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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张涤尘、姚红叶、王牵机和俞非侠、鱼激流、云裳几位二代弟子站在院中一株大树下等候掌教出关。
自然也少不了杨临安。
厚重的石门轻轻打开,闭关近一整月的孙重癸踱步而出。
孙重癸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对师兄弟妹的关切问候视而不见,三步并作两步抢到杨临安身前,清冽明睿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仔细打量。
杨临安感觉自己没穿衣服,这事只当着女人的面干过,浑身不自在。
“感觉怎样?”
很不好!鸡皮疙瘩碎了一地。杨临安刻意避开姚红叶的目光,强颜道:“还行。”
孙重癸微微皱眉,“还行?”
不是道长…师父,你看小媳妇似的盯着我,当着这么多人,脸皮再厚也不好睁眼说假话啊。
孙重癸扭头看向张涤尘、姚红叶,最后目光落在王牵机身上,瞪眼道:“姓王的,你和我说说,咋叫还行?”
王牵机走近两步笑道:“还行就是还行,仍旧生龙活虎不少一根汗毛,师兄要不检查检查?”
孙重癸又看向姚红叶,“我闭关这些天,你没踹他吧?”
后者一脸淡然的拈花浅笑,像是没听到。
杨临安总觉着哪里不对。
王牵机接道:“这小子油滑跟泥鳅一样,只吃一脚的亏。临安,让你师傅摸摸,闭关期间他最放心不下就是你,一来怕柯师叔内丹你消受不起,二来嘛担心你未登大道就在山上夭折了。回头见了你那大将军的爹,没法交代啊。”
杨临安缩了缩脖子,摸——还是算了吧。
王牵机又道:“师兄放宽心,这小子不仅皮糟肉厚,福缘也深厚,柯师叔内丹在他体内已经扎根,至于能否开枝散叶就看他的造化了。”
孙重癸脸色拨云见日,欣慰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了,否则我替柯师叔踹死你。我闭关时,你们还有谁欺负他了?谁要是趁我不在欺负他,别怪我跟你们翻脸。”
杨临安笑着看向鱼激流,这话说的,不愧是一宗之主,高明呐。
张涤尘一副和蔼长者神态,看向其他人。
姚红叶清冷依旧,回瞪他一眼。
俞非侠和鱼激流两两相望,同时摇头。
云裳笑道:“师叔的宝贝疙瘩,谁敢欺负?”
宝贝疙瘩?鸡皮疙瘩还差不多。
孙重癸目光随杨临安转向鱼激流,“那可说不好,鱼激流?”
鱼激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师父偏心就算了,不能再冤枉了好人。”
俞非侠见机道:“杨师弟人俊脾气好,又有个大将军的爹,谁见了都护着他,四师弟眼红几回了哪还敢欺负他!”
谁眼红了?鱼激流忙点头道:“可不是!”
孙重癸收回目光,“他们说的我不信,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看我不踹死他!”
师父,这种话不好当面说吧?杨临安呵呵两声,“当面笑哈哈背后掏家伙的事儿咱做不出来,你要真想踹人的话,有仇也不隔夜,师父,鱼老四…”
鱼激流脸色一变道:“杨师弟,话不能乱说啊,师兄几时欺负你了?”
孙重癸老眼一瞪道:“好你个鱼老四,当真没姓错,滑不溜秋的。看我不踢……”嘴上不饶人,脚下却连作势都欠奉。
鱼激流鱼儿一样闪开几丈远,嚷嚷道:“师父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话没说完人已到了院外。
孙重癸狠狠道:“不心虚跑什么?算你跑得快!鱼老四,明儿起,去莲花峰守夜七天。”
“得嘞,守就守!我找柯师公替我评评理。”
鱼激流走远,孙重癸回过头道:“还有谁?”
杨临安笑得跟朵花似的,摇头道:“没了,大家伙对小子挺关照,都有些舍不得下山了。”
孙重癸温声道:“谅他们也不敢!舍不得啊?走还是要走的,为师是说话算数的人,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盛阳还得去,不去你爹没法向人家交代啊。”
张涤尘眉开眼笑道:“你师父说得对,红尘修行于证道大有裨益,看看你那些师兄们,大多都去了江湖里扑腾。咱们修道之人最忌迂腐刻板,不懂得变通。不要学你这几位师兄,只贪图山上安逸,看不到山下的风光旖旎。”
冷箭难防啊!俞非侠哥几个脸色有些难堪,只恨不能再晒一趟褥子。鱼老四倒是闪得快。
姚红叶看不过去了,眉尖一挑道:“我没记错的话,师兄你怕有二十年没下过伏牛山了吧。”
张涤尘面不改色捻须笑道:“我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江湖里那些个妖风浊浪。浪啊浪的,到头来风景没瞅上就去见了祖师爷,老脸往哪儿搁?你们不一样,年轻啊,胆子要粗步子要大,不能一年两年躺在山上熬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姚红叶轻哼一声,掉转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王牵机对师兄姐弟间倾轧和拆墙见怪不怪,轻声道:“不管山下世道、风景如何,临安下山去盛阳由不得我们。刀山油锅也好,修罗道场也好,总归要去蹚一蹚。只是山下老虎多啊,你能不能扛得住?”
杨临安心情大好,悠然道:“小子本就从山下来,不怕老虎多。”
张涤尘道:“能屠龙自然能伏虎,我相信小临安,可终归保险些好。这方面啊还是你师叔想得周到。”
杨临安好奇的看向王牵机。
王牵机笑着摇摇头,努嘴指了指姚红叶。
红叶师叔?
姚红叶目光洒过来。
杨临安和她甫一接触赶紧知机的低下头,面对连张涤尘都闻风远遁的红叶师叔,他不敢冒险,那是对生命至少是对身体的不负责任。
姚红叶清冷的声音传来,“冠雪自打十岁到栖霞观,至今十年了,从未下山。也该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了。”
杨临安立马联想到昨天姚红叶说的“拜托”他一件事,莫非指的就是师姐下山?
闻冠雪为什么下山?为啥这时候下山?和自己一道下山去盛阳还是各走各路?
闻冠雪无论气质、脾性活脱脱的姚红叶第二,估摸着砍人飞腿都一样姿势。不好伺候啊!
杨临安还没回过味儿来。
姚红叶悠悠道:“此事我昨天和临安师侄说了,他已答应和冠雪一起下山。”
张涤尘第一个抚掌道:“小临安要得,性子像我,爽利!”
杨临安有些哭笑不得,哪里像你了?昨天答应得太草率,哪知道是这么回事?入京质子带着如花似玉、性子还不大好的师姐,是不是有点找不自在?万一被谁家跋扈公子哥看上了,不惹事么?难不成一天到晚替她擦屁股?到了盛阳,闻冠雪吊死鬼一样跟着自己,还寻个屁的乐子?
倒也不尽是坏事,她在身边,至少打起架来底气足多了。
姚红叶见他不吱声,淡淡道:“你不乐意?还是想反悔?”
罢了!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大不了委屈自己,顺她的毛捋。杨临安心里盘算着,嘴上诚惶诚恐道:“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坑,只是师叔昨天也没说是这事啊?”
姚红叶盯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你想咋地?
杨临安硬着头皮道:“不是不乐意,更不敢反悔。是觉得兹事体大,担心有负师叔所托。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王牵机见机道:“你不用担心,也无须顾虑太多,你闻师…姐冰雪聪明,剑术修为尽得红叶师叔真传,自身安全方面自不是问题。相反,有她在你身旁,我们放心得多。”
杨临安一脸懵逼,本公子奉旨进京,正大光明,难不成带上闻冠雪当扈从?
王牵机继续道:“冠雪丫头自小上山,江湖经验未免少了些,世道人心又不大良善,你好歹是侯府公子,向来跋扈惯了。有你在,红叶师叔也不用担心她动不动就拔剑砍人。万一砍了,你就搬出侯爷来擦屁股。”
杨临安苦闷道:“师妹…姐这性子倒是一…气呵成,不含糊啊。”什么江湖经验少点?整个没有嘛。到了山下自己要是溜个神,不定她被人拐去青楼,到头来再拿着素锦一路杀出来。
姚红叶不说话,王牵机替她苦口婆心道:“两人一起下山,相互有个照应。等你闻师姐自觉江湖满师,你的内丹和养剑也该小有成色。”
杨临安忽然笑了笑,“带着师姐下山滚一趟红尘,倒也稀罕。”
他自然知道闻冠雪和他一起下山的用意,柯白猿的内丹多稀罕,六十年了好不容易在他体内种下,伏牛山怎么得护着他的周全。至于为啥自己成了金莲命格?内丹非他莫属,想了大半月仍是想不通。几次旁敲侧击的问王牵机,他神神叨叨的,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另一层意思,大概和栖霞观小黄庭劫关有关。姚红叶渡不了的劫自然不希望闻冠雪来一遭,放她下山兴许有什么机缘或转折,总好过在峨眉峰煎熬,等待身死道消的一天。正因想通这一点,杨临安对闻冠雪一起下山内心并无多大抗拒。
炼化内丹和温养桃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会儿谈小成未免太早。至于小成甚至大成之后能带给他什么?他不知道。下山前还有没有机会问问王牵机或老头?若是闹出身怀异宝不自知的笑话,又或是“到时…日后就知道”那就太冤枉了。
姚红叶微一点头道:“盛阳龙蛇混杂,权贵武夫一巴掌拍去要死两只手不止,还有提司天监那帮怪物,更是千年王八。你剑术低微,有冠雪照看,你爹睡着都要笑醒。”
杨临安笑道:“这话说得!没准他一高兴再给山上送个几万两来。我武功是低微些,江湖经验嘛还马虎。不过在象州时我最擅讲道理,通常道理实在讲不通的时候,才用拳头。既然师叔决定让闻师姐和我一起下山,咱不矫情了,我没问题。红叶师叔求你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