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纸箱

　　这是我参与的个降临。
　　我飞着，月亮飞着。阴云萦绕在际，我心慌，不久便迷失了方。尽无翼没有说话，我却隐隐察觉，他在一跟着我。来我与他年之久，他的变化居然这大。我怎也不，为他能狠下心，创这种令人痛苦的降临。
　　我背离城市的灯，落在远郊的河沟边的树梢，下观望。草间稀稀落落的塑垃圾，映着空云间的寒，是毫无生的波粼粼。在这些垃圾中间，我恍惚间见个曾束缚我多年纸箱。
　　“眼熟吗？”无翼说，“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
　　“快去！”树梢猛然一震，我好飞里。
　　纸箱确实是个纸箱。它有一半嵌入河沟的土中，有一小角露出水面。好像过一个晚上，它就能融化在浊水中了。我不它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许是同样的商盒子、同样的垃圾呢？
　　“不对，我们是云客啊，可以随变地上城的物质状态。忘了吗？”
　　“哦。……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就读我的心？”我有些生气。
　　“啊……哈哈，抱歉。”他笑得轻蔑，“我也听不懂鸟叫啊。能……”
　　“好吧，闭嘴。”
　　“哎，这里。”
　　我不耐烦地望河沟旁的小水洼。水面上忽然振起波纹，顷刻，无翼的面孔显现出来。
　　“这样就能见我了。”
　　“？”我到张熟悉的脸，许久的念霎时间涌上心头，我哭，像年前的每一久逢样扑到他怀中。现在的我却落到这般景，也不是曾经的了。莫名其妙的恼怒和厌恶让我不所措，我狠啄这水洼，啄在他的脸上。
　　“滚开！”
　　这，脸消失了。我感到一阵狂风，面前的河沟赫然卷起一水柱。这水柱逐渐成了人型。他居然借以水的面貌，站在我的面前。他低下腰，捡起纸箱。
　　“云客降临后，我和不一样。聪。仿佛生就点东，一下来就开始玩。观摩感、界……”
　　他边说，边折叠着手中的纸箱。不一会儿，纸箱变成了舞台的状。他又拿了剩下的边角折成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满水，下面燃起火。水渐渐热了起来。
　　“许尝试过寻找我，我，失败了，也没有继续坚持。大概是因为连一个同类都没有遇到吧。我和不太一样。自从我降临的一，我就在寻找。”
　　“啊？怎？”
　　“云客仿佛有自己在地上城的辖区。这片城市是我的地盘。现在我的置，是这片辖区的边界。往个方，就归属于另一云客了。”
　　“我的辖区……”
　　“对，自己用核爆把它炸翻了。”
　　“我又快地把它起来了啊！”
　　“骗不过神的眼睛。”
　　“神？”
　　他微微一笑。
　　“有关神的，我们后面慢慢说。我，真关心的，是这段时间我经历了。”
　　“我……”
　　“不是吗？”
　　盒子里的水沸腾了。水气缓缓飘上半空，无翼纠集起这些雾，把它们攒成小人，在纸箱舞台上。
　　“吧。”
　　下面写着的，是纸箱里的故。
　　无翼降临在漆黑幽暗的小巷里。望小巷尽头的灯，他不自主地走个地方。身后有声音说：
　　“头，继续走。”
　　刻的无翼，以为自己变成了人类。说，附在了人类偶身上。
　　“是谁？”
　　“走！”他感觉腰间刀尖顶住。好快步前。
　　他走出了小巷，灯在他的身上，没有影子。面前是一个纸箱，空的。刀尖过了他。
　　“们是谁？”他猛然头。
　　身后无人。不何处传来一个字：
　　“神。”
　　无翼怔住了，刚刚发生的令他摸不到头脑——他确实摸不到头脑，因为他现在没有头脑。他拿起地上的纸箱，到自己飘飘然的云雾脑袋装在里面。他把这东拿出来，就伸手掏了进去，摸索半，居然拿出来一面漂亮的铜镜。
　　“我的脑袋？”
　　不时候，他的脑袋又长了去。
　　奇怪，太奇怪了。他拿着这面镜子，翻了过来，到镜子背面刻着三个大字：
　　《云客卷》
　　他擦了擦镜子，这三字消失了，又浮现出：
　　“请输入查询内容。”
　　“啊这……”他略加索，“芷芩在哪里？”
　　“无效问。”
　　他把镜子纸箱。当晚，无翼抱着纸箱，在自己的城市里闯荡。他算找个地方家。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转头一，楼房，一个女孩坐在卧室里，没有开灯。月洒在的床头柜上，电子钟前着一大瓶眠药。
　　“要干……”
　　他到女孩眼中的泪，电子钟一分一秒地前滴答。快到了凌晨一点，卧室房门传来了的敲门声。
　　“我今……怎……晕晕乎乎的？是不是……给我……”
　　一个老男人拖着起来十分疲惫的身子闯进房间。
　　“没关，给我，老样子，不许……乱叫……”
　　无翼惊了。
　　“把今夜的一切……藏进心中的小纸箱啊……嘿嘿，乖，好丫头，乖……”
　　无翼开始大喊：
　　“混蛋，干！”
　　好像没人听见，因为他喊不出声音。楼里的声控灯依然黑着。是老男人愣了一下。
　　“哈，给我吃的药啊……良心药吗？我怎感觉……刚才有人骂我？”
　　“关上窗户……啊……”老男人走窗边。无翼不怎办好，慌忙中掀起一阵惊风，老男人半个身子拉出窗，腰挂在窗口，两手胡乱地挥舞着。
　　“闺女啊，救！”
　　无翼愣住了，他用风把这人救去。许是因为生疏，他怎也操动不起这阵风。他试了一又一，无。他到女孩慢慢从床边站起身子，走窗户。
　　“好丫头，我，我给三千块钱买衣服穿，啊……”
　　女孩的僵硬，突然拉住这两条乱踹的腿，上一抬。老男人地摔到楼下。无翼赶忙首，场面不忍视。等他缓过神，女孩身边的瓶眠药已经空了。静静地躺在床上，慢慢合上了眼。
　　无翼拿出镜子，擦了擦，说：
　　“我怎救？”
　　“无效问。”
　　“我能干些啊！”无翼绝望地大叫，狠地摇晃着镜子。铜镜背面终于浮现出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云客可以过客观物质环境来影响地上城界，甚至可以创毁灭一个对于地上城为虚拟的界。他们可以出现在人类的脑中，以该人类熟悉的声音与身影（如自己、熟人等）进行心理暗示，引导人类考产生绪，不能引导人类自己的主观法。云客们这个能力称为‘降临’。”
　　“我……”无翼降临在女孩身边，说，“嘿，急着睡觉啊，刚刚，鼓足勇气了一棒的。还这年轻，没关的，没关的……”
　　“哦。”
　　无翼开了卧室的灯，女孩吓到了。
　　“谁！”
　　“是我！”无翼大声地在的脑中叫到，“害怕，没关的！”
　　“啊！”女孩开始尖叫。以为父亲的阴魂缠上了自己。整栋楼零零星星开始亮灯，有的邻居们开始把头伸出窗，没好气地破口大骂。等到们见到楼下的尸体时，尖叫着要报警。
　　女孩失了魂，猛然间奔窗户，算一跃而下。无翼见状，迅关上了窗户。女孩的头狠狠撞在了玻璃上，失去了识。
　　“这是谁家的啊。”
　　楼下围满了人。警灯快亮了起来。小区变得灯火。
　　“这是……刘处长？”
　　“摔成这个狗德行了，真恶心！呕……”
　　“了！了！家去！”
　　“他家里人呢？”
　　“不啊！”
　　“单元，十三层，门，快去吧！”
　　电梯到了。警察大步星奔女孩家，开始敲门。无翼偷偷在门锁上动了手脚，门终撞开了。在女孩刚刚倒下是，无翼替女孩写了张遗书，里面控诉了父亲无耻的行为。女孩送往医院。
　　神的声音出现在无翼耳边：
　　“有些东，不能拿出来说。”
　　“？”
　　慌乱中，份遗书搞丢了。
　　“为？”无翼着手忙脚乱寻找遗书的民警，算一份，然而笔迹不一样了，内容也不一样了。
　　“要听话。”神说。“我们选中，是云客中的名、佼佼。我们给了云客卷，是让我们的手和口！”
　　“芷芩呢？应当比我有资格才对。”
　　“没有。将犯下另一个大错。可惜了。”
　　“啊？”
　　“在云中城时就是神的敌对分子。休见到了。若不是资聪颖，也会列为敌对分子。现在，有独的御风能力，于一切云客的御风能力。为不用自己的力量，点的呢？”
　　“我找到。”
　　“好把忘掉。把曾经的自己忘掉。”
　　无翼愤怒了。他不与神争辩。他听见神的边有争吵声，好像有人在说：
　　“我就他会这样……”
　　“格化格化！”
　　“无翼！开纸箱！《云客卷》！既然不愿忘记过去，我们就给一点示吧。”
　　无翼照了。神骗了他。他感觉这镜子在吸食他的部分忆，搞得他头晕目眩，等到他醒过来，他到自己的脑袋封印在镜中，纸箱的盖子合上了。
　　时的无翼，两眼空洞，伫立许久，就随风而去了。
　　“故就是这样。”
　　无翼起个舞台，上面的布景与角色也随之消散。我了无翼，说：
　　“女孩后怎样了？”
　　“说来也怪。救了。我暗中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是一个坚的人。好像前经历的些可怕的对毫无影响。”
　　“发生这种，不应该为留下深的阴影吗？”
　　“留下了。好像在心里装了一个纸箱。虽然每人问到这，都轻描淡写地说‘我没走运而已吧’，拒绝一切年长的男性亲近。”
　　“法律呢？”
　　“判定刘处长是自杀。没有给女孩按上杀人犯的名号已经不错了。”
　　“哦。”
　　“是，尝试过揭发父亲的所作所为，的声音总会莫名其妙的消下去。就像……在真空中大喊大叫。父亲着的时候是这样，父亲死后也是这样。大概是弃了。所以才在心里了个纸箱。”
　　“总是纸箱。”我趣地说，“这，怎啊？”
　　“我？用眼睛呗。”
　　我不说好。我好像开始渐渐习惯他的冷漠了。
　　“怎变成这个样子的？”
　　“哪个样子？”无翼现在是水人，水在他全身上下波动着，我感不到他的温度。
　　我没答他。
　　“哦。说我的态度。”
　　“对。”
　　“我也察觉到了。没心理波动，不快乐，不伤心。”
　　“现在没了……”
　　“感……对。”
　　“我们之前一起……”
　　“之前一起发的‘感’。对。没有了。”
　　“怎？”我的心脏莫名其妙地针刺穿一般疼。
　　“慌。”无翼考着，“哗”地一声，水柱散去，无翼消失了。
　　边，黎。我着地上破烂的纸箱，不如何是好。
　　虽然他一噤声了，我还是可以察觉到，他还陪着我呢。许他一时也说不出，为自己不有本应引以为傲的东——感。他的故，没有讲完。我太阳的方飞去，破晓时的彩云像是醉红了脸颊的仙客，让我复杂的心境有所寄托。
　　突然，他说：
　　“在我不说话的时候，有没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有。”来，他说的就是我的丝“察觉”。
　　“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就在附近，对吧。”
　　“嗯。”
　　“年前，我在边闲游的时候，也突然有过这种感觉。我疑惑地掀起一阵风，有一小鸟掉在了地上，差点摔死了。应该说……本应摔死？”
　　“一渡鸦？”
　　“对。一渡鸦。”
　　我了自己在扇动的双翼。
　　“神也不是都。其实，把自己辖区炸了的，就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说把自己一同炸死了。我没法。后来一，一个城市凭空消失，我的城市怎会没有这个消息呢？我了报纸，查了闻，发现本没有这档子。神说是他们趁人类不注，又修了这座城。大概神也在忙自己的吧。从我遇到变为渡鸦的，到现在，神也没来妨碍我暗中照顾。”
　　“这是哪门子暗中照顾？年，把我关在一个小盒子里，在床下，在一个扭曲的家庭中过扭曲的日子，也不会早点出现来陪陪我？”
　　“纸箱，就是神给我的纸箱。我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来护了。，神给我的《云客卷》就存在这纸箱里，这纸箱也定不是等闲之物。至于为不早早地带离开，是因为我需要认真对待我创的每一个降临。这是神给我的务，也是我应该的。”
　　“当初为还要把我救起来？”我算是听懂了。他是为了完成神的工作，顺便救我。
　　他说不出来。
　　我的心非糟糕。这不妨碍我认真考。无翼的故里有一些漏洞。他说，在他神“格化”后，盒子吸了关于我的“忆”，他依旧可以在闪念间起我，现在的他不出来是失去忆的人。同时，他变得没有感，成为了神的手和口。在他选择救我的时候，他用的就是个纸箱，箱子里装着的就应该是“忆”与“感”。箱子送到兴羽的手里，兴羽开箱子，把我装了进去。忆一定在刻到了无翼脑中。感呢？
　　“无翼，箱子里是不是装着《云客卷》？”
　　“嗯。嗯？我的云客卷，跑到哪里去了？”
　　“兴羽开箱子就把我装进去了？”
　　“箱子里应该还有面铜镜啊！《云客卷》！”
　　“他把云客卷在哪里了？”
　　“他的书架上。”
　　“的感，封印在镜中吧。”
　　“我的感！”无翼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复这我说的话。算不上惊讶，而有点坚定。
　　“去找找！”我的话音刚落，他卷起一阵狂风，叫我倚靠他的力量，径飞往城市。。
　　然而我还有些不白，为神如轻易地把“忆”还给了无翼，这年来，也没拆穿我“渡鸦”的皮囊呢？
　　答案会露出水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