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就不能以身相许吗?

　　黑毛毛不相信自己，是因为他的谎话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而真实的原因，是他想服软。
　　黑毛毛计划，先服软，答应做高大人的乘龙快婿。
　　期间，能扮猪吃虎，干掉妖怪高大人，为民除害，是上上策。
　　如果不能，伺机从高老庄西门逃之夭夭，是上策。
　　最不济，娶了漂亮的高小兰，是中策。
　　算来算去，这个买卖只赚不赔。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完美计划败给了高小兰。
　　唉，女人是祸水啊！黑毛毛暗自长叹，并瞟了高小兰一眼。
　　高小兰哭哭啼啼，如梨花带雨。
　　梨花带雨的高小兰，顿时让黑毛毛的小心肝碎成了渣渣：这么漂亮的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老黑啊老黑，你还是个男人吗？你难道就不能怜香惜玉吗？
　　必须怜香惜玉！
　　黑毛毛情不自禁起身，大步流星来到高小兰面前，抬起那脏不拉几的爪子伸向高小兰的俏脸——
　　可惜，他的怜香惜玉失败了。
　　高小兰抬脚把他踹到一旁，怒斥：“你个流氓，揩我油？”
　　“我是抹你脸——”
　　黑毛毛想解释，却被高小兰打断，“摸我脸？你流氓的还挺光明磊落啊！”
　　说着，高小兰又捡起一块石头——
　　“小兰，兰兰，我给你送快递，救你家人，救高老庄的人！”见势不妙，黑毛毛急言。
　　这话直抵高小兰的心房。
　　高小兰日思夜想的，就是找个人去请法力高超的神仙来高老庄除妖。但整个高老庄，都被妖怪高大人迷惑了，可信的人，没有一个。
　　现在，终于遇见一个，岂能错过？
　　高小兰自认没有看错人，即便黑毛毛几乎背叛了她，但她依然相信黑毛毛。当然，不信也没办法，她必须赌一把。
　　于是，高小兰便先抛掉准备暴砸黑毛毛的石头，再使自己慢慢恢复平静。
　　终于，心平气和了。
　　高小兰：“哥，你流氓我，我原谅你，看在你给我送快递的份儿上。”
　　黑毛毛：“妹，我没流氓你。我是想抹你脸上的泪水，不是摸你脸，你误会了。”
　　高小兰：“抹我脸上的泪水？能抹我脸上泪水的人，只有三类人：我爹、我夫君、流氓。你不是我爹，更不是我夫君，那只能是流氓了。”
　　黑毛毛：“为何不能有第四类人？比如，救美的英雄？”
　　高小兰：“你是救美的英雄？”
　　黑毛毛：“是，必须是！”
　　高小兰：“那好，英雄，你赶紧去送快递吧，帮我送信给神仙，请他来除妖。”
　　黑毛毛：“信呢？”
　　高小兰：“就一句话：请他来除妖。”
　　黑毛毛：“请哪位神仙？”
　　高小兰：“此处向南二百里，有一座天蓬元帅庙，庙里住的是天蓬元帅，请的就是他老人家。”
　　天蓬元帅？黑毛毛豁然笑了，说：“不就是猪八戒嘛！”
　　“猪八戒？”高小兰一怔，问：“猪八戒是谁？”
　　黑毛毛本想解释，但想起孙悟空自吹编造《西游记》的话，便忍住了。
　　他笑笑，解释：“猪八戒是我的二师兄。我二师兄养着一群猪。猪圈中间，有个搭在空中的竹棚。我二师兄经常在竹棚中喝着小酒儿，唱着调戏母猪的小荤调儿，自吹是天棚元帅。”
　　“天棚元帅，就是：管理猪兵猪将的元帅，住在天空中的棚子里。”
　　“哈哈哈……我二师兄，太幽默了！”
　　黑毛毛哈哈大笑，但高小兰却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
　　随后，高小兰皱皱眉，问：“你二师兄，与我想邀请的神仙天蓬元帅有关系吗？”
　　“没屁毛儿关系！”黑毛毛随口而答。
　　“那你叨咕啥？”高小兰不满的口吻，然后她异常庄重的神情，“大哥，我在给你讲一件天大的事情，事关上万条人命！”
　　顿了顿，她郑重地握住黑毛毛的手，一字一顿：“英雄，请一定请来天蓬元帅，拜托！”
　　高小兰的神情打动了黑毛毛，他当即豪爽承诺：“绝对不辱使命。我的工作原则是：就算到西天，也要送眼前！”
　　话一说完，黑毛毛突然发现犯了一个错误：自己只是一个快递员，仅是去送快递，为何要做邀请天蓬元帅的事？
　　于是，他急忙亡羊补牢：“妹子，我是快递员，我的工作是把雇主的快递送到，仅此而已。比如，我把你的口信送给天蓬元帅，至于他来不来，就与我没关系了。”
　　闻言，高小兰凝视黑毛毛，依然是郑重的神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是黑毛毛的软肋。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也可以说，最大的缺点，便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凡是熟悉他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老黑啊，诚信界的老司机！
　　诚信界的老司机黑毛毛，在西游世界，也不会背信弃义，只是，去邀请神仙来除妖，这差事，难比登天啊！
　　“我一个凡人，人家是神仙，我去请，人家就会来？人家是我爹吗？”黑毛毛发出灵魂拷问。
　　“那你就把人家当爹！”高小兰很干脆，“反正，人必须讲诚信。古语说的好：不诚信的人，打八辈子光棍儿！”
　　嗯？黑毛毛盯住高小兰，你的古语，没听过啊，对了，你的古语，比刨祖坟还狠！
　　但无奈，他只能长叹一声，自认倒霉。
　　快递送就送，不过，快递费必须交！
　　黑毛毛向高小兰讨要快递费，不多，一万两黄金。
　　“你是劫匪吗？你全家都是劫匪吗？你祖宗十八辈儿都是劫匪吗？”高小兰气急败坏地发问，随后便是肯定的语气，“对，全都是劫匪，并且是窝囊废的劫匪。从你十八辈儿祖宗开始，就没劫到过一文钱，所以，你想一次性劫到手，也好光宗耀祖。”
　　不是，那个啥，有这么光宗耀祖的吗？黑毛毛翻了一个白眼。
　　即便对方话里带话的骂人，但他不为所动，必须交付快递费，并且理直气壮：“高老庄的人，难道不值一万两黄金吗？”
　　“值！”高小兰脑瓜子也灵活，说，“可你刚才自夸你是英雄！拔刀相助，仗义疏财，乃英雄也！”
　　说着，她笑眯眯的神情，“财呢，你就别给我疏了，我不是那贪财之人。”
　　你不是贪财之人，难道我是贪财之人？黑毛毛扪心自问。
　　然而，他认真想了想后，答：对，我是贪财之人。我贪的是一分钱一分货的财。
　　“贪财”的黑毛毛，自认贪的不是财，而是等价交换原则。
　　于是，他很老司机地说：“妹子，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不拿钱，不发货！”
　　话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气氛僵住了。
　　片刻后，高小兰服软，她陪着笑，说：“哥，我承诺，你只要请来神仙，除掉妖怪，我亲自送你过高老庄。”
　　黑毛毛依然不为所动。他心道：小兰啊小兰，你这话太小儿科了吧？除掉妖怪，我当然就顺利通过高老庄了。小兰啊小兰，你就不能下血本吗？比如，以身相许，毕竟，我这趟快递代价太大！
　　似乎是心有灵犀，高小兰咬咬牙，跺跺脚，准备下血本。
　　见状，黑毛毛精神一振，抛给高小兰一个雄虫狂热的“媚眼儿”。他准备好了，只要高小兰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他就立刻用惊天地泣鬼神的语调吼出“我愿意”！
　　高小兰，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郑重而言：“哥，我给你打个一万两黄金的欠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