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登山

　　高洋身中水镜山影之后，白光黑影立刻消失不见，章翼恢复了迟滞的身形，忍不住问那仲裁长老：“这返老还童的功法到底能将人还童多久？”
　　仲裁长老微笑道：“一击十月，双击百月，幸亏才十个月，否则你退到百月之前，恐怕就施展不了置换和反像之术了。”
　　章翼刚刚施展的置换，乃是方寸天地中一道颇为高深的功法之术，能在瞬息之间和另一人对调位置，置换的距离和所耗的时间，则视施法者的修为而定。而反像乃是水镜山影的一道功法之术，能够将光影幕墙瞬间反转。这两道术法配合使用，便等于用水镜山影和反像先挖了坑，却置换成了对手来跳，因此令人极为难防。
　　那长老说着上前，分别为章翼和高洋卸去困住他们的灵力。只见高洋一脸不忿：“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么可能修成如此多功法之术！”
　　章翼解释道，“前几日侥幸刚有小成！”他嘴上虽这么说，心下却暗暗冷笑：“这反像之术的确是我这几日刚刚修成，可置换和穿灵都是方才天地功法之术，老子在下界就已有小成，上次骗了金笛，这次一样骗你没商量，谁让你这个飞升之人，竟和他那个家族弟子一般令人生厌！”
　　仲裁长老随即宣布章翼获胜，并当场奖给他一枚内含三万功勋的令牌。邱然和季算等人闻声立刻呼唤起来，章翼走出场外，亦是和他们一一击掌相庆！
　　待邱然等人走后，季算忍不住道：“一会我一定要给你推演一下，看你能不能继续登山夺丹成功，赢下那枚摘天一星丹。”
　　章翼道：“那要卦金么？”
　　季算眨了眨眼，“我可以先给你推演，不应验不收，应验了你看着给就行。”
　　章翼撇了撇嘴，“那你还是别推了。”
　　季算不由急道：“推演我是一定要推的，大不了我不告诉你。”
　　阮平章忙道：“那你告诉我吧，我好看你到底推的准不准。”
　　“你们……”
　　章翼他们虽已结束了入门比选的第一道比试，但其他系弟子由于人数众多，比试却连一半也未完成，因此章翼还需再等七日，才能参加第二道的登山夺丹。这七日来，他一直深居简出，专心苦修。而董百花参加的则是炼丹堂比选，这段日子都住在主峰的炼丹堂中，一直也没有回来。
　　章翼之所以如此潜心苦修，并不仅仅缘于勤奋。如今他修炼明照经已有一个月之期，最近他发现，自己运行一个小周天的时辰竟真的缩短了数十息，这不禁令他大为兴奋，因此他一连七日，都是在以修炼明照经为主，心经和功法反而退到其次。
　　七日后，入门比选的登山夺丹正式开始，掌门肖王鲲和四大峰主再次现身，肖王鲲更亲自为众人宣布的比试规则。这第二道登山夺丹的比试又分为两场，第一场全部弟子要自行跑到主峰后山的祖师祠堂，在祠堂内对祖师叩礼，外门弟子行三拜之礼，飞升新人则需行入门的九拜大礼。礼成之后，再去祠堂后的一个小院内进行第二场比试，比试的内容却是因人而异。
　　章翼明白第一场比试虽然听起来容易，但实情绝非那么简单，否则就称不上比试了，而第二场既然因人而异，想必难度更高。他尚未来得及多想，便听肖王鲲大声宣布了开始，当即章翼便夹在二百多人的人群中，一起向后山跑去。
　　初时众人虽跑得有快有慢，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章翼乃是和季算、阮平章一起同行，路上邱然、彭宽心、孙渊拓和孙无双纷纷赶超了他们，章翼因第一场并不以先来后到排名，因此并未着急。
　　待他们三人来到后山的山脚下，立刻明白真正的考验原来正是从登山开始，只见那些爬上石阶的弟子个个步履艰难，比之岁数大的寻常老者上山还要费劲，已有数名弟子累得坐在了石阶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只要一坐下，仲裁长老便会立刻将他判输。
　　那石阶并不宽阔，仅容三人同行，顺着山势蜿蜒而上，仅能见到的台阶，便有上千级之多。此时季算不由看着石阶愁道：“昨日我推演过了，这第一场比试我就通不过，你们说我到底爬还是不爬？”
　　阮平章劝道：“既然来了，总得试试，就算败了，也要明白自己败在何处啊。”
　　章翼立刻赞同：“平章说的有理，我也赞成你试试。”
　　季算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就听你俩的。”
　　当下三人并肩齐驱，一齐踏上了第一级石阶，章翼瞬间感觉自己修为仿佛全部消失了一般，那丹田气海中虽并无变化，但丝毫元力再也运转不起，而双腿此刻却如负千斤之重。
　　章翼又问了季、阮二人，二人的感受亦是如此，并无分别。当下他不再多想，一言不发地一步步地向上迈去。初时季、阮二人还能勉强跟得上他，不过走了二百多阶，季算第一个开口道：“不行了，我跟不上了，你们先走吧。”
　　这时阮平章也道：“我也吃力了，我陪着季算吧，章翼，你还是先走吧。”
　　章翼此时还能保持匀速前行，他闻言点了点头，又一步步向前迈去，不多时便将二人拉下了十余级石阶。季、阮二人则被他越拉越远，待章翼拐过一道山梁后，终于消失了身影。
　　章翼拐过山梁前，已然超过了彭宽心和孙渊拓二人，此时他前方又现出千余级石阶，石阶上已不过只剩下三四十人，最远的人也才到达石阶的一半处，章翼料想前方已再无别人，他长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咬紧牙关又向前迈去。
　　不料他刚一落脚，脚底竟忽然感觉万针刺骨般巨痛，章翼不禁吃了一惊，他初时还怀疑自己累出了幻觉，待又强忍着走出十余步，他终于断定，这疼痛并非是幻觉，而是第二段山路附加的效果，而且上一段负重的感觉依然还在。
　　此刻章翼累得有些麻木的感觉已是一扫而空，他禁不住心底狂吼一声：“痛点好，还他妈痛快！”待他强忍又累又痛，直行到一千四百余级石阶处，此时又追上了邱然。
　　邱然此刻抬脚已变得摇晃起来，章翼见状不由扶了他一把，邱然侧头看见章翼后，竟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冲着章翼点了点头。
　　章翼见邱然已是满脸通红、大汗淋漓，他明白邱然性格倔强，如今多半已是十分难捱，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继续向前捱去。
　　章翼超过邱然后没多久，终于感到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住了，此刻他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亦是嗡嗡直响，双腿也几乎痛得失去了知觉。他每抬一步更是高低不定，有一次脚尖碰到了石阶，竟险些跌倒在地。章翼强摄住心神，又一步一步继续向前捱去。
　　章翼拐过第二道山梁时，他已然分辨不出自己刚才到底又超过了多少人，就连前方究竟还剩几人，他也无暇分神理会，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向前的意念，在支撑着他苦苦前行。
　　待他踏上第三段台阶时，脚底忽又传来一股瘙痒之感，瞬间直达心底，竟忍不住全身抽搐了一下，只是他丝毫没有想要发笑，忍不住咒骂：“这痒比痛还他妈难忍！”
　　章翼在第三段台阶上行不多远，直感觉全身如万蚁噬骨般的痛痒难耐，心底已是忽忽如狂，偏偏却又喊不出一声。这时他脚尖突然又撞在了石阶上，身形不禁一个趔趄，心底霎时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勉强站住，此刻他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心中暗暗祈祷：“双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走到底，如果此刻你也在想着我，就默默祝福我吧！”
　　他脚步踉跄着又不知走了多远，身心被累痛痒这三种极致的感觉夹杂侵蚀，意识已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随时都能一头栽倒在地，这时他眼前忽然现出耶律双的倩影来，章翼禁不住伸手抓去，却见那倩影立刻飘远，只听一个声音道：“就差四步了，你不能抓我，否则就会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