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几人回到大堂。
堂上便只站了林赵氏和张冲二人。
他们没有参与互殴，也不是围观百姓，更不是堂上衙役。
所以杨帆一番安排下来，便将二人给落下了。
杨帆向林赵氏看去，见她于众人的归来毫无反应。
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心中大感诧异：
奇怪，她怎么像是丢了魂一般？
按理说，这第一环节的审讯也是关系到能否让林威沉冤得雪的关键所在。
她怎么就一点也不在乎呢？
难道只是因为悲伤过度？
杨帆虽然心中奇怪，却也并未询问。
眼见宁致远已经重新召回了众人，围观群众也受到允许回到大堂外。
便将心思放在了接下来的审讯上。
宁致远重新在公案后落座，把惊堂木重重一拍。
朗声道：“经过刚才杨税曹及本官的单独提审，第一阶段的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张安福一干人等证词不合，纯属胡乱编造！关宁一干人等证词吻合，所言属实，供证成立。
因此，张安福目无王法，寻衅滋事，殴打公差一事，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加之其在公堂之上伪造证词，罪加一等！杖一百大板！
张家一众恶仆助纣为虐，殴打公差，乱作伪证，各杖五十大板！立即施刑！以儆效尤！”
“好！”
围观群众一听，顿时欢呼起来。
越是升斗小民，越是对维护正义之事热衷。
因为，正义能否长存，直接关系到他们能否活得更有尊严。
此刻见一众恶仆受到律法的制裁，岂能不高兴？
不过他们心中仍旧惦念着杨帆的法子。
趁着堂上公差们施刑的当口儿，他们便把一众恶仆挨板子的惨叫声当成了美妙的“背景音乐”，纷纷讨论起到底是什么法子来。
有那脑瓜子灵光一些的民众，从宁致远的判词中已经听出了端倪。
再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下兴奋不已地向周围的百姓解说起来。
众人听了他的解说，得到谜底，心中大感满足，又得意洋洋地将之传播开去。
很快，围观群众便都明白了杨帆的妙招到底为何了。
品味咂摸之下，对这个有勇有谋，却又年纪轻轻的税曹官更加赞不绝口起来！
更有甚者，甚至开始思索起能否将自己的闺女嫁给杨帆的事情来。
因为需要受刑的恶仆不少，每人又有五十大板之多。
这一通板子打下来，竟然耗费了半个多时辰。
施刑完毕，一众恶仆又重新跪在了大堂前，迎接第二阶段的审讯。
只不过他们屁股开花，十分疼痛，尊臀不敢着力，跪得也就歪歪扭扭的。
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宁致远将惊堂木一拍道：“案件第一阶段审讯完成，下面，本官开始第二阶段的审讯，张冲，你是林威身死案的当事人，你来说说，林威身亡的过程！”
“是，大人！”
张冲跨前一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昨日，卑职受税曹大人之命，和朱荣，梁刚送重伤昏迷的林威去城中‘回春阁’医治。
可刚到‘回春阁’，还没来得及诊治，林威便……咽了气。卑职心中伤痛，无奈之下，只得和朱荣，梁刚一起，将林威的尸首送回了林家。交给了林父和林赵氏。
之后，卑职便从林家回县衙，走到大衙街时，恰逢税曹大人押着张家恶仆回来……”
宁致远截断他的话道：“好，可以了。与本案无关的细节无需再说。依你之言，林威在医治之前便已身亡？”
“是的，大人。朱荣，梁刚以及‘回春阁’杜大夫都可作证。”
“嗯，那便可以排除林威被误治而亡的嫌疑。”
宁致远将目光盯向林赵氏，缓和了语气道：“林赵氏，你丈夫平日可有什么宿疾？”
林赵氏仍旧呆在那里，于宁致远的话似乎充耳未闻。
宁致远无奈，只得稍微提高了声音道：“林赵氏！”
林赵氏一惊，仿佛此刻才回了魂，而之前的她只是一个躯体空壳一般。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显是对刚才的话并未听进去。
宁致远念她丧偶，并未怪罪于她的无理，温言道：“本官问你，你丈夫林威，平日可有宿疾？”
“回大人……亡夫他……”
林赵氏说到这里，泪水便泉涌而出。
那“素有心疾”四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更何况她与林威本就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呢？
丈夫被人暴力致死，而她却反而要昧着良心替施暴凶手掩藏罪证。
丈夫在九泉之下又如何瞑目？
可是……
丈夫终究是死了，而三岁的儿子还活着。
那是丈夫遗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也是自己的心头肉。
她又怎么能让他遭遇任何不测呢？
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再见丈夫的亡灵。
对她而言，这是一个绝对两难的抉择。
因为，两边都是悬崖！
两边都会万劫不复！
她却只能选择一个跳下去！
宁致远又道：“林赵氏，你若有何冤屈，尽管向本官诉来，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必会为你做主。你说，你丈夫林威他怎样？”
林赵氏眼中闪出一抹光亮，随即又迅速熄灭：
宁大人可以为我和丈夫做主。
可是！
就算我说出来如今的处境。
他能一直派人保护着我们林家人吗？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那些地痞流氓随时都可能向我们孤儿寡母报复。
我们三个老弱妇孺，又如何能够抵挡？
我不能冒这个险，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儿子的安全！
林赵氏想到儿子那粉嘟嘟的可爱面庞，终于银牙一咬道：“大人，我丈夫林威他……素来……有心疾……”
“轰！”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顿时乱哄哄一团。
民众们纷纷对她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不太中听的话。
杨帆和张冲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而王弘青则是眼含冷笑，正襟危坐。
林赵氏站在那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一阵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让她本该晕厥倒地。
可是她挺住了！
偏偏此刻，她的听觉却突然变得异常灵敏。
众人口中的低声议论全都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本就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
那里面不乏恶毒之语！
林赵氏埋着头，身体轻轻颤抖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坠下。
她感觉很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想到儿子的面庞，她又倔强地将头昂起来。
她的苦！别人不懂！
也无处诉说！
她只能独立一人迎接肆虐的寒风。
因为，她是一个三岁孩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