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浸模式体验卡

　　从片场出来之后，张坤顶着其余人艳羡的目光，直接回了住处。
　　这个影帝养成系统第一次的任务就让他的镜头感直接+1，进而在刚才的戏里收获了导演的另眼相看。这是张坤两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对于演技提升的渴望，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再次打开系统。
　　不过他这次学乖了，吃完饭收拾洗漱之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他可不想第二天起来又是腰酸背痛摔在地上。
　　再次打开系统，半透明面板展开，那上面漂浮着一行文字：
　　【为鼓励宿主深度体验角色，系统特推出沉浸模式体验卡，使用该体验卡，宿主可屏蔽原有记忆，彻底融入角色。】
　　【体验卡使用倒计时30秒，请宿主确认本次角色挑战是否使用？】
　　张坤被这套企鹅游戏常见体验卡骚操作给惊呆了，真是没想到作为一个影帝养成系统，居然还学会了这招。
　　但是一般来说，用了体验卡就相当于享受了一把人民币玩家的待遇，倒计时还只有30秒，这种情况下，试问谁能不用？
　　“使用！”
　　【沉浸模式体验卡已激活，本次任务为老人角色模拟，任务完成奖励任意一次试镜顺序调整机会，任务失败奖励电击治疗一次。】
　　一行字出现不到30秒，张坤再次眼前一黑，再度醒来时，自己已经提着菜篮子走在嘈杂的菜市场中。
　　他的身体十分疲惫，腰腿脖子都很僵硬，走起路来背部还会咔嚓作响，就好像生锈的机器零部件正在强行工作。
　　他想起来了，他是张坤，今年69岁，老伴两年前已经去世，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已经远嫁。
　　平时他都是自己出来买菜，一般每天也就做那么一个菜，中午的剩菜留到晚上继续热一热吃，自己照顾自己。
　　今天菜市场的菜都很新鲜，就是比较贵，他一般不会赶在这时候买，因为这个时候菜价不会便宜。
　　最好是等早市快要结束的时候，菜贩子们预备收摊那会儿，平时几块钱的菜这时候能便宜至少一半，有时候还半卖半送，能多搭上几根葱。
　　“老张啊，来买菜啦。”
　　迎面碰上陈老太，她和张坤住在同一个小区，儿女也都不在身边。
　　两人有时候经常能在路上碰到，不过张坤腿脚不太好，不怎么跟她们跳广场舞，但陈老太每次见他都还挺热情。
　　“是啊，陈雪娟同志。”
　　“害，你怎么还叫得这么见外啊，我上次都说让你叫我雪娟了。”陈老太略带埋怨地瞟了他一眼。
　　这呆子，怎么总是不解风情！
　　张坤简单寒暄了几句，只来得及买了一把小青菜，就从菜市场挪着步子逃也似的出来了。
　　这陈老太看着挺正常的，就是有时候眼睛好像抽筋一样，一边抽筋还一边总看他，害得张坤总是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强行找个理由离开。
　　啧，真愁人！刚才忘了跟老板压价了，这小青菜平白比昨天贵了一块钱。
　　从菜市场出来，还得走上十多分钟才能回小区。
　　张坤一边慢吞吞地提着步子，在巷子里颤颤巍巍地走着，可就在他经过一排杂物堆的时候，他听到了小动物的呜咽声。
　　这巷子平时很少有人走，因为会经过小区的垃圾处理站，其他人一般嫌脏都走大路，也只有像张坤这种腿脚不利索的，才会为了节省点时间从这里过。
　　也幸亏人不多，他才能听见那响动，不然就凭着他耳朵不灵光，肯定就错过了。
　　张坤循着声音，用一只手撑着墙，艰难地弯下腰去掀开了杂物堆上的几块木板，露出了下面的一个纸箱。
　　纸箱里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狗，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老头。
　　“汪汪！”
　　这小狗一点也不怕生，看见张坤还奶声奶气地叫唤了几声，接着小脑袋往前努力伸，想要蹭张坤的衣袖管子。
　　张坤见状，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浑浊的眼里满是慈爱。
　　“小模样倒是长得挺好，就叫你旺财吧，啊？”
　　至此，张坤一个空巢老人收养了同样孤身的旺财。出门的时候，他再也不是一个人，往日孤寂的他多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伴。
　　“旺财，先提前吃点吧，今天小愿她们要回来了，我怕忙忘了。”
　　张坤艰难地弯下腰，把一个装了满满一盆饭的不锈钢小碗摆到旺财前头。
　　看着旺财抬头冲他叫唤了一声，接着乖巧地吧唧吧唧埋头吃了起来，他心里感到一阵熨帖。
　　自己虽然不年轻了，但到底还是有用的，他家旺财还得靠他养着。
　　一个星期以前就约好女儿今天带着孩子回来，他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排骨，加上一截莲藕，打算给丫头炖一盅她最喜欢的排骨莲藕汤。
　　临近中午，他做好了四菜一汤，每个都用盘子扣上保温，这一招还是老伴以前教他的。
　　他坐在饭桌前面，摸着自己的老人机，眼睛却时不时盯着墙壁上的挂钟。
　　已经十二点零五分了，丫头还没个电话，也不知道到哪了。
　　忍了又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女儿的号码，电话响了十几秒，终于接通了。
　　“喂，爸，啥事儿啊？我正准备带可可去假期辅导班呢！”
　　“啊？哦哦，没事没事，孩子学习要紧。”
　　“那行，没事那我就挂了啊，您自己在家注意身体。”
　　“好好，我知道啦，你自己出门在外也要当心，天气冷了要记得多穿点，还有……嘟嘟嘟……”
　　张坤依依不舍地捏着手机，上面显示通话时长是1分06秒。
　　估计是小愿那丫头最近忙着孩子学习的事情，所以忘了放假过来的事了。唉，孩子学习要紧。
　　张坤摇了摇头，视线重新看向桌上的菜，他小心翼翼地把盖着的盘子拿了下来，筷子伸向了那道排骨莲藕汤。
　　一截排骨送入嘴里，这一咬，差点把他的假牙带了下来。他果然还是学艺不精，要是换成他老伴，这排骨怎么也得炖得酥烂了。
　　张坤愣愣地呆坐了几分钟，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狗窝里趴着的旺财招了招手。
　　“旺财，过来，今儿个给你开开荤。”
　　……
　　从系统空间出来的张坤躺在床上，眼睛里莫名流下泪来。
　　他刚才死了。
　　半夜的时候突然心脏难受，不幸死在了床上。
　　而旺财仿佛在那一刻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对劲，突然就从窝里爬起来，围着他不停打转，甚至还用湿漉漉的舌头不断地舔着他的脸。
　　他很想要和平时一样，伸手摸摸旺财的下巴，安抚一下它躁动的心情。
　　可是，他却连支撑自己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有一种说法是，人在临死之前，他这辈子的所有遭遇都会像回马灯一般在眼前重现。
　　他在那一刻，看到了自己从小背着锄头跟着爹妈下地干活，到后来娶了老婆，女儿呱呱坠地，又飞快地长大成人。
　　她出嫁的时候，自己含泪将她的手放在了那个拱了他家白菜的臭小子手里，那天头顶的灯光就像璀璨的银河，将女儿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映照得更加美丽。
　　再后来，老伴住院了，他从那个每天吃饭喝水都有人照顾着的男人，变成了洗衣做饭都要靠自己的糟老头子。
　　等到老伴过世，女儿再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他就像所有空巢老人一样，每天只有下楼去看小区里的老头子们下象棋，或者是晚上吃完饭偷偷看一会儿别的老头老太太跳跳广场舞。
　　一切都充满了孤寂，直到他在那条巷子里捡到了旺财。
　　那之后的几年，他的晚年就像是突然从黑白默片变成了彩色电视剧，每天吃饭都有旺财陪着，每天早晚都和旺财出去散步。
　　旺财从小见到别人家的狗，都特别横，就算人家是阿拉斯加，它都不带怵的，非要凑上前去嚎那么两嗓子。
　　一段时间过后，旺财就成了他们小区的狗霸王，每次出门都有一堆小弟跟着。
　　想到旺财，张坤的嘴角不经意之间就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即又开始担心。
　　他不在了，旺财会不会饿着，会不会难过得茶饭不思，得了抑郁症？
　　也不知道女儿下次过来是什么时候，万一太久，旺财又出不去，把家里那点剩饭吃完了就得饿肚子了。
　　楼下住着的老田也不知道能不能注意到旺财的不对劲，会不会找小区的保安把他家的门给撬开，好赶紧把旺财救出去……
　　张坤想着想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一首系统自带的英文歌。
　　他起初还有些愣神，想着他的按键诺基亚哪来的那么时髦的音乐，结果这铃声不断地响着，他下意识地循声摸到了手机，看到熟悉的钢铁侠手机壳，张坤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他是张坤，今年20岁，学历高中毕业，现在是个横漂。
　　什么老头，什么女儿，什么旺财……那都不是属于他的记忆，那不过是系统编织出来的虚拟数据，都是假的！
　　在意识到自己差点迷失在老年张坤的角色中时，张坤的后背霎时间沁出了一层冷汗，手机也在这时停止了响声。
　　他拿起来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居然是今天片场留了他联系方式的邓祥邓副导打来的。
　　这下惨了，他居然胆肥到敢不接他老人家的电话！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结算的声音：
　　【本次角色模拟任务完成，评分60分，奖励“任意一次试镜顺序调整机会”已发放，仅试镜时可用。】
　　没想到他在系统世界中待了五年时间，居然才得了个刚及格的6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