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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家主。”
李珣前脚才刚刚踏进府中，早早候在大门口的管家便立即迎了上来。
很显然，今日城主府内发生的事情，就如同是插了翅膀一样，此刻已然传到了平阳内外大小势力的耳中。
想必就在这一两日内，便会被平阳城的寻常百姓口耳相传了。
“那个人来过吗？”
李珣对于管家的奉承没有回应，脸上更没有露出半点喜色，一边问着一边向府邸深处走去。
管家匆匆跟上，略一思索之后才是摇头道：“那人没来过。”
“哦。”
随口应了一声后，李珣便加快了脚步。
李珣的府邸在规模上虽然无法与城主府相提并论，但若要说是亭台轩榭，那是丝毫都不显逊色的。
而李珣给自己建造的院落，被环绕在一片花园之中，方圆百丈之内都没有任何其他建筑，只有一条幽深的小径能够抵达这里，可以说是相当僻静了。
“老爷，少爷来了。”
管家开了门后，正当李珣前脚才踏进院门，管家便远远眺望向了李珣身后的方向。
李珣回头望了一眼之后，没有多言便入了院子。
不出片刻，李辙抵达，看了眼站在门旁许久的管家，才是跟了进去。
进入院子后，管家为李珣奉上了茶。倒是由于茶壶放在一座小型的低阶恒温阵上，所以李珣手中的茶水仍然还冒着热气。
“父亲，城主府的事我听说了，孩儿恭喜父亲。”
李辙道。
李珣吹了几下后，拿嘴唇沾了沾茶水后，便瞪了管家一眼而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管家见状，赶忙上前拿起茶杯，动身换茶去。
“此事暂且不论，”管家走后，李珣看向了儿子，“我罚你闭门思过三日，可有什么体悟？”
“我……”
李辙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李珣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论修炼天赋，放眼平阳你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可为何，你这脑子偏偏就那么轴呢，闭门三天时间，你却连一丁点感悟都讲不出来？”
“……父亲罚我闭门三天，我便修炼了三天。”
“你……”
李珣一时之间竟是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终于是长叹了一声。而后道：“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凡做事之前都要先过一遍脑子，别想一出是一出。”
“可那李牧，若是没有李寒大伯的话，他什么都不是，我凭什么……”
“住口！”李珣顿时拍案而起，指着李辙便道，“我从小就告诫过你，顺从李牧，听李牧的话，本以为长久下来你总能够从李牧身上耳濡目染些做人处事的道理，却不成想你竟然是一丁点儿长进都没有！”
“他李牧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有什么……”
“李牧三岁赋诗享誉列国，五岁便已和那文圣坐而论道，你呢？”话至此处，李珣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又坐了下来，“你的确有些武学天赋，但人家李牧却有脑子，若你能有李牧那十分之一的聪慧，为父又何须为你的将来而发愁啊？”
又被说教一番，李辙便翻了翻白眼：“是，父亲，儿子知错了。”
“你这家伙……”李珣又是一叹。
正此时，管家已换好了茶水，从偏屋内走了出来。
“不过父亲，那李牧虽然比我聪明些，但终究没有实力，”李辙一个健步上前，从管家手中夺下了茶壶之后便亲自为李珣倒茶，“眼下，他不也只能乖乖地把大权交给父亲你吗？他这个城主，也只能够是个虚名罢了。”
说完，茶水已经双手奉到了李珣面前。
李珣接过茶水，略微品了一口后，才徐徐说道：“他把权柄交给我，或许是出于我的威望，但更多的恐怕也只是权宜之计。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没准哪一天他得到了什么机遇，一下子走到了你的前头也未可知。”
“父亲，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辙道，“他都已经十六岁了，要是真的有什么机遇的话，为何早不来？况且，若他能等来机遇，儿子我何尝不能？”
“正如李牧的诗文所说，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现在李牧不仅将大权交给了父亲，而且还将那孙海义乱棍驱逐出了平阳城，他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了，”李辙满不在乎地说道，“由此可见，那孙海义并没有把父亲送去那碗羹的事情告诉李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忧患的？”
等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才将将注意到，李珣那双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在了他的脸上。
一时之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并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边上的管家。
而管家此刻也察觉到了此间陡然凝重的空气，当下便意识到了什么。
可他才刚刚向后退了一步，一只大手便已经迎面抓来。
灵力腾涌，管家那初武境八重的修为还未完全显露，一股比之更为厚重的灵力便已经将其全身包裹，只一瞬间便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
“饶……”
胸闷的感觉涌上心头，而管家的心跳却愈发剧烈着，令他体内的血液翻涌，仿佛体内的经脉碎石都有可能被撑爆。
不过在那之前，头颅上剧烈的疼痛，便直接占据了管家所有的感知。
那只无法抗拒的手掌死死地捏住了他的正脸，一股凶悍的力量此刻已然施加在了管家头骨之上。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空寂的小院中只传出一声‘咔咔’的声响，那管家便随即瘫软在了地上。
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父……”
见到这一幕，李辙只觉得口干舌燥，张开嘴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辙儿，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李珣拿帕子擦着手上沾着的血迹，看向了李辙。
而李辙的视线恍惚着，从管家的尸体转向了李珣的脸上，却不发一语。
“此事，你觉得应当如何善终？”李珣目光如注，直直地望着李辙，“我可以给你指两条路，要么让他死得不为人知，要么让他死得名正言顺。”
于是，李辙的视线又转到了一旁管家那凄惨的脸上。
“你自己决断吧。”
说话间，李珣拍了拍李辙的肩膀，便负手离去。
……
黄土茫茫，一只鹰隼划过苍蓝蓝的天空，只留下了一道悠长的唳鸣。
而在这片苍穹之下的商道边，一处满是枯木，毫不起眼的小丘背阴面，一块落满了黄沙的磐石忽然如有灵智一般震动了起来。
磐石抖下了不少黄沙的同时，向着一旁挪动了半丈的距离。
紧随其后，一少年便自其下走出，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嘭。
忽然身后的磐石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少年略一惊讶便回头望去，便见到他钻出来的地方已经被那磐石再次封死。
不过，打开洞口是机关所致，令磐石复位的却并非是机关。
少年顺着磐石的方向，继续向前望出了约莫二十丈的距离之后，一道人影远远地立在那儿。
下一刻，人影攒动，只片刻光景便有如驾风一般来到了少年面前。
“少爷。”
人影单膝下跪。
“你可怨我？”
问话间，李牧伸手扶起了孙海义。
“苦肉之计，老奴怎会怨少爷？”
“苦了你了。”看着孙海义身上沾染着血迹的破衣烂衫，显然那些驱逐他出城的棍棒，都不留半分情面，“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少爷，还是先说正事吧。”
孙海义摇了摇头，微笑着道，“老奴看出这是苦肉计倒是不难，只是老奴却想不出，少爷究竟意欲何为。”
“此计看似是苦肉计，实则不然。”李牧道，“其实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金蝉……脱壳？”
不曾听过的词汇，令孙海义感到疑惑。
而李牧则微微一笑，道：“平阳城内李珣耳目众多，而我今日这么一闹，将你逐出平阳，便能让你暂时避开李珣的眼线。”
“如此倒是一招妙计。”孙海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追问道，“那么，少爷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我们，去营救孙娇吧。”
李牧道。
孙海义一愣。
“救娇儿？”
他甚至有些不解。
而李牧笑道：“若我有别的事情让你去做，那即便是脱壳了，也还是只蝉。而唯有救下能够威胁到你的人质，你才能够成为利剑供我驱使。所以，救孙娇也是为了我自己。”
望着李牧，孙海义苦笑一声。
不论是为了让孙海义没有心理负担而托词，还是李牧真的是这么想的，唯有这件事，孙海义没有拒绝的理由。
“谨遵少爷之命。”孙海义拱手，而后问道，“只是……这几日李珣一直百般阻挠，如今娇儿究竟身处何处，我却全然不知。”他喟叹一声。
“相比之下，我派人去查这几日出入城门的名册，倒是容易得多。”李牧道。
孙海义一愣，但也并不意外：“那，有线索吗？”
“原本，我的人查到了两个有可能的目标。”话至此处，李牧话锋一转，“不过经过议事堂那一番了解，基本可以确定其中一个目标，龙牙村那日不合时宜地来到平阳，是为了渝水之事。如此，也就只剩下了唯一的可能。”
他望向了东南方向。
那茫茫黄土的尽头，拔地而起、连绵不止的群峦某处，李牧的视线汇聚在那儿。
“黑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