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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杀？”
我紧咬着下唇，艰难地将这俩字从口中吐出，一股无名之火即将从胸腔中喷发。
“开……什么玩笑啊！”
“那个樱宁他……哥哥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明明约定好今天还要一起去学校打棒球听音乐的……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如此坚信着。
肯定着。
希望着。
迫切地……
渴求着……
黑幕逐渐涣散，阳光重新沐进眼中，我疲惫地抬起眼皮，视线从乱糟糟的石板路面上移，上移……最后停在一只苍白而又病态的手上。
连接着这条手臂的……是樱宁那早已失去生命的躯壳，他瞳孔紧缩，双唇微微张开，仿佛在呐喊着什么，或是质问着什么。
那个曾对濒临绝望的樱华说出“自杀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失去更多，变得一无所有”的樱宁……如今也成了大地的一部分，他的血液凝固在土壤中，血肉被蛆虫啃食，骨骼被磨成粉末，他的思想和爱好被一同埋葬在这狭小的墓地里，连一声呐喊都未曾对这个世界发出
啊啊……
啊……
不对，确实呐喊过，而且……无比震撼。
“Breakfree……么？”
我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横躺在公园的长椅上，毫不留情地望嘴里灌着啤酒，任烟云在头顶飘散。
“可笑。”
是的，可笑。
什么理想，什么追求，不过是人们饭后闲聊的笑料罢了，在现实面前，一切都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
前两天，我在杂物室发现了被劈成两半的贝斯，已以及一柄尚未损坏的吉他，还有屏幕已经四分五裂的mp3……我几乎没踏进这里过，所以家里能进来的，大概也就只有父母了。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对于那两个人来说，哥哥的爱好无疑是对他们辛苦教育十几年的最大背叛，于是，一句，或是一堆批判的恶心话语随之而来。
我讨厌这个家，我从未能在其中感受到一丝母爱或是父爱，但不管怎样冰冷，依旧有一道光存在，散发着脆弱到令人心碎的温度……
然后，现在这道光也终于被掐断了。
【想复仇么？】
复仇？向谁？当那道声音在脑内响起时，我并没有思考太多，只是习惯性地提问道。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的确，老实说，你哥哥才是我最初想要选择的对象，如此完美又遭受如此不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你这样没有半点用途的废物倒是满街都是……当然，像他那样，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还能坚持自我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又是声音，但此时，我已经注意到这声音还是有来源的。
在现实中。
在身后。
我回过头，一道佝偻的身影伫立在月光下，阴影遮住了其面孔，尽管对方和我相距几十米，但我很确信，对方就是那道声音的主人。
【很难办啊～对生活的怨念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本来再努力点是可以办到的……结果……那两个蠢货……】
仿佛萦绕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
那身影逐渐朝这边靠近，我看清了他的面孔——一个很普通的老人。
没有任何细节方面的印象，就像是某种东西强行进入了我的意识，然后输入了这段“印象”似的。
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看着他。
太普通了，简直就是无数人物模板中最大众化的一个，而我……只是很自然地看着他。
仿佛那老人一直都在。
【你想复仇，没有理由，对吧】
……我沉默
【无需反驳，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实际上，凶手与被害人，压迫者与被压迫者，两者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区别，随时都有可能转换】
【那么……我再问一遍】
【想复仇么？】
……
脑中浮现出在那个夜晚，在学校，在摇滚乐的伴随下，哥哥的提问。
【明天……明天还要来吗？】
我抬起头，眼神漠然。
已经无需再继续考虑了。
答案就摆在那里，无比明显，所以……
“当然。”
声音冰冷得不像是我。
那老人，笑了笑。他咧起嘴角，那笑容很牛扭曲，诡异至极，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但我无动于衷。
“那么～愉快地……复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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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林寻确信对方是整起事件凶手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学校遭受的不公。
而是邻居们对于这家人的评价，以及樱宁之死的猜测，这些汇聚起来，让林寻猜对了方向。
可惜，太过自大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应付这个小女孩，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挺身而出解决问题，就能让另两人摆脱危险。
林寻确实是个老好人，而且他也不愿让那两个女孩冒险，这是绅士精神的作用。
但他过于自大了，事实并非如此。
“我会死吗？”
“死在自己那可笑的尊严和……自大上？”
“咳啊！”
剧烈的刺痛感从小腹上升，直至心脏，又由此传到五脏六腑，林寻勉强举起血刃抵挡住这一击。
很吃力，也很痛苦。
简直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的血肉……这就是“血手”用多了的副作用。
当然，还有对方那不讲道理的能力的缘故……
呵……说起来可笑，明明才对战不到半小时，自己就落得这种下场。
林寻揉了揉太阳穴，一方面是为了让脑袋更清醒点，不会因为疼痛而昏厥……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消除刚才的想法。
还没到该放弃的时候，我还能动，还能战斗，既然如此，就还有希望！
我啊，真是不成熟的大人呢，这种紧要关头还会产生那种消极的想法。
深吸一口气，他感到全身毛孔都在扩张，和口腔一样在疯狂汲取氧气给血液供养……一时间，林寻体会到了无比愉悦的……痛感。
像是＊＊嗑嗨了的同时被人痛扁一顿扭曲了全身关节一般……濒死感，愉悦感，瘙痒感刺痛喊折磨感绝望感……一齐涌上。
给了我力量。
然后……站起。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大吼着，举起双拳，血液再次覆盖了全身，连接着体内和体外，仿佛表里都被暴露在空气中，这令他感到一阵让人兴奋的清爽感。
“来吧！你这怪物！！”
雨幕中，两道不似人类的怪异身影，纠缠，扭打在一起，时不时闪出的血光和黑雾令这两道身影更加恐怖和……危险。
“还没死心吗？”
皱了下俏眉，樱华感到些许不悦，同时手中的棒球棍挥舞得更加迅猛了。
这个男人……明明全身上下有近十处脏器和骨头都被自己打断了，属于那种送到医院，医生都会亲切地询问你是否要安排太平间的“濒死之人”。
不，准确地说，他早就该死了！
这不是骂人，而是事实——根据樱华分析，任何一人——不管是谁，就算是自己那有着超人般体质的哥哥，挨了面前打这男人身上的任何一击，都会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但这个男人……仍然在坚持着，不停从他手上的那玩意中释放血液。
讲真，她都快视觉疲劳了(因为一直在盯着血红色www)
那么……时不时该给这男人最后一击来解决他的痛苦了呢？
樱华犹豫着，一方面，她不清楚这样是否值得，如果消耗过多对方又一直在隐藏实力，自己却提前暴露了底牌还降低了攻击力，对方翻牌的几率很大。
一方面，她也不是纯粹的恶人，如此折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对！明明是他先发起攻击的！”
“而且还抱有杀意……”
“杀掉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绝对没错吧！既然想要杀人，那至少要有被杀的准备啊！”
“更何况，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就不会再遭受更多的痛苦！就能从这段折磨中解脱了！像哥哥那样……”
她抿了抿双唇，似乎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所以……让我杀掉你吧。”
她表情有些扭曲，但更多的是痛苦。
“拜托了。”
一瞬间，林寻感到身体几乎无法动弹，仿佛有千万只手牵住了自己的四肢，只有思想还在流转。
而面前的少女，身上那股深紫色的力量也越来越浓厚，而且隐隐渗透进皮肤。
他知道这力量是什么，前几次任务合作过的获得了灵能传承的队友带他用“灵视”见过，是类似于“鬼气”“怨气”之类的东西，也就是众生负面情绪和内心阴暗面的结合体，只不过……这次的他，似乎没开灵视？
“麻烦了啊……”
身上那近十处的断裂处依旧在隐隐作痛，即使用血液伪造出脏器和骨骼了也还是这样，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没法代替真品。
但他没在意，也没管为什么众生的负面情绪和内心阴暗面会聚集在这名少女身上，只是冷静地，一丝不苟地，无比慎重地分析着她的一举一动。
过去几十年都是如此，不管是断手还是断脚，任务总是要放在第一位，更何况……
这场战斗战败后，将意味着什么？
自己这个最高战力败后，她们将没有任何胜算可言，所以……只有我……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之前也说过，林寻的一生，是从选择开始转变的。
“那么，以选择作为终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血液的流转速度更快了，他几乎是要将提升后的身体造血能力榨干般，疯狂地从体内抽取血液……
对，只有我才能做到。
所以，和【选择】无关，这已经由不得我来【选择了，而是【不得不去做】！
这是【责任】，更是【使命】！
所以，必须去做！
如此决定后，林寻抽起血刃，猛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