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望陛下赎罪

　　郑珣瑜冷哼一声，“未曾比试就先定输赢，欠缺稳重！”
　　这一次，杜佑跟贾耽都有些老大不乐意，按年岁，他们二人跟郑珣瑜都差不了多少，可郑珣瑜居然说他们两个欠缺稳重，这是在呵斥后生晚辈呢？
　　第五守亮就站在郑珣瑜不远处，郑珣瑜的话很明显，是在为李煜撑腰呢。
　　“郑公莫不是认为那李煜稳赢？既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倘若李煜赢了，明日上朝，咱家当你的轿夫，倘若韩全义赢了，郑公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治军不如咱家，何如？”
　　杜佑一见第五守亮出头，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齐抗就站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郑珣瑜身后，他是个明眼人，郑珣瑜如今是朝中最为耿直的一位，又有赫赫军功在身，在军中威望很高。
　　第五守亮这是在给郑珣瑜下套呢，万一李煜赢了，他给郑珣瑜抬轿也可以找诸如“尊老爱幼”之类的的借口给自己下台阶。可若是李煜输了，郑珣瑜承认治军不如他，那无形中就进一步提高他在军中的位置。
　　齐抗偷偷伸手拽了拽上司的衣袖，“切不可答应。”
　　郑珣瑜是谁？哪能受得了阉人挤兑，“老夫应下了！”
　　“咳咳咳……”齐抗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上司不是一般的倔强。
　　第五守亮起个头，其他大臣们也都开始下起赌注来，“某以为护军中尉必赢！若不赢，某自愿在家辟谷三日。”
　　“长江后浪推前浪，某看李待诏……”
　　“某……”
　　“……”
　　李适看这些大臣们闹，并不管，大臣们闹得越欢，彼此关系越差，他这个皇帝越容易管理他们。
　　“李煜，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你那些杂牌兵被神策军打得抱头鼠窜，某怕你面子上挂不住。”
　　李煜压根不理会韩全义的挑衅，转身走到看台正中，“陛下，臣以为既然是比试，那就按照实战来，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李煜此话一出，原本聒噪的看台一片寂然……
　　“朕没有听清楚，卿再说一遍。”
　　“臣说了，这次比试按实战来，只要不出人命即可。”
　　“这……”
　　李适犹豫了，以往校场演武，大多是两方摆阵，互相冲撞，即便是短兵相接，也是做做样子，跟实战还差得远。
　　“陛下，敌我双方对阵，讲求出其不意，靠的是士气和血性，敌人不会给我方充足的时间摆什么阵，敌人在交战中也不会心慈手软。若如以往那样比试，终究是花架子，即便将来上了战场，也当不得大用。”
　　李诵见李煜对他微点点头，知道他这不是胡闹，而是借此机会想让汴州团结兵扬名，顺带打压第五守亮这一派系。他随即朝李适躬身一拜，“陛下，臣以为李煜所言甚是，两军交战，不问手段，只问输赢。”
　　“既如此，朕准了！”
　　“多谢陛下！”
　　……
　　这一次，第五守亮没有出来干预，神策军这一千人都是从数万人中选出来的精兵，若被团结兵给打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既然李煜这么着急让团结兵送死，倒不如成全他。
　　韩全义挺着肚子冷笑一声，“待会儿团结兵被打伤打残，别怪某没有提醒过你。”
　　“不劳韩招讨费心。”
　　“咚咚咚……”鼓声大响之后，韩全义的神策军以五纵队手持木质长枪、大刀等武器进入众人的视野，队伍倒还算齐整，只是脚步有些杂乱。
　　认为韩全义必赢的杜佑等人笑开了颜，“韩招讨使虽然去岁数败于逆贼吴少诚，但在统兵上确实不错。”
　　“某没看错韩招讨使……”
　　“李煜必败……”
　　一片吹捧声中，不乏遍贬低李煜和他的团结兵的声音。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韩全义的神策军占据了操场右边，随后令旗挥动，汴州团结兵进场。
　　“砰！砰！砰！……”整齐划一的踏地声震得看台都有点发抖。
　　群臣吓得面如土色，竟然有部分大臣狼狈地滚下看台，李适吓得心惊胆战，“莫不是地龙翻身？”
　　早已见识过阵仗的李诵很淡定地说道，“这是李煜的汴州兵行军发出的声音。”
　　李诵话音刚落，汴州兵在吕奇、高顺和韩老三的带领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高顺擎着一杆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唐”字。
　　“……
　　潇潇雨歇
　　抬望眼
　　……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
　　整齐划一的队列，每个人的衣着、动作甚至表情都出奇的一致，齐步走的脚步声应和着唱歌的节奏，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待快走到看台的时候，中间的高顺大喊了一声，“正步走！”
　　一瞬间，原本抗在肩上的长枪，被拿下来斜指着向前，后面拿刀的人抽出木刀右手持着竖在胸前。除靠近看台的一列纵队之外，所有兵士的脑袋一扭，齐刷刷地朝李适看去。眼睛里没有对皇帝的敬畏，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意，看得李适心惊肉跳。
　　“砰！……砰！……砰！……”
　　和刚才的声音相比，慢了些，但是声音更大，更撩动每一个人的听觉。
　　“好！！！”
　　看台上的郑珣瑜见状，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郑珣瑜嗷这么一嗓子，把李适和众大臣从震惊中拉了回来，也吓得李适心肝一颤，“郑卿！”
　　“老臣失礼，望陛下赎罪。”
　　郑珣瑜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全是笑意，哪有赔罪的意思？刚才一片诋毁李煜的声音，可把他给气炸了，如今李煜的队伍一出场便打了那些人一个狠狠的耳光，爽啊！那还能憋住这兴奋劲。
　　杜佑看了看校场那边的神策军，一个个都露出了畏惧的表情，未战先怯，接下来的胜负可不好说了。
　　“这……这是团结兵吗？”
　　“某竟然感受到了战场的萧杀！”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老夫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有赞叹声，也有诋毁声，御史卢俊站出来说道，“某却以为这只是花拳绣腿罢了，稍后两军比拼，神策军必然会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某也觉得是，临阵还是要靠军士们的战斗力。”
　　“某也……”
　　……
　　“准备！”传令官举起了号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