玫红色的瞳孔越发妖异，好似要滴出血一般。
　　“走吧！”瘦竹竿不理会人群嘈杂，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示意他上船。
　　爱德华拳头紧握，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踏上了甲板。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瘦竹竿似笑非笑地望着爱德华的背影。
　　甲班上已经有数十人在等待，他们上船的目的各不相同，各自保持着距离。
　　那名叫克里斯的男子脸上有些拘谨，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有些磨损的相片，那是他和一名女孩的合照。他轻轻抚摸着，神情变得越来越坚定。
　　甲班的扶手上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硕男子，望着海平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爱德华认识他，他是罗格镇的屠夫——查理。爱德华曾经和他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
　　这些人中有的是罗格镇的老面孔，有的爱德华也未曾见过。爱德华环顾四周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嘿！你叫爱德华是吧？”爱德华耳边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声音距离他很近，吐气幽兰，挠的爱德华耳朵痒痒的。
　　“嗯，你是？”爱德华偏过头，询问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一丝警觉。
　　女孩年纪不大。身穿一袭干练的短款白衣。梳着高马尾，约莫十四五岁。她听到爱德华的询问展颜一笑，随即说道：“你好，我叫白露。我也是刚上船。刚刚下面发生的事我都看到啦！”卡萝指向港口黑压压的人群。
　　爱德华自嘲一笑，道：“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受尽白眼，都习惯了。他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牵涉到我身边的人，我还是忍不住会有些生气。”
　　“以貌取人是常态。”白露撇撇嘴。
　　爱德华点点头，表示赞同：“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第一反应是恐惧和排斥。”
　　白露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看的倒是通透。对了，我听他们说你从小就一个人？那你父母……”
　　爱德华沉默许久，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翻到背面，上面刻着爱德华三个字。
　　“我没见过他们，这只怀表从小就在我身上，应该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白露识趣地点点头没有再问，而且递给爱德华一样东西。
　　爱德华接过一看，是一个漆黑眼罩，上面纹着一圈金边。
　　“这是海盗的东西。”爱德华有些讶异，重新打量起眼前人畜无害的女子。
　　“怎么，你嫌弃？”白露眨眨眼。“不要拉倒，你就继续顶着你这异瞳到处拉仇恨去。”
　　爱德华露出标志性的一排白牙，“我可不是嫌弃，多谢你的一番好意，那我就收下的。”
　　爱德华戴上了眼罩，那副怪异的模样逗得白露哈哈大笑。两人打打闹闹，加上又是同龄人，关系自然亲近了不少。
　　“你不是罗格镇的人。”爱德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白露摇摇头，“当然不是，偷偷告诉你这艘船有问题！”
　　爱德华一愣。
　　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继续在爱德华耳边说道：“破浪号这次不是招人这么简单，我上船就是为了探个究竟。我需要帮手，你愿意帮我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爱德华盯着白露，竟把后者看得升起了红晕。
　　白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扭头就走，留下一抹傲娇。“你爱帮不帮，不帮拉倒。”
　　爱德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