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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行英雄传 / 第十二章 潞州鏖兵

第十二章 潞州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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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商议间,闻报:“安忠志投来战书。”思礼接过忠志下的战书,看罢说道:“安忠志约我在潞州城南决战。”崇尧道:“他有多少兵马?”思礼道:“少说也有三万,我们新招募的兵不满两万。又是不谙作战,差距悬殊啊。”崇尧道:“他虽然兵强马壮,能征惯战,可是不得人心。我们不能畏敌退缩,失去人心。”思礼道:“是啊。明知不敌,也要与他决个雌雄。只是我们不能硬碰硬,俗话说兵以正合以奇胜。忠志自恃甚高,一定骄狂。我想以一支有战斗力的步兵迎面对敌,待他消磨了锐气。然后以两路骑兵袭击他的后方,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就算不胜,也不会输得太惨。”崇尧道:“我舜王坪将士便做先锋,率部正面阻击安忠志的进攻。”思礼便说:“我教各部协同你前去抗敌。”
  崇尧回到营寨,众将道:“听说安忠志下了战书。”崇尧将上项事说了。众人踌躇未决。崇尧一筹莫展,说道:“我在王大人面前夸下海口,要去做先锋。”张雁将眼盯着欧阳。欧阳说道:“承蒙门主错爱,使我们兄弟才有了安家立命的地方。又得门主宽大为怀,赦免了兄弟们的悖逆之行。如同再造,兄弟们都想着将功赎罪。就请门主允许我部为前锋,虽死无憾。”崇尧道:“此言正合我意。你的五百铁枪营精锐,足可抵挡贼兵步兵的冲杀。可是贼兵铁骑纵横,你又如何抵挡?”中流应声道:“七哥打第一阵,我也不甘落后。我率部同七哥并肩作战,不死不休。”太清道:“贼兵铁骑善于突破,你们自逞匹夫之勇,枉自送死有何益哉?”崇尧请教太清有甚高见。
  太清道:“我们可以用步兵吸引敌军骑兵冲杀,暗中以强弓硬弩射杀敌骑。待到骑兵奔近,推动兵车结以连营,阻挡贼兵铁骑进攻,一定挫其锐气。然后步兵近距离杀伤他的铁骑,强弓硬弩射杀他突击的骑兵。”崇尧道:“此计甚妙,出乎意外。”张雁笑道:“万大哥不愧是跑江湖的,开了镖局那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多亏你献计,又一次拯救了舜王坪的将士。”太清道:“愧不敢当。就事论事而已。”殿英道:“我率本部骑兵伺机接应门主。”崇尧道:“我部存亡就拜托殿英兄弟了。”殿英道:“义不容辞。”崇尧便说:“就按万大哥说的做。多带兵车一来可以阻挡贼兵进攻,二来可以藏身,躲避敌军箭雨射杀。”张雁道:“这一仗关系我们舜王坪兴衰,我要为大哥擂鼓助威。”崇尧道:“大家各自去准备,散了罢。”太清等人前脚刚走。崇尧便说道:“我不许盈盈下山,你到来了。太行山是你解了围,可那是在太行山,都是自家兄弟,杀了几个害群之马,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这是在跟叛军打仗,你死我活的拼杀。如果叛军突破了兵车结成的连营,哪管你是男女,那就是一场杀戮。”
  张雁道:“我要跟你在一起。”崇尧道:“不成。你若不留在这里做自己分内的事,就回舜王坪。”张雁变色道:“你要赶我回舜王坪?”崇尧愤然道:“舜王坪是我做主,还是你。”张雁哭泣一场,含泪指责道:“原来你是嫌我抢了你的威风,为了你这个大门主的面子,我走就是。我也不回去舜王坪了,我们两不相欠。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愤然奔出营帐。欧阳望着张雁跑得无影无踪,老大伤感,想进去劝说崇尧追回张雁。太清一把拉住,说道:“小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莫管他。门主见你说情,还道是你别有用心呢。”欧阳道:“可是。门主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太清道:“走罢。跟我喝酒去,一醉解千愁啊。”拖着他就走。
  崇尧思量张雁不会真的生气,可是禁不住又好生懊悔,深更半夜不该说恁麽重话,气她出走。如果路上遇着歹人,有什么山高水低的,凭良心实在过意不去。走出帐外张望,又回到营帐,如坐针毡,心神不宁,连夜饭都懒得吃。又出营帐望了一会,向左右兵士问道:“张雁回来了麽?”左右说:“没有。门主想她,去找就是。”崇尧见他们没正经,说道:“想她作甚,我是担心她。”又想这话,说道:“我气走了她,理应找她回来。她是舜王坪的人,不能不管她。”径自乘马急追。唬的哨兵数十人骑马紧跟闯入茫茫夜色中,呼喊道:“张娘娘,门主找你。”张雁躲在一座破旧的古庙,烤着打来的野味,听到呼喊,自语道:“我才不回去。天大地大哪儿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将火熄灭了,掩上土。众兵士找了一回,又不知是向哪个方向走的,寻思是走远了,遂心灰意懒的同崇尧回了驻地。
  张雁咀嚼着兔肉,想起崇尧待她的好来,不禁泪流双颊,骂道:“死了你一个吕崇尧,算得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赶我走,难道看不出来,我爱你啊。”愈骂愈是激动,伤心事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放声大哭,索性将兔肉掷在地上。想到了身世处境,又哭泣起来,又说:“难道是我错了,你就不该值得同情。当初我没遇见你,也不会有这般苦恼。”
  听得脚步声,住了哭。此时一个声音说道:“是谁惹得姑娘为他动火?”张雁一呆,站起身来,喝道:“谁?”那人道:“短短几年不见,就忘了。”那人带着两个随从走入破庙。黑暗中模样模糊,张雁想了一想道:“啊呀,是薛大哥啊。”那人笑道:“我们从小一块玩来着,还记得我薛嵩。”薛嵩教人燃起篝火,和蔼可亲的坐在她跟前,说道:“不久前听说你跟你爹爹闹别扭,赌气出走,却是怎么回事?”张雁坐下,说道:“哪有的事,听谁嚼舌根子。”薛嵩道:“你怎么会在此地?”张雁默然不答。薛嵩笑笑,又说:“适才听你言下之意似乎对谁动了感情,这可不是好事。如果教你爹爹知道了,一定责骂你不懂事了。”
  张雁道:“哪有的事。”又问:“薛大哥怎么会来到这里?”薛嵩道:“皇上教我率部前来增援安将军,火速收拾掉王思礼。我将兵马屯扎在了泽州,带了几个随从来查探唐兵虚实,偶尔经过遇上了你。”张雁素知薛嵩足智多谋,极善用兵,若是同安忠志联兵,思礼跟崇尧绝对不能抵挡。听了这话笑道:“王思礼招募了一些商贩跟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安忠志精锐的冲杀。用不了两日就会告捷凯旋了。薛大哥前去助战,他还道是薛大哥想抢他的功劳呢。不去也罢。”薛嵩笑道:“说的也是。我就在泽州静候他的佳音罢。”便问:“姑娘可有甚打算么?要不要跟我回泽州。”张雁道:“久别重逢。自当同薛大哥同去,叙叙旧。”
  薛嵩道:“天气这么冷,姑娘别冻坏了身子,累我不好向你爹爹交代。”将身上的衣袍披在她身上。张雁道:“谢谢薛大哥。”薛嵩望着地上的兔肉,说道:“这么好吃的兔肉,扔了多可惜。”捡起来端详一下,说道:“好俊的飞刀绝技。昏暗之中一刀命中要害,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们张家有此手段。”张雁气忿道:“别提我爹爹。”薛嵩道:“我跟你爹爹学了几载花拳绣腿,也混得个将军。说起来还是沾了你张家的光,此恩此德,没齿难忘啊。”张雁噗嗤一笑道:“瞎说。你们薛家祖传武艺那可是名满天下,少在这吹捧我爹爹了。若不是朝廷奸臣弄权,你爹也不会被贬到边塞,你跟着吃那么多苦了。”
  薛嵩慨然长叹,说道:“是啊。想我祖上出身贫寒,靠着过人的武艺,打出个名头。败铁勒,征高丽,破突厥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想不到传到我这一代竟然要与朝廷为敌。九泉之下也无面目见祖宗啊。”张雁道:“别难过了。”薛嵩道:“姑娘跟我同病相怜啊。”翌日便一道动身望泽州去了。
  且说崇尧忧思张雁,一晚没合眼。一早思礼知会进兵,遂暂且阁下,领兵北上。不日来到潞州城下同忠志两军对圆,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忠志阵前请崇尧答话。崇尧提刀策马出阵上前,望着忠志。只见他英俊儒雅,顶盔贯甲,悬弓挎剑,甚是精神,年纪不上三十,着实是一员虎将。忠志目注崇尧浓眉大眼,脸色蜡黄,年纪虽说只是二十出头模样,着实威武,老成持重,对左右说道:“真乃少年英雄。”策马向前,说道:“忠志渴尘万斛,思慕已久,今日幸得相见,足慰平生矣。”崇尧道:“叛国逆贼,约我有甚话说。”忠志怫然不悦道:“从来成王败寇,兵强马壮即为正统。你不识时务,不懂时势,逞一时之勇,枉死何益。我敬你是个好汉,想好言劝你归顺,不识好歹。”崇尧道:“你们起兵以来,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犯下滔天罪行,还敢说正统。害人终害己,我便是一死也不会跟你去害人。”说罢,策马而归。
  忠志见他铁了心的要打,也不多言,回营传命道:“冲杀过去,将舜王坪兵马踏为齑粉。”五千精锐骑兵便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马上兵士张弓搭箭,密集如飞蝗似得射向崇尧兵马。崇尧教前方步兵举起盾牌阻挡,太清就教本部兵马放箭回射。那时节双方利箭腾空,各有损伤,挨着的堕马而死,触着的掼胸而亡,死伤不绝。五千铁骑一阵风似的便奔驰到跟前,纷纷将弓箭收了,扬刀杀来。崇尧传令步兵撤开,就推兵车至营前,环以连营。敌军骑兵奔到跟前,乍然被兵车所阻,急刹不住,跑在前方的马倒立而起,将人掀下马背。后面的便驻了马足,不知所措。欧阳的铁枪营,中流的大刀营步兵蜂拥而上,潮水似的从兵车隙缝中杀了出去。直杀得叛军骑兵人仰马翻,横尸累累。叛军骑兵力战多时,将舜王坪兵士杀伤过半,愈杀愈猛,慌得步兵急急撤身而走。
  太清见叛军铁骑绕兵车而奔,箭如雨下,四面八方射入营中,忙命兵士盾牌护身,还射敌骑,多教闪过,落了空。崇尧正自无力抵挡之际,殿英率领数百部下,跨马扬刀冲击过来,截住敌骑厮杀。一场恶战,人喊马嘶,杀得昏天黑地。崇尧教步兵突击,敌骑支撑不住,落荒而逃。少顷,忠志命三千铁骑冲击,五千步兵紧跟在后翻翻滚滚,喊声震天动地山崩海啸似的扑了过来。崇尧道声:“安忠志必欲置我于死地而甘心啊。”太清,欧阳,中流无不悚然变色,说道:“门主,我们掩护你撤退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崇尧道:“我们立誓杀敌,岂能独自偷生。我们跟安忠志死战到底了。”
  霎时间敌军骑兵狂风般杀至,将殿英部众团团裹住厮杀,敌军步兵将兵车环绕,乱枪乱刀击杀兵车内还击的兵士。崇尧部死伤大半,贼兵跳过兵车,短兵相接,杀得血肉横飞,着实惊心动魄。崇尧一口大刀舞的风驰电掣,雷轰电转,贼兵丧命在刀下的不计其数。太清被十数个贼兵围攻,急的叫道:“门主救命啊。”崇尧撇下贼兵,杀条血路赶去杀翻十数人,将他救下,拖了胳臂道:“起来,杀。”太清泪水长流,说道:“我们死定了。王思礼的大军怎么还不来啊?”崇尧纵目见欧阳同中流身边都仅剩下百十人,支撑不住多少时候,说道:“看来我们要全军覆没了。”太清道:“我们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挥剑杀上前去。
  又杀一阵,叛军数千人将崇尧等一百多人围困,面面相觑,看他们个个视死如归的样子,都愣住了。崇尧道:“兄弟们跟我杀啊。”扬刀当先冲上前去。太清,欧阳,中流不甘落后率众奋勇上前厮杀。此时将近晌午,天色骤变,狂风大作,寒风凛冽刺骨,飞沙走石,对面不见。思礼挥动大军趁势掩杀过来,一场混战。崇尧借机同着太清,欧阳,中流等为数不多的兵士突围而走,受伤的跟跑得慢的都教杀了。风沙弥漫之中见数骑奔走,近前一看乃是殿英跟几个太行山兄弟。殿英等人潸潸泪下,说道:“我们几百号兄弟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不是这场风沙,都活不出来了。”崇尧抚慰一番,说道:“我从舜王坪带来两千人,也只留下这几个了。”殿英见他们只有二十多人了,亦是十分悲怆。中流等人道:“我们实在是打不动了,撤了罢。”崇尧见他们都受了伤,体力不支,望着思礼跟忠志风沙中混杀,遂说:“撤。”一行人又怕贼兵追来,望南行了数里,在林中暂歇。崇尧暗暗悲戚:“如果张雁在,一定会想办法接应,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听的马蹄声急似有数百之众。欧阳道:“追兵来了。”众人急忙躲避至山中,行了一程,望见几家农舍。太清道:“天快要黑了,我们去借宿一晚,然后找王将军罢。”欧阳道:“打了一日,又累又饿,叨扰口吃的填饱肚子,再好不过了。”一行人直至农舍,呼唤道:“有人麽?”一个老妪从屋里出来,隔着篱笆,见他们是官军,吓的直打哆嗦,叫声:“啊呀,天杀的又来了。我家人没了,粮也没了,还来做甚?”殿英道:“他将我们当成了叛军。”崇尧叫道:“我们是唐兵,不是贼兵。打了一天仗,人困马乏,想在老婆婆家中借住一晚。明日早行。”
  那老妪闻言,疑惑道:“唐兵?”欧阳道:“真是唐兵。我们跟随泽潞节度使王思礼将军征讨安忠志,打了一天仗,兵败了。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望请收容,感激不尽。”老妪见他们言辞恳切,不似敌军,遂来开门。一行人来到茅舍,站了一地。老妪道:“我给你们做吃的。”崇尧招呼众人出屋,坐在石阶上守候。老妪忙活一阵,端出一锅粥,说道:“我家只剩下这点粮了,你们人多,就都熬了。”崇尧道:“老婆婆,我们吃了你的粮,你吃什么啊。”老婆婆堕泪道:“见着你们就像是见着了亲人。我一个孤寡老人,早该死了,活着浪费粮食作甚?”崇尧见她老泪纵横,问道:“你的家人呢?”老妪叹息一声,回屋去了,取来碗筷,说道:“趁热吃,别等凉了。”径自出门而去。
  崇尧道:“别辜负了老人家盛情,吃罢。”大伙拿起碗筷,每人盛了一碗,那锅就见了底,都只吃个半饱。一会老妪领来几个邻居,都是老人,说道:“我们带你们回家去睡。”崇尧道:“兄弟们都去睡罢。”众人跟着几个邻舍各自去了。这里只留下崇尧,太清,欧阳等几个兄弟。夜凉如水,寒风萧瑟。崇尧等人随同老妪进屋,油灯下,话起家常。崇尧再三询问老妪家人。老妪方始眼泪纷纷,哭诉了起来。原来老妪生有两个儿子,都是庄户人。叛军打来这里,烧杀抢掠,将她的大儿媳妇奸杀,又将她的两个儿子抓去当兵,都死在沙场。不久前叛军一队官兵又来抢掠粮食,杀了不少人,还将她的老伴拉去给叛军喂马,至今生死不知。但凡能够走动的都躲去外乡了,只留下几个走不动的在这等死。
  崇尧,太清,欧阳等兄弟们闻言,欷歔感伤了一场。崇尧想道:“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的话,土地荒芜,百业凋敝,百姓流离失所,乡野处处十室九空,大唐盛世不复存在了。”欧阳道:“当年安禄山犯罪,被押解到长安。皇帝想要赦免,宰相张九龄就说不该赦免他的死罪,他日搅闹幽州,祸害百姓的一定会是安禄山这个鬼子,不幸教他言中。”崇尧道:“往事莫提罢。”次日一早,崇尧招呼兄弟们前去寻访思礼。殿英道:“我们只剩下这三十来个人,这么招摇出去。如果遇到叛军,怎能抵挡。”崇尧道:“依你怎么办?”殿英道:“我派两个骑术精湛的兄弟去打听,遇上贼兵也好跑开,不会吃亏。”崇尧道:“只好这样了。”殿英便唤来两个兄弟,吩咐了,说道:“好歹在天黑前赶来。”那两个兄弟乘马径自奔驰而去。
  欧阳说道:“门主,我们打的就剩这几个人了,还去找王思礼作甚。教他看我们笑话么?”中流也说:“是啊。人穷志短,我们去了也没有什么作为了。王思礼是朝廷命官,官架十足,他不会在意我们了。”太清道:“依我看,不如回舜王坪,重整旗鼓,领兵前来,再跟安忠志决战。”殿英寻思:“我跟他们上了舜王坪,乘着张雁不在,就可以接香怡来,同归太行山。免得受张雁摆布。”遂竭力附和他们,也说不如暂回舜王坪,整兵卷土重来。那二十来个兵士伤痕累累,夹七夹八的抱怨,都将眼望着崇尧,盼他应允。
  崇尧叹道:“大丈夫遇到一点挫折,怎么就能气馁了,想要逃避。更何况我们做什么事都不能有始无终,我相信王将军不会介意我们只打的留下这几个人。”接着又说:“昨日一战,虽然折了那么多人,可是也伤损了叛军上千人,打出了我们舜王坪的威名。只要我们还在这里,竖起靖乱为国军的旗帜,慕名而来的人必然是接踵而至。用不了多久还会兴盛起来。”欧阳暗暗称怪:“他说的话怎么像是张雁说的,简直如出一辙。”太清也听的有点张雁的味道:“门主跟张雁走的甚近,耳濡目染,学的也口齿利落了起来。”
  殿英见他执意不肯回舜王坪,只得说:“也罢。在见过了王将军,我就回太行山,重整兵马,操练数月,然后跟门主再讨安忠志。”众人就近在庄户人家中讨些吃的,胡乱捱过了一日。黄昏时分,那两个兄弟骑马奔回。崇尧忙问打听事体如何。两人喘了口气,方才说道:“各地伪官沿路设卡盘查,道路阻塞,南北不通。王将军多半是兵败了。”崇尧道:“我们虽说只有三十二人,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怕什么伪官?我们见一个杀一个,教他们不敢跟唐军作对,断了为虎作伥的念想。”殿英道:“门主说的是。不给他们点颜色,还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叛乱。”崇尧道:“我们一路走去找王将军。”
  北风呼啸,寒流刺骨。一行人又饿又冻,又不敢走大路,欧阳等人多有怨言。崇尧只做不见。这日黄昏,遇上贼兵袭扰乡里,放火烧杀,抢夺粮食。崇尧同一行人躲藏起来,说道:“我们遇上了,就不能放过他们。”中流道:“杀了这帮鬼子,好出出这口恶气。”欧阳道:“他们穿的到暖和,杀了他们,剥了衣袍,也好御寒。”殿英道:“他们有一百多个,人多势众,等到他们晚间歇息时,摸过去好杀。”太清道:“这个主意倒好。”一行人直守到天黑下来,贼兵多占据百姓屋舍休息,外面有十数个巡逻戒备。崇尧,殿英,中流三人摸过去,拔刀将他们砍倒,就招呼兄弟们上去,挨家挨户杀起贼兵来。只一顿饭工夫,便杀个干净,都负着粮食,穿戴厚实了,乐呵呵来相聚。
  崇尧清点人手,诧异道:“三十二人,怎地少了一个?”中流道:“少了一个我的兄弟张行。”崇尧道:“快去找。”一行人挨门寻访,只听一所院落,女子哭声阵阵。中流赶进去,将眼望时,地上躺着两个贼兵尸体,那张行刚从炕上下来,低头穿着衣裳。一个女子泪流满面赤着身子缩在墙角,啜泣不已。中流见状一个巴掌扇过去,将他打翻,呵斥道:“混账。”崇尧等人听的动静,都来观看,见了这等情景,都是怒不可遏。崇尧教将他杀了。中流道:“这个兄弟自从跟我上了舜王坪,打仗都冲在前面,很有勇力。念他初犯,饶他一回。”崇尧亦是素知他是个不怕死的好汉,可是想到如果赦免了他,叫百姓如何相信官军是为民请命的,那岂非跟贼兵一样了,遂说:“不死不足以平民愤,杀。”众人见此,都为他求情,说:“我们打的只留下这几个人了,杀了多可惜。门主法外开恩啊。”
  那个女子听的他们说话,思前想后,忍耻含羞,前来为他说情,落泪道:“我的爹娘家人都教贼兵杀了,小女子恳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教他给我爹娘报仇罢。”又说一女不事二夫,到情愿嫁给他。张行又是欢喜又是感激,将眼望着崇尧。崇尧道:“也罢。你娶了她,好好过日子罢。”张行惊道:“门主不要我了?”崇尧道:“你娶了妻室,如何还能跟着我去?”便问那女子,可还有甚亲人可去投奔。那女子道:“前面不远二十里镇子上,有一个老舅住在那。可是镇子上有一个恶霸,仗着疏通了贼兵,养了一百多打手,横行乡里。我们去投老舅,教他发觉,盘诘起来,恐招来灾祸,不甚稳便。”崇尧道:“不说便罢。教我知道了,就先拿他开刀。”众人在那女子带领下,连夜赶去。到了镇子上,天还没亮。这个镇子不甚很大,只有三百多家住户。殿英带着两个兄弟摸过去,杀掉了把守路口的岗哨,同众人进了镇子。崇尧问:“那恶霸住在哪里?”女子道:“记得在前面那个路口,左拐第一家,门口有个大石狮子的就是。”
  崇尧便教张行夫妻两个在这把风,领着余人摸索过去。大门口有两个汉子提刀站哨。崇尧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挥舞旷夫刀将他两个剁翻,纵身而起,跃上墙头,入了院子。少顷开了大门道:“杀进去。”殿英,欧阳,太清,中流领着兄弟们,一窝蜂似得挺了刀枪冲杀进去。一霎时有人叫了起来,接着鸡鸣犬吠,呐喊厮杀声响了起来。直杀到天亮,恶霸一家上下都被杀个尽绝。崇尧见那老幼妇人也都教杀死,责备道:“谁叫你们把妇人孩子都杀了?”中流道:“杀了他们的丈夫,爹娘,难道还要留着她们替家人报仇么?”欧阳道:“他们都是祸害,不死的话,会反咬一口。死了干净。”此时数十个强人提刀仗剑赶来,冲进院子,见了崇尧等人这般手狠,吓的双脚就跟钉在地上一样。中流挥刀道:“我们是唐兵,为民除害。你们想要跟官军作对么?”那数十人都弃了刀剑,跪地道:“我们都是本分人,受了他家的胁迫,这才做错了事。求将军饶命。”
  张行夫妻两个进来。女子便说道:“这几个人都是镇子上的人,我认得。他们不是贼兵,就请将军宽宥他们一回罢。”崇尧道:“看在你们乡里乡亲的份上,姑且饶你们不死。可是莫要做坏事了,如果再犯,他们就是榜样。”一干人连忙拜谢,说情愿从军杀敌。崇尧应允,招呼起全镇的百姓,对他们晓以利害,动之以情,倒有上百人愿意跟着崇尧杀敌报国。崇尧受镇上人的款待,逗留了三日。这日张行来说:“我跟浑家打听到县城里的贼兵听说了这里的事,就要派兵来打。”崇尧道:“来的正好,正想找他。”传来殿英等人商议。太清便向崇尧献计,如此这般说了。崇尧道:“只要能全歼,就这么做吧。”遂教太清,殿英等人去备战,不在话下。
  待到午后,两员贼将领数百贼兵,乘马徒步,逶迤从大路行来。一个说:“王思礼活动在西南沁河流域一带,这里是甚人作乱?”另一个说:“依我看,不过是几个游兵散勇罢了。说不定听说我们来了,早吓的跑了。”这个又说:“别小看了几个流寇,附近州县听说他们杀了我们组建的民团,蠢蠢欲动,想要造我们的反啊。”那个又说:“这些个墙头草,当初我就劝安将军不能对他们客气,安将军非要说杀伐不足以服众,只会适得其反。要我们多多收拢人心,而今可太平么?”这个说:“安将军的心腹之患还是舜王坪的吕崇尧。潞州一仗之后,他的兵马,全军覆没。可是在燕山翁,路登云等人赶去查看之后,却说没有看到吕崇尧的尸身。老大着忙,回到潞州,简直是夜不能寐。还说吕崇尧没死的话,一定会卷土重来。安将军信以为真,要我们各处设卡盘查,务必小心在意。”
  那个说:“听说舜王坪的兵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那日他们竟然能想到以兵车结以连营,阻挡我们骑兵的突击。害得我们损失了一千几百名将士。如果他们能够机动一点,又有精锐步卒的配合,那日安将军也不会那么轻松的了。”这个说:“我看啊。吕崇尧在那一仗之后,成了惊弓之鸟。吓的跑回舜王坪去了。”说罢。两个都笑了起来。两个说着,望见了镇子,命令加快脚步。只听得后队叫喊起来:“杀人了。”两个贼将皱起眉头,调转马头,忙问:“怎么回事?”一骑快马来报:“后队遭到几个流民袭击,杀了好几个兄弟。兄弟们赶去厮杀,他们就跑了。”一个贼将道:“派一部人去追,赶上去杀光他们。”传令官径自去了。贼将又命继续前行。又走几步,左侧杂草丛中乱箭射来,贼兵猝不及防,教射杀十数人。贼将气的哇哇大叫,说道:“这伙贼子,不杀了你们,难消此恨。”率众赶下坡来,遥望见那伙人乱草中没命似得狂奔,追的愈急。
  那数百步兵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的张望着四方空荡荡的,没个人影。两员贼将马快,赶上了那伙人。这伙人正是太清,欧阳两人领着十数个手下,站住身,说道:“敢跟我们来么?”两员贼将舞动大刀便来厮杀,欧阳太清慌忙同手下四散奔走。两将分头追赶。崇尧截住一个敌将,说道:“你中计了。”敌将道:“我宰了你。”纵马扬刀来杀。崇尧一跃而起,将他踹下马背,拔出旷夫刀与他厮杀。打了三五回合,敌将惊异道:“你是谁?”崇尧道:“舜王坪吕崇尧。”那员敌将惊道:“你就是大行门门主吕崇尧,难怪武艺精熟。”崇尧更不答话,窜起身来,一刀劈落。敌将举刀格架,咣当一声,震得手臂剧痛。崇尧乘他吃惊之际,抬脚将他踢翻,将刀戳入他的胸膛,取了性命。
  另一员敌将追赶欧阳,欧阳挺枪打不上两个回合,撒腿就跑。敌将又追,不上一程,太清又舞动双剑,跳出来,打不上几个回合,又跑走。乱箭射来,教他以枪拨开,怒道:“小贼敢暗箭伤人耶?”纵马直追,忽地被绊马索绊倒,连人带马倒了下来。十数支箭飕飕射到,猝不及防之下,教射成了一个刺猬,扑地而倒。欧阳,太清等人跳出来,欢喜道:“恁麽骁勇,也难逃我手段。”崇尧赶来见他们已然得手,说道:“去看看,十弟跟殿英如何了。”一道返回,只见火势熏天,数百贼兵被困在火海当中冲突不出,哭爹叫娘,嗥叫熙攘作一团。殿英同中流领着手下四方围困,将箭乱射。那数百贼兵不上一顿饭工夫,都死于火海。崇尧叹息道:“这等残忍,于心何安。”太清道:“城内空虚,我们乘势可以袭取县城。”崇尧,殿英穿了贼将衣甲,太清,欧阳,中流等一百多兵穿了贼兵衣甲,逶迤赶往县城。至城下赚开城门,杀翻守将,攻入县衙,占据了县城。数日之间,慕名投军者三千之众,左右城镇吏民听说唐兵打下县城,声势浩大,遂纷纷杀了叛将,重新竖起唐朝旗帜。崇尧命殿英等人加紧操练,储运粮草,积极备战,不在话下。
  话说安忠志听说崇尧占据几个州县,厉兵秣马,便召众将商议征讨。燕山翁,路登云等人听说崇尧的事,径直奔上议事堂。忠志道:“列为有甚见教?”登云道:“我等不才,屡屡教他逃脱,这番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为将军分忧。”燕山翁道:“这几个月一直在潞州叨扰,为的就是还没有杀了吕崇尧,不好回去交差。既然他又现身出来,就不会叫他活着了。”忠志道:“列为想怎么杀他?用不用我派兵援助?”登云道:“量他一个吕崇尧,有甚能耐,翻得出我们的手心,就不劳大动干戈了。王思礼拥兵上万蠢蠢欲动,将军提防着王思礼罢。”忠志心下怫然:“这等莽夫,杀了吕崇尧就以为完事了。我的事才开始。”暗做打算,等到他们去杀吕崇尧的时候,派出兵马跟在其后,重新打下失去的城镇。
  却说崇尧部众逐增,遂教殿英,太清,欧阳,中流各自带领兵马凭险据守,又与思礼取得联系,约期进兵。这晚崇尧往城上巡视一番,回到官衙吃过夜饭休息。睡到半夜,听得院落里几声异响,猛然惊觉,穿衣起来,提了旷夫刀出门查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呼唤两声护卫,没人应答,感觉不妙,拔出旷夫刀来。绕院子走一圈,黑暗中隐约看见墙角下两具尸身,慌得叫道:“有刺客。”倏地身后一人说道:“别喊了,他们都听不到了。”崇尧转身便见一人,隐约认得是路登云,倒吃一惊,说道:“是你们?”登云笑道:“不是我们,还会是谁?老朋友都来了。”便叫一声:“大家都来见见面罢。”各处院落走进来几个人,正是燕山翁,李莫南,宫不渝,雷钧,裴宽几个。山翁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舜王坪,还不快束手就擒。非要我们动手么?”崇尧道:“冤家路窄。”
  莫南见他尚想反抗,手疾眼快的劈手将旷夫刀打落。雷钧一个箭步赶了上来,将他踹翻,道声:“绑了。”裴宽,不渝两人拽起崇尧,动手就绑。登云笑道:“恁麽厉害,直到今日才拿住你。”呼喝雷钧,裴宽两个打他出气。雷钧,裴宽都是铁拳铁掌,憋了一股气向崇尧胸腹上打了三二十下这才罢手。崇尧一声不吭,任他打完,说道:“落在你们手上,有死而已。来个痛快的罢。”莫南望着天上一轮黯淡的月光,说道:“依稀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我们跟你在洛阳城外打了一场,铩羽落败,你是何等的豪气。你也有今天,栽在我们手上。”登云拾起旷夫刀,说道:“这把刀归我了。我们带他回洛阳,交给皇上处置,好羞羞那些文臣武将,服了我们的手段。”山翁道:“此言正合我意。”一行人挟持了崇尧,星夜出城,乘马望南而去。忠志哪管登云他们不告而别,径自提兵紧跟着攻打太清,欧阳等人据守的城池。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殿英率领残部回了太行山。太清,欧阳,中流三个领了不到一千败兵奔思礼而去,刚刚打的有点起色,就此风流云散了。
  崇尧自分必死,一路绝食。到教登云等人忧愁起来,着实敬重他是一个好汉,好言好语,劝他吃饭。崇尧一心求死,闭目待死而已。山翁道:“杀了他罢。”登云道:“我们不是想带他到洛阳炫耀么,这么杀了忒没劲。”雷钧道:“我们灌他水粥,好歹到了洛阳。”几个人便将崇尧按住,强迫撬开口齿,灌他汤水。却听得旁边一对年轻夫妻哭了起来,几个人起身望着他两。崇尧睁眼,见是张行夫妻两个,流泪不已。张行说道:“这是我们恩人,他犯何罪,你们要这般虐待。”登云道:“不关你事,走你的路,免打。”不渝瞧着张行浑家有几分姿色,嬉笑道:“大师兄,他们是吕崇尧的相识,何不教他们劝劝吕崇尧,或许肯听他们,吃起饭来,再好不过。”崇尧晓得他们是闻讯赶来,想要伺机搭救,可不是一番痴想,说道:“你们自去过日子罢。”张行夫妻两近前哭道:“恩公遭此大难,我等怎能心安。情愿一路相随,服侍左右,在恩公有生之年,略尽寸心。”
  莫南叫道:“他不吃饭哩。你能劝他吃饭,就带你们去。”张行忙说:“我们劝他就是。”两个假意哄劝一番。崇尧看他两个冒着一死,要来相救,或许还有机会,也不愿拂逆他们好意,遂答允吃饭。两个便盛来饭食喂崇尧。登云道:“那好,带你们去洛阳。一路上你两照顾他罢。”至此一行人结伴而行,逢着单日便由莫南,不渝两个夜间轮流监守,双日便有雷钧,裴宽轮流监守崇尧。晓行夜宿,不觉数日,来到黄河岸边渡口。山翁道:“过了河,走不上几日就到了洛阳了。”登云道:“天色不早,明日一早过河罢。”山翁将眼望一下崇尧跟张行夫妻,说道:“过河再投客栈休息罢,这里有山贼出没,不甚稳便。”登云也觉有理,沿岸寻了一艘渡船,搭载了人马过了河。
  连夜赶了一程路,方才见到一家客栈。一行人投店宿了。这日乃是单日,由莫南,不渝两个监守,莫南是上半夜,不渝是下半夜。崇尧教关在柴房,莫南眼也不合,把着剑盯着崇尧睡着,打起鼾声来,哂笑道:“那对小夫妻到伺候的你肯吃肯喝,又肯睡。休看你睡的香,用不了几日,就教你脑袋搬家。”到了下半夜,不渝前来替换了莫南,说道:“又睡着了。”莫南道:“早睡着了。”不渝气道:“他到睡得好,害得我们这阵子少了觉。”莫南见他懒散,说道:“打起点精神来,莫教跑了。”不渝道:“他手脚都教绑着,跑不了。我一路上看那两个也是寻常庄户人,不敢来惹事的。”初始莫南警觉戒备,暗暗偷窥张行夫妻夜间行为,却无异常,只是念恩相从,连日劳神,自觉困乏,又是过了黄河,所以到放下心,径自去睡了。不渝看着睡着的崇尧,甚觉寡然无趣。忽尔听到窗外一声轻轻的叹息,不渝起身从窗口张望时,欢喜地手舞足蹈起来,自语道:“可不是天赐其便么。”径自踱出房屋,将门落了锁。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说道:“小娘子深夜不睡,为甚在此叹息。”
  女子道:“我家恩公大限将至,忧思难寐,所以叹息。”不渝道:“小娘子真是重情义之人。天气这么冷,教我抱抱好暖和。”张臂就抱。女子挣开叫道:“休要啰唣,教我丈夫看见,不是耍子。”就要跑开。不渝道声:“莫喊。你那愚蠢的老汉,有什么好,可懂得怜香惜玉麽?”赶上去搂抱住,再不松手,径直拖到隔壁一间堆积杂货的房间。又诈唬道:“不从我,就杀了你。”女子只要张行解救崇尧,以报恩情,其时含泪忍辱,拼命挣扎不休。张行暗中窥视到妻子哄开不渝,匆匆带了家伙,撬了锁子,救了崇尧。崇尧同他赶忙来解围,他两兀自纠缠不住。不渝见了崇尧,张行,惊得跳起,道声:“你,你。”崇尧劈手将他打昏,倒在地上。张行拖起妻子,问道:“没事罢。”张妻偎在他怀中,泣道:“若迟来一会,我就没脸见你了。”张行欢喜道:“没吃亏就好。我们快走。”三人马厩中牵了坐骑,遛出客栈,往北疾驰而去。
  次日一早,登云早起,来看崇尧,只见房门敞开,绳索俱断,空无一人,急得跺脚,叫一声:“吕崇尧跑了。”又在隔壁地上发现了不渝,气的踢了两脚。不渝醒来,不好说见色起意,想要行奸,着了张行夫妻的道,扯谎说:“不知甚人将我打晕,掼在这里。”山翁等人听得叫唤,急自来看。山翁目光敏锐,见房门下有撬坏的锁子,不渝又躺在这里,料到了几分。又见他羞惭的抬不起头来,叱骂道:“不合上了贼男女得当。他们是吕崇尧一伙的,早有预谋,一路相随至此。”莫南道:“追罢。”登云寻思:“吕崇尧没杀三师弟,显然是还念同门之义,有意示好。”遂说:“追个屁。跑了几个时辰了,早过了黄河,大海捞针,上哪去找。”不渝道:“我们还做什么?”登云愤忿道:“除了女人,你还知道该做什么。哎,回洛阳罢。”山翁道:“放虎归山,贻害无穷啊。”雷钧,裴宽说道:“好不容易逮到了,又教跑了。”莫南责备不渝,说道:“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且说崇尧等三人星夜乘马来到岸边,寻觅渡船,船工见他们落难,着实惶急,便问是甚人。崇尧答说是唐兵,从贼人手中逃脱,船工连忙连人带马搭载过河。崇尧跟张行夫妻一路北上,途经泽州,听说城中贼将午时三刻斩杀几个唐兵,传檄四方百姓来看,想道:“这分明是杀鸡给猴看,震慑那些跟他作对的好汉。”遂同他夫妻两入城来看,所杀的是甚人。其日,天色阴暗,围观的人倒有四五千人。薛嵩在城头上同张雁等部将俯视着法场。薛嵩道:“这里观看行刑的宁知没有唐兵。”张雁道:“薛大哥可是想引蛇出洞,来个一网打尽。”薛嵩道:“只要他们敢劫法场,便教他们有来无回。”
  张雁道:“看来薛大哥是布置周密了。”纵目眺望,陡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暗暗欢喜道:“吕大哥没有死。”原来当日跟随了薛嵩来到泽州,尔后听说潞州一仗,思礼大败。薛嵩甚是夸赞张雁料事如神。其后听说崇尧聚众闹事,忠志大破之,又来书信说道吕崇尧教路登云,燕山翁等人劫持去了洛阳。张雁只道崇尧已死,伤心了一场,未成想今日见到他还活着,分明是天大喜事,便想:“郭子仪陈兵关中,伺机反扑,一定会有所作为。安禄山败亡不远。薛嵩也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我还是跟着吕大哥去,将来好救爹爹,有个出路。”主意打定,遂说:“薛大哥处斩犯人,我就不看了。”别过了,径自下了城头。薛嵩待到时辰一到,便命处斩。
  崇尧见人群中多有暗藏兵刃想要劫法场的,向张行夫妻,说道:“动手。”便要跳出去厮杀。倏忽一个女子拽住他的手臂,说道:“大哥。”崇尧见是张雁,多日来的思念,一肚子的话,此时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禁不住将她抱住,说道:“不要走了。”张雁泣道:“嗯。我不再离开大哥了。”亦是情意缠绵的抱住他,眼波流转,说道:“这里布置了很多兵力,不要逞一时之勇,丢了性命。”崇尧道:“我听你的。”招呼了张行夫妻乘马出了泽州城。那些想要劫法场的,为没有人出头,踌躇不敢动手,眼睁睁看着教斩了,灰溜溜退出泽州,各奔东西了。张行妻子见崇尧跟张雁情意绸缪,关系非比一般,私下问张行。张行就将张雁身世,以及如何上了舜王坪等事说了。崇尧问起张雁如何来到这里。
  张雁扯谎道:“那日我赌气出走,去找一个朋友,可是一个村的人都死光了。盘缠用尽,只好颠沛流离,漂泊到了这里。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崇尧道:“你怎么不回舜王坪?”张雁啜泣道:“我听说你吃了败仗,人都死了。我一个人回去舜王坪,睹物思人,伤心难过,余生难熬,还回去作甚。”崇尧听她语外弦音,分明是爱他的意思,说道:“我不会赶你走了。”张雁见他这般说,已然是对她动了情,着实感动,说道:“大哥不弃,我一辈子跟定大哥了。”张行便撺掇起来,说道:“打完这场仗,回到舜王坪。我就教萧二爷为门主跟张娘娘主持婚礼,双宿双飞,那该多好。”张雁涨红了脸,缄默下来。崇尧也觉提这话太早,叛乱尚未平息,怎好谈婚论嫁,说不准有个闪失,战死沙场,那不是害了她守寡。
  崇尧等四人一路北上,张雁道:“大哥在这一带很有威望,只要打起舜王坪大行门,靖乱为国军的旗号,响应的人会很多的。”张行道:“是啊。听张娘娘的没错。还从我们打下的那个县城着手。”四人乘马直至城下,叛军在城头上一听张行呼喊说吕崇尧来了,都吓得弃城而去,守卫多是被胁迫的本地百姓,开了城门,夹道相迎。崇尧就在城头竖起舜王坪大行门,靖乱为国军的旗帜。张行便同妻子领了上百人,往各地散播消息说大行门门主吕崇尧回来了。各地叛吏望风而逃,降者甚众。
  思礼闻知崇尧不死,着实欢喜,率众而来。太清,欧阳,中流见了崇尧,泪流满面的说:“以为门主遭了毒手,此生不复相见了。”崇尧将张行夫妻一路相随,取得了路登云一伙信任,放松了警惕,成功脱险,泽州邂逅张雁,一同回来的事说了一遍。其时殿英闻得崇尧不死,领众下山会合。思礼同崇尧等各部联兵征进潞州,士气高昂,声势浩大。
  忠志闻报大惊:“路登云一伙被吕崇尧收买了耶。”聚众商议如何抵挡。双方兵戎相见,打了几场,互有伤亡。如此相持月余,早是大雪纷飞,扬扬洒洒,柳絮般飘落下来。潞州城被思礼团团围困,俨然成了孤城。忠志兵马粮草不继,士气低落,多有怨言,投降唐兵者,一日胜似一日。忠志派出几拨人马往泽州求援,都被唐兵中途截获。思礼寻思忠志骑兵精锐,如果逼上绝境,必做困兽犹斗,那时即使侥幸获胜,伤亡必大,遂故意在东门留了少量兵力防守。忠志又苦苦支撑数日,发觉东门兵力薄弱,遂乘夜率军开了东门突围而走,望南奔去。沿途遇上几股民团阻击袭扰,又折损了不少兵马,只带着几千骑去了泽州。思礼率军进驻潞州,便以泽潞节度使的身份,正式任命崇尧为正将,兼领泽州兵马使。余人都封裨将,待有功另行封赏。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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