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价

　　2018年9月15日上午9点50分。
　　暴雨止息。
　　约翰·康斯坦丁解除了隐身术，如今有用的信息太少，他不敢继续追踪那个咒灵和被蛊惑的小鬼，但至少探听到了两人的名字。
　　那个像是高中生的小子名叫吉野顺平。
　　而那个咒灵则叫真人。
　　狂妄至极却又愚蠢透顶的名字，就像是在嫉妒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宝物，一个根本没长大的混小子而已。
　　约翰·康斯坦丁回到了电影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内，他不能回侦探社，地点太过接近，恐怕会连累楼下的人。
　　现在想来，行事有些过于鲁莽，甚至被对方看到了脸。
　　约翰·康斯坦丁很快便熟悉了如今手机的使用方法，他在网上搜寻关于咒灵的信息，却几乎都是传闻和怪谈，不过其中的一些信息可以窥探到秘密的冰山一角。
　　不单单是日本，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和中国都有一些神秘组织的存在，至于名称众说纷纭，但几乎都与驱魔相关，而所谓的魔应该就是咒灵。
　　至于正义联盟和魔法师组织的信息则仅存于虚构的动漫作品，看来这个世界的确与约翰·康斯坦丁所在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
　　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没有天使，没有恶魔，或许就连神明都不存在。
　　真是讽刺啊，这个世界唯独留下了最为可怕的东西。
　　在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约翰·康斯坦丁收起手机。
　　2018年9月15日10点20分。
　　警察终于到了。
　　约翰·康斯坦丁紧了紧大衣，双手插兜走向了电影院，警察毫无疑问的拦住了他。
　　我应该庆幸魔法依旧能够使用，这也是个谜，如果世界和规则都不同，为何我还能继续使用魔法？那个打电话的神秘人又是谁？
　　约翰·康斯坦丁掏出属于九十九隼斗的驾照。
　　一点儿幻术，一点儿催眠术，一点儿谎言足矣。
　　约翰·康斯坦丁对这套把戏早已炉火纯青。
　　果不其然，那名警察木讷的让到一旁，还敬了个礼。
　　约翰·康斯坦丁悠哉的走进电影院，前面的两个警察狐疑的看着他。
　　“倒霉的天气，倒霉的运气，是吧，伙计们？”约翰·康斯坦丁嬉笑着打招呼。
　　年长的警察警惕的打量着约翰·康斯坦丁，“你……是谁？”
　　约翰·康斯坦丁再次晃了晃手中的驾照，在接近两人时则抬起左手在两人眼前比划了几下，最后打了个响指。金色微光亮起一瞬又再度消失，两人则像是刚睡醒般的眨了眨眼睛。
　　“我从东京来，搜查一课，九十九隼斗警部。”约翰·康斯坦丁双手插兜。
　　“哦，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年长的警察点点头，但还是对突然钻入大脑中的不存在的记忆本能的排斥。
　　“因为可能这并非一起独立的案件。”一半儿真话，一半儿假话。
　　2018年9月15日11点15分。
　　监控室内的约翰·康斯坦丁边沉思，边挠着下巴。
　　三个高中生惨死，他们的脑袋都像面团般被扭曲的不成人形，那显然就是自称真人的咒灵所为。
　　约翰·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曾经面对的那些恶魔，但两者之间有些微妙的不同。恶魔被规则所限，它们只能通过交易和蛊惑来诱使人类堕入地狱，它们要的是人类的灵魂。但咒灵不同，看上去没有任何规则约束，它们可以任意在人间为祸，而且视人命为草芥，任意杀戮。
　　这简直糟糕至极。
　　如今至少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三个高中生都在一所学校，那个跟着真人离开的吉野顺平也是如此，恐怕和三名死者是同级生。
　　为何吉野顺平要追随一个恐怖的怪物？憎恨？嫉妒？人总要一个理由来欺骗自己堕入黑暗。
　　约翰·康斯坦丁想到了自己那个不堪回首的童年。
　　“三木先生，有五个人进入了电影院！他们声称得到了上面的许可，让我们将案子交给他们！”年轻的警察推开门喊道。
　　约翰·康斯坦丁眉头微蹙。
　　“那就这样吧。”三木警部站起身拍了拍约翰·康斯坦丁的肩膀，“警视厅估计也安排好了吧，你们搜查一课最好也就此收手。”
　　约翰·康斯坦耸了耸肩，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油条即便不清楚里面隐藏的秘密，也知道擦屁股的人来了。
　　这件案子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幸运日，对吧？”约翰·康斯坦丁灿烂的一笑。
　　2018年9月15日11时30分。
　　“看得见吗？这就是咒力残秽。”
　　约翰·康斯坦丁隐身于通道边缘的拐角处，他如今惊讶万分，因为说话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电话簿上那照片内的西装男。
　　他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少年难道也是这一路的？
　　“不，完全看不见。”少年有些愚笨。
　　“那是因为你没有刻意去看……”
　　约翰·康斯坦丁听着西装男像是教学般的讲述，逐渐了解了咒力这个特殊的能力，也知道了咒灵的本质，甚至明白了那些隐藏在世界背后的人是如何对抗诅咒的。
　　用诅咒来击败诅咒，真是讽刺啊。
　　如果说魔法需要付出代价，那么这个世界的咒力同样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是那无可挽回的代价。
　　两人走出通道后，约翰·康斯坦丁现身，他试着全神贯注的盯着地面，继而真的看到了散发着微光的模糊痕迹，并且还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像是箱子内的那个东西。
　　看来这具躯壳的前主人和那两人一样并非普通人。
　　约翰·康斯坦丁走到通道尽头，轻轻将门拉开，他侧耳倾听，觉得两人正在向上。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约翰·康斯坦丁急忙关门，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
　　这会是那个之前的神秘人？
　　“真遗憾，你还是没能守住任何人啊。”
　　电话挂断。
　　不安开始在心中蔓延。
　　像是触电般的，约翰·康斯坦丁急忙伸手在空中快速勾勒出传送术的法阵图案，在金光亮起时钻了进去。
　　悉悉索索的颤抖声音，那像极了鸭群的难听鸣叫。
　　约翰·康斯坦丁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侦探社楼下的食堂内，一个畸形臃肿的怪物正蹲在地上，那怪物的面前则横着三具脑袋被扭曲的尸体。
　　那怪物回过头来，它在哭泣，大嘴一开一阖。
　　“九……九十九……”
　　约翰·康斯坦丁瞪大双眼。
　　纽卡斯尔的噩梦再度出现。
　　不！我已经挽回了败局！我甚至杀死了恶魔涅伽尔！
　　“求……求你……”
　　怪物蹒跚的爬过来，它伸出锋利的爪子。
　　约翰·康斯坦丁知道眼前的怪物就曾经是食堂的那个老太太。
　　“不……”约翰·康斯坦丁向后踉跄了两步。
　　肯定还有希望！肯定能救下……
　　三个高中生的尸体模样浮现在眼前。
　　约翰·康斯坦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握住了兜内的左轮枪。
　　“九……九十九……先生……”怪物颤声说着张开血盆大口，它控制不了自己。
　　约翰·康斯坦丁抬起手臂。
　　M太太那被恶魔涅伽尔四分五裂的尸体映入眼帘。
　　愤怒在胸膛内爆裂开来。
　　一股炽热的刺痛感于右臂向手指流窜。
　　约翰·康斯坦丁看着自己手中的左轮枪瞄准了怪物的血盆大口。
　　“对不起……”约翰·康斯坦丁听到自己悲哀的忏悔。
　　枪声响起。
　　黑色电光迸现。
　　那不是子弹，而是某种凝聚起来的巨大能量。
　　怪物的脑袋被击碎。
　　“谢谢……”
　　约翰·康斯坦丁仿佛听到了一声解脱的悲凉絮语，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前方帘布上的血红大字。
　　“死人最好躺在坟墓里，九十九隼斗先生。”
　　约翰·康斯坦丁仿佛看到了真人的那张令人作呕的疯狂笑脸，他默默的掏出一支烟塞在嘴里并将其点燃。在烟雾喷吐而出时，约翰·康斯坦丁转过身来看向窗外斜对面的电影院。
　　你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约翰·康斯坦丁露出邪恶残忍的笑容。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而犯下的错误必将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已经偿付了我的代价，那么你呢？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