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王派我来巡城

　　黑毛毛徒步向西天而去。
　　没办法，他体内有孙悟空的妖丹，必须去求如来佛祖化解。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是一个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孙悟空，就必须践行诺言。
　　就这样，他翻山越岭，昼夜兼行。
　　这一日，黑毛毛来到了一座城堡前。
　　城堡名为高老庄。
　　高老庄的位置很特殊，处于两座山之间。也就是说，它是通过此处的唯一通道。
　　城门口，有军士在执勤。他们非常认真检查入城之人。但奇怪，他们不查证件，不查货物，只查年龄和相貌。
　　这让黑毛毛惴惴不安。
　　黑毛毛已经入乡随俗。所谓入乡随俗，其实就是换了一套衣服而已。
　　他曾经询问，这是什么时期。按照《西游记》记载，此时应该是唐朝。然而，被问的人，无一例外，答案全是：西游时期。
　　西游时期是什么时期？史书没记载啊！
　　还好，语言基本相同，只需更换一套时人的服装则可。
　　身着时人的服装，黑毛毛走了一两个月的路，没引起任何的疑心。
　　但这高老庄什么操作？不查证件不查货物，只查年龄和相貌，相亲大会吗？
　　也对，也不对。与“亲”有关，但不是自由恋爱的相亲。城主的女儿要比武招亲。
　　黑毛毛虽是单身狗，但不想比武招亲，一方面自己小命危在旦夕，另一方面就是，自己不想一直待在西游世界里。
　　再退一步讲，你招亲，我入赘，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但你不能比武啊，万一挺尸在比武场上，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因而，黑毛毛就苦思冥想混入城的良策。
　　片刻后，黑毛毛决定，化妆。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老太婆。
　　好了，入城。
　　黑毛毛颤颤巍巍来到城门前。
　　军士们很是尊老爱幼，见他风一吹就能跌到的模样，便好心搀扶。
　　黑毛毛摆摆手，压低嗓门儿，用蔫不拉几的语调说：“老太婆我还行，今年才八十岁，小菜一碟。”
　　也许，他假扮得太像了，竟然引起了军士们的异常尊敬，一个个的，抢着上前搀扶。
　　黑毛毛有苦难言，他是真心不想得到这种尊敬，万一露馅儿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因为军士们争先恐后搀扶，不小心把老婆婆版的黑毛毛撞到了。
　　黑毛毛本不想倒地，但不倒不行，否则就对不起老太婆的模样。
　　人倒地不重要，重要的是起身，起身时，黑毛毛胸口塞的两个馒头咕噜咕噜从衣服里掉在地上。
　　这一来，他那曾经是丘陵的前胸变成了飞机场。
　　黑毛毛心惊胆战，准备溜之乎也。
　　可军士们却傻眼了，其中一个喃喃而言：“你是妖怪？”
　　妖怪？
　　黑毛毛也傻眼了，这与妖怪有屁毛儿关系？
　　有关系——
　　咪咪变馒头，
　　或是神仙出糗，
　　或是妖怪失手。
　　显然，在军士们的心里，神仙是无所不能，所以不会出糗，那么，就只能是妖怪失手了。毕竟，妖怪嘛，下九流，法力不够，连人样都没修成，他不失手谁失手？
　　这内在逻辑，明显就是畏强欺弱，畏强大的神仙，欺弱小的妖怪。
　　但黑毛毛不懂其中的“内在逻辑”啊，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影视剧常见的一幕：
　　妖怪现身，小百姓们惊恐而逃。妖怪嗷嗷追击，抬起爪子，随便抓一把塞入臭嘴中，咯吱咯吱……人肉包子，真香！
　　最后就是，小百姓们跪地叩首，山呼海啸地哀求：“妖怪爷爷，饶命！”
　　这剧情，毒害颇深。
　　黑毛毛现在就又灌了一碗毒烫。
　　他一挺身板，粗声粗气吆喝：“大王派我来巡城，我是一个勤快的小妖精，小妖精，里格楞，里格里格里格楞……”
　　这时，军士们也反应过来了，先是训练有素地四散，然后高呼援兵。
　　援兵蜂拥而出。
　　黑毛毛本以为假装妖怪能吓唬得对方四散而逃，或者战战兢兢跪地磕头高呼“妖怪爷爷饶命”，却不料是这个结果，玩火自焚啊！
　　对方人多势众，黑毛毛第一个念头是用电棍自卫，或召唤孙悟空赠送的三根猴毛当救兵，可担心寡不敌众，他转身就逃。
　　但援兵似乎都是捉妖老手，又是骑兵，很快追上黑毛毛，并用一张大网将他罩住。
　　呜呜……军士们兴奋高呼，打马回城。
　　很快，捉妖的胜利消息传遍全城。
　　在“妖怪”黑毛毛被拖着抵达城门的时候，人们如潮水般涌来，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军士们好不容易才打开一条通道。
　　而黑毛毛，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入城——
　　队首：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彩旗招展，载歌载舞。
　　队中：高马健儿，雄赳赳气昂昂，不时地向人群送去一个个的飞吻。
　　队尾：一张大网，网内是妖怪黑毛毛，在地上拖行。
　　此时的黑毛毛，看着两旁群情激奋的老百姓，非常恐惧，他想起影视剧里的常规操作：西红柿、鸡蛋及南瓜什么的，铺天盖地砸向自己。
　　事实是：没这些物件。
　　如此，他才长吁一口气。
　　这里的人，很善良嘛！黑毛毛无限感慨。
　　善良？非也！
　　人群中飞出了板砖、石块，如暴雨一般从天而降。
　　“救命啊——”
　　黑毛毛歇斯底里地惊呼。
　　他实在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何不按照影视剧的常规操作行事？
　　其实简单，西红柿鸡蛋南瓜什么的，舍不得浪费。
　　而板砖石块这些玩意儿，遍地都是，又不费钱，杀伤力还大，何乐而不为？
　　杀伤力果然大，一波“砖石雨”过后，黑毛毛便惨不忍睹了。
　　“我不是妖怪，真不是妖怪……我是好人，好人……”黑毛毛嘶着嗓门解释。
　　可惜，他的声音在如山响般的怒骂声中，简直就是蚊子哼唧。
　　幸好，军士们及时阻止了人群的粗暴行为。
　　但时不时的，仍然有板砖和石块飞出，结结实实砸在黑毛毛的身上。
　　黑毛毛不解释了，嗓子喊的火烧火燎的。
　　半个时辰后，黑毛毛被拖到了衙门。
　　城主大人早已升堂等候。
　　城主大人很和善，也很斯文。
　　他打量一番黑毛毛，然后微微一笑。
　　“鄙人姓高，是这里的城主。”城主大人，也就是高大人，没有丁点儿官架子。
　　“高大人，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啊！”黑毛毛跪地磕头，磕头如捣蒜。
　　这操作，他是效仿影视剧里的桥段。
　　高大人又是微微一笑，问：“你是哪座山头的妖怪？”
　　黑毛毛哭丧着脸，答：“我要是妖怪，我能被砸成这副熊样儿？”
　　高大人依然是微笑，问：“你说你是熊样儿，难道你是熊妖？”
　　嗯？黑毛毛一怔，这个高大人，太黑色幽默了吧？
　　于是，他小心翼翼解释：“大人，我说的熊样儿，不是说我就是熊妖，而是指我这副模样惨的像狗熊。”
　　“狗熊与你长的像吗？”高大人追问，随之深思的神情，“什么妖怪与狗熊模样相似呢？”
　　黑毛毛瞠目结舌，这位高大人的思路，什么走向？
　　无奈，他只好直截了当回答：“我是人，不是妖怪。”
　　哦——高大人轻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人？”高大人不太相信的神情。
　　“是是是，对对对，我是人，我是正儿八经的人。”黑毛毛忙不迭解释，为了强调是人，他还加了一句，“我是好人。”
　　“一般而言，自诩是好人的，都不是好人。”高大人老江湖的口气。
　　顿了顿，他淡淡一笑，“好人坏人无所谓，你只要是人，就行。”
　　闻言，黑毛毛暗暗舒口气，心道：大人英明！
　　可高大人随后却问：“你如何证明你是人？”
　　黑毛毛懵了：我是人，我如何证明我是人？可我本来就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