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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来，年纪轻轻就如此惫懒，我得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
天色正午，十全门院子里，陈云鹤眉头紧皱，背着手在门口转悠。
他在脑子里研究着一会儿等方田来时，应该用哪一种方式惩罚后者的迟到，
打几鞭子？
顶着水盆跨马步？
或者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
忽然间，一个人影从街头出现，陈云鹤登时眉头舒展，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乖徒弟，你来啦。”
人影赫然便是方田。
一瞬间，陈云鹤脑子里要狠狠惩罚方田的想法，被他抛在脑后。
他此时想到的，只有如何更快更好的将武功传授给方田。
方田走近，脚步有些虚浮，到了陈云鹤跟前，眼神躲闪，不敢与后者对视，低着头，弱弱地说道：
“师父，我大概学不了武功了。”
“跟我进门，我们······”
陈云鹤话到一半，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僵住，声音低沉，改口道：
“是你家人的原因吗？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方田摇摇头，答道：
“不是，是我受伤了，很严重的伤。”
他说着，掀开上衣的领子，露出胸口，干瘦的身体，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一道通红的掌印，如同纹身一样挂在方田的右边胸口。
陈云鹤神情一紧，抓起方田的手腕，度入一丝气血，片刻后，厉声说道：
“告诉我，是谁将你打伤的？”
方田只觉得嘴唇发干，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
“昨天我回家时，一个蒙面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掌把我打伤。”
陈云鹤脸色阴沉的可怕，带着方田，一言不发的进入十全门院内。
张超迎上来，对陈云鹤说道：
“师父，你平时很忙，还是由我来教导小师弟的武功吧。”
陈云鹤目光淡然，凝视着张超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耗的变化，
“张超，十全门的前三条门规你应该很清楚吧？”
张超眼角跳了跳，虽然觉得心中疑惑，但还是正声道：
“弟子记得，第一不能欺师灭祖，第二不能背叛门派，第三不能同门相残。”
“嗯，我希望你谨记，永远不要触犯这三条门规。”
陈云鹤悠然说道，语气中，似乎透露着一种特殊的意味。
方田跟随着陈云鹤进入正北的一间屋子内。
陈云鹤坐在椅子上，刚一坐下，身上的威严之气尽皆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颓然，
“我还是老了，事情考虑的不太周全，毕竟每个人都不愿舍弃自己拥有的地位。”
方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劝解道：
“师父，这可能是我命里该有的劫数，请你释怀。”
陈云鹤咧嘴一笑，瞪了方田一眼，训斥道：
“你还年轻，不能信什么命运，像我这样的老头信一下还差不多。”
他说完，起身走进里间的一间屋子，片刻后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出来。
“这是我年轻时，外出闯荡天下，意外得来的一颗小还丹，几十年了一直没舍得用，也不晓得药性还在不在。”
陈云鹤打开木盒，里面是一颗龙眼大的蜡丸。
他捏起蜡丸，眼中闪过一丝肉痛，旋即隐去，两指一搓，蜡皮掉落，露出其中墨绿色的小还丹来。
空气中立刻飘荡起一股淡淡的药香，方田仅仅是闻闻，便觉得胸口的伤痛减弱了一分。
他心中明了，这是陈云鹤压棺材底的救命药。
我，配吗？
方田脑中自问道。
他不配。
“吃了。”
陈云鹤两指夹住小还丹，发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命令。
方田看了一眼陈云鹤手中的小还丹，眼中浮现出一丝热切，还有几分感动，
“对不起，师父，这丹药我不能吃。”
他后退半步，斩钉截铁的说道。
“让你吃你就吃，婆婆妈妈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陈云鹤怒道。
“师父，我······呜呜······”
方田还没说两个字，就被陈云鹤一把捏住脸颊，撑开嘴巴，将小还丹弹了进去。
丹药入口，入喉，入食道，入胃袋。
短短几个呼吸，方田便感到胃袋这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团火焰温暖而不灼热，像是冬日的暖阳，发出光亮，一点点融化着胸口伤患处的寒冰。
“你······你觉得身上的伤······”
陈云鹤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说话间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我感觉好多了。”
方田说道。
他偷偷瞧了一眼陈云鹤，见到后者的奇怪状态，心中念道，
小还丹太贵重了，师父一定是心痛死了。
“那······那就太好了。”
陈云鹤梗着脖子，摇晃着脑袋，右手握拳，举至身前，钟摆似的挥舞着，
“太好了，哈哈哈······”
发疯似的大笑声中，陈云鹤夺门而出。
是物理上的夺门而出。
他随手一抓，便把半扇镂刻雕花的房门从门轴上拽下，像是拍苍蝇似的，举着半扇房门对着院子里的众弟子迎头拍下，口中怪叫，
“打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哎呦呦。”
“师父又发疯了，大家快躲。”
“大师兄快劝劝师父。”
······
众弟子惨叫声连成一片。
往常这个时候，一般是由功夫最好的张超顶在前头，向陈云鹤喊话。
此时的陈云鹤虽然像是一个疯子，但是毕竟不是一个真的疯子，脑子里还是有一些清明的，叫人一喊，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但是今天不只是怎么的，张超不喊还好，一喊“师父，我是张超啊。”陈云鹤出手的力量更强了。
啪
陈云鹤一下子将半扇房门砸在张超身上，接着挥拳一击，发出一道拳形气劲。
张超瞳孔一缩，立刻闭嘴，纵身飞向一边。
“嘿嘿，我岂能让你逃掉。”
陈云鹤右拳猛地一晃，那道拳形气劲在半空便陡然变换方向，拐了一个弯打在张超身上。
扑通一声，张超口吐鲜血，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发出一道十步飞拳后，陈云鹤清醒过来，看着乱糟糟的院子，疑惑的问道。
众弟子谁都不敢说话。
陈云鹤看看自己的右手，恍然大悟道：
“唉，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