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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南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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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明波透,画舫青帘。
  斜阳远去,后海上的舟船倒是慢慢增多。
  有钱的乘船,没钱的靠岸,还有那贵人高居岸边楼台。
  有那书生寒风中傲立吟唱,盼有伯乐相邀。
  有那登徒子在人群徘徊,见哪家姑娘乖巧,凑过去一探花香。
  卖糖葫芦的棍子,等人算命的摊子,有市井小民的嘈杂,也有达官贵人的雅音。
  暮色渐渐降临,今晚倒也是一个好天,月色皎洁。
  红袖画舫的灯,没有预兆,没有征兆,忽然同时亮起。
  众人低呼一声,随之不由得感叹。
  淡淡的水汽环绕,透着的灯光带有一丝朦胧,恰就在此时,一声美妙至极的琴音响起,岂是人间流连,何若羽化升仙。
  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甚至小孩的哭声都戛然而止,荡漾在后海湖面上的,只有这琴音,宫商角徵羽,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京城老少不差对美的欣赏,只是少有能打动他们的心。
  但是今天,风动,心动。
  “仙家手段。”司徒晔看出了端倪,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锤炼灵识,向欧阳、嘉月请教仙法。“看来这红袖阁,是下了血本啊。”
  一曲终了。却没有掌声。
  好像还沉浸在其中而无法自拔,直到画舫上一道倩丽的剪影四方行礼时,才爆发出剧烈的喝彩。
  楚秋早已走出篷子,迎风而立。此时也忍不住拍手称赞。
  “现在我是真的好奇了,”司徒晔也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教坊司怎么反击。”
  “相公自然是心疼的。毕竟有那么多相好嘞。”秀儿吃吃的笑着,在司徒晔耳边悄悄的说。
  “好你个秀儿,居然敢打趣本大人。”司徒晔轻拍翘臀,以示惩罚。
  不提舟上欢声笑语,湖面上也是人声鼎沸。有那贵人打赏,不管多少,画舫上都有人用高亢的声音传唱而出。
  “江阴侯打赏:白银一千两!”
  “西平侯打赏:白银五百两!”
  “广平伯打赏:白银三百两!”
  诸如此类,勋贵打赏金银,还有那文官,字画瓷器奉上,倒是好不热闹。
  往常都是谁家打赏谁家吆喝,今日不同,红袖阁首创,有数条红袖的小舟在画舫周围,贵人留下字条,由他们传递到传唱者手上,统一由他唱出。
  摆脱了之前略有自吹自擂的嫌疑,或者杂乱无序无人听闻。今朝风流台上风流名,倒是让这些人趋之若鹜。
  直到一声传唱,声音带着激动的抖音:
  “王爷有赏!夜明珠一对!”
  如今大齐只有一位王爷,就是那位攻势汹汹的爷。声望高,呼声高。经过王爷手下三教九流和文士的大力宣传,民间王爷的口碑也是极好的。
  今日得到他的赏赐,不论赏赐贵贱,代表的,难道不是王爷对红袖阁的认可?听见王爷都在与民同乐,倒是把一众推向声浪高潮。
  稍静,只听见画舫中传出一个声音,来自那道剪影:
  “平日素问王爷高才,手下宾客皆是当世俊杰,小女子绮絮,恳请王爷,赐下墨宝,斗胆向求,还请王爷勿怪。”
  声若竹韵玉节,这样的声音,倒是配得上那样的琴音!
  正在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湖中一艘楼船高台上,有一人走了出来。
  “承蒙绮絮姑娘称赞,在下颍州南绍,乃王爷手下无名之辈,今日有词一首,献予姑娘。”
  “颍州南绍!”岸边、楼台、浮舟内,众人无不惊喜。
  “大哥这南绍是何人?”司徒晔问道。
  “二弟未曾听闻吗?此人并非出生清贵,但是少有贤名。参加科考,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三元!自此后,据说有士子考前不但摆仙拜佛拜圣人,还有人拜三元郎呢。”楚秋大笑,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此人确实才华横溢,然中状元后,被人榜下抓婿,迫于无奈,只得抛弃糟糠之妻,娶了安阳侯的女儿。”说到“迫于无奈”四字,楚秋口气讽刺意味十足。
  嫌贫爱富登天梯,权势迷人眼,财帛动人心,能做到视之无物者,也就是大哥这样谪仙人了吧。
  倒是不做评价。
  只听见南绍沉思片刻,高声道:
  歌起处,半抹斜阳向西。携曲清风舞天际,却道仙宫亦无趣。莫如红袖绮絮。
  谦逊鞠躬,南绍退下,留下无数人纷纷抄阅,交相传递。绮絮姑娘亦是心满意足。
  楼船内。
  “南兄大才!岂能让那‘人憔悴’专美于前,此词一出,王爷的红袖阁倒是可以和教坊司一争高下了啊!”
  众人对着南绍不停的夸赞,主位上,一位雍容男子亦是颔首。只见他气势不凡,透着一股书香,却又不失棱角,正是船主人,当今大齐的王爷。却未曾想到,原来这红袖阁的老板,有这么一个后台!
  “不敢当不敢当,”南绍摆了摆手,面色依旧谦逊。
  只听见王爷说道:
  “大哥手上教坊司,日进斗金,孤岂可听之由之。断了大哥的财路,让大哥不做他想,也是为了大哥好啊。南绍,孤敬你一杯!”微微笑着,口中透着一股霸气。
  也正是这毫不掩饰的霸气,让这群手下无不折服,愿效犬马之劳。
  “岂敢要王爷举杯!”南绍激动不已,站起身来,一口干杯,然后杯口倾斜,以示众人。
  众人连声称赞,觥筹交错,谈笑鸿胪。
  原来这红袖阁的幕后老板正是王爷,想想也是。只有如此权势滔天之人,才能直接在杭苏城内虎口夺食,八大家取其半,来京城同台献技,常驻京师。
  说回画舫,那一首南绍的“歌起处”,像是一个引子,有那翩翩少女来到画舫周围献舞,一时间薄雾弥漫,远远望之,恍若仙境。
  而那高台之上,原本遮掩着的青帘缓缓撤下!露出四位大家,青纱遮面,却不减半分颜色,微露的柳眉眼角,若有光华。
  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容华若桃李,遗世而独立。
  就在此刻,烟花四起!一时间黑夜仿佛如同白昼,正所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绮絮抚琴,另三位佳人,或琵琶,或二胡,或吹箫。一时间各种音律若玉珠落盘,夹杂在一起没有一丝的杂乱,清音饶梁,和谐优美,配合那少女们的翩翩舞姿,众人无不沉醉在其中,
  “这红袖阁的老板也是大才,营销手段一套一套。”司徒晔心中大赞,也更加的期待,要是此刻教坊司再不来,那红袖阁的这次出手,就真的大获成功,不说压倒教坊司,至少可以二分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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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笙歌画舫舟。
  一艘华贵的画舫,缓缓划来。
  那种自身带的气势,却是红袖阁没有的。
  不论如何,教坊司可是官办,好几位都是有朝廷品阶在身的官!得到气运加持,自是不同。
  教坊司的奉銮也不是无能之辈,在这最高潮之时,携带教坊司画舫横空出世,就是不知道,怎么和红袖阁的南方佳人争锋?
  倒是好一番龙争虎斗。
  忽然,司徒晔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看来这次红袖阁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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