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所以这个问题可以抽象为排列组合问题。”
　　“还有等差数列、等比数列……”
　　“先生，您真的是博学多才啊。”
　　商人由衷地赞叹道。
　　根据刚才的交流，季小凡已经知道这个短小精悍的商人，名叫陈平。
　　在多年经商的过程中，逐渐产生了不少数学上的疑问，也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季小凡淡淡笑道：“只不过是数列和排列组合罢了，算得了什么？微积分才算得上难呢。”
　　季小凡回想起了大一被微积分支配的恐惧，考试时写满了两张草稿纸都还不够……
　　——微积分？那是什么？
　　陈平愣了愣，但看到连季小凡这样的博学之人，都对微积分叫苦不已，心中对此的向往和憧憬更浓烈了几分。
　　“说起来，先生想询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陈平随口问道。
　　此时两人端坐在陈平的公寓之中，两人在桌前对坐，桌上放着两盏清酒、两碗米饭，还有几碟小菜。
　　一枝春桃花插在窗边的花瓶中，阳光穿过窗纱洒落，照亮这个静谧的午后。
　　季小凡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在推杯之间，他不露痕迹向对方打听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不少信息。
　　季小凡首先询问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个时代被称为灰烬纪元，往前还有原初纪元、万国纪元、璀璨纪元、失落纪元。但各个时代到底是怎样划分的，已经喝醉的陈平摇头表示不清楚。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黎明城其他的居民也不是很清楚。
　　人们只知道，在过去，人类曾经是这片大陆的主宰。
　　但自从红月出现之后，无数超凡种出现在了灰土之上，人类文明毁灭，流离失所。
　　重新建立起避难所和严格的社会秩序，已经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在这几百年里，一种名为咒术师的职业被人们视为英雄，因为他们能募集天地源气，使用咒术与超凡种作战。
　　不仅能猎杀超凡种获取资源，而且社会地位崇高，每一位强大的咒术师都是皇族的座上宾。
　　除了咒术师，其他人只能像家畜一样，一辈子生存在高墙围住的避难所之内。
　　要想见见外面的世界，不仅手续繁琐，而且必须要付出相当多的资源寻求咒术师的保护。
　　“那你有没有听过……献祭仪式？”季小凡回想起回溯前所发生的一切，抛出了新的问题。
　　“献祭仪式？”陈平醉眼朦胧，摇了摇头，“您说的恐怕跟某些隐秘组织有关吧。我听说过有些组织以宗教自居，传播神的恩典，广收信徒……”
　　“但他们都是骗人的！”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有神的话，我们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惨？”
　　陈平的语气显得相当愤懑。
　　季小凡眸色深沉，他可是亲身见识过献祭仪式有多么恐怖。
　　这个世界，即便不存在神明，也肯定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存在。
　　那位少女正是向祂寻求了帮助，并得到了回应，从而召唤了超凡种从天而降，制造了百鬼夜行的浩劫。
　　不过，陈平明显对此知道得不多。
　　思索之间，季小凡感到一阵醉意上涌，看喝到这里他也有些倦了，眼皮止不住地想要合上。
　　就在这时，季小凡的掌心之内，轮盘的图案逐渐浮现。
　　一道金色光芒轰然炸开，将他包裹在内。
　　……
　　过了些许时间，季小凡才重新恢复了意识。
　　“该死！距离邪典进行只有几个小时了，我竟然昏迷了过去。”
　　季小凡连连自责，当他抬起头时，脸上却写满了震惊。
　　“这是……哪？”
　　眼前是一座恢弘庞大的神殿，神殿上首书写着“轮回神殿”四个大字。四周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书架，上面摆放着无数古朴晦涩的书卷。
　　季小凡下意识想向书架走去，结果发现自己好像被定在原地了，迈不动脚。
　　这时他才发现，在他身前有一道缓缓旋转的巨大无比的黄金轮盘，上面刻画着无数神秘的纹路。
　　四周环绕着轮盘的，则是十三道火焰形状的图案，再往外则是十三道与火焰图案一一对应的蒲团。
　　季小凡现在就危坐在其中一道蒲团之上。
　　除了他以外，坐在蒲团上的还有另一个人……不对，不是人。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人！
　　那是一道浑身被黑气缭绕、模糊不清的影子，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
　　季小凡下意识就把对方当成了神殿的主人，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心念一转间，对方却仿佛傀儡一般，模仿着自己说话：“你是谁？”
　　季小凡一愣，心念一动，黑影缓缓站起；心念再动，影子却又缓缓坐下。
　　什么鬼？季小凡有些愕然，这具散发出恐怖气息的影子，居然受他操控，宛如傀儡一般！
　　季小凡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但他忽然发现影子的脑海之中竟然有一些跟神殿有关的信息。
　　阅读完毕后，季小凡心中一凛，同时目光射向十三道火焰纹路之上，其中对应自己与傀儡的两道已经变成绯红色，除此之外有两道为白色，其他的九道则是灰色。
　　季小凡控制着影子，对着黄金轮盘伸出手掌，一股磅礴的源气激发而出，轮盘外侧两枚白色火焰纹路，瞬间燃烧起来，变得猩红欲滴！
　　……
　　同一时间。
　　千里之外，漓山剑宗。
　　“灭！”
　　一位身披黄色僧衣的游方之僧口中暴喝一声，手中粒粒佛珠击出，犹如流星般射向不远处一位脸上布满恐惧之色的剑徒。
　　佛珠从剑徒身上贯穿，在雪白的长袍上留下殷红的血迹。
　　云游僧缓缓走向尚未死绝的剑徒，双手合十，佛珠从剑徒身上倏然飞升，浮动于云游僧身前，重新汇聚成一串。
　　剑徒眼神颤抖，颤声道：“你……你是谁？为何对我漓山剑宗下如此狠手？”
　　此时此刻，整座漓山都已化为了坟墓，剑宗中人尽皆死绝，而他是最后一个。
　　云游僧面带森然之色，长笑数声，声音中带着大仇得报的狂喜与惬意，每一声都惊动附近树上飞鸟：
　　“鸣空子，你当初杀我全家，有没有想过今天？”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家沈问天是也。”
　　“提到沈家，你该明白了吧？”
　　剑徒一怔，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云游僧继续道：“当年你一心想将我未婚妻纳为妾室，遂杀我全家。我沈问天躲在深井中逃过一劫。”
　　“望着满园干尸，我当初发下滔天毒誓，若是不能灭你漓山剑宗，我沈问天誓不为人！”
　　“忍辱负重，受尽刁难，我终于在佛光寺做了一个小小的沙弥。在杂务院扫地数年，方丈一直不肯传我咒术。”
　　“直到十年前我在藏经阁中扫地，偶然觅得一本至上功法，这才开启了修行之路。”
　　“如今，终于到了你漓山剑宗偿还的日子！淫贼，纳命来！”
　　剑徒神色一震，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见云游僧一掌拍出，犹如一座山丘轰然坠落。
　　“死！”
　　一掌击下，剑徒瞬间化为无数碎片炸开。
　　云游僧收回手掌，大仇得报，他仰天长笑数声，却突然泪如雨下。
　　不知是为了多少年前逝去的爱情，因自己被拖累的父母，还是为了这些年自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云游僧呼出一口气，体内源气震动，将眼泪蒸干。
　　忽然间他的目光一震，落到剑徒长袍之上鼓鼓的一块：“咦，这是何物？”
　　鸣空子在遭遇灭门之灾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去密室取了这件事物，云游僧一直有些奇怪，直到对方终于要逃走，这才从暗中现身出手。
　　云游僧沈问天将这件物事捡起，发现是一块玉简，上面绘制着一团绯红的火焰图形。
　　云游僧双目一阵收缩：“这难道是……文明火种的残片？”
　　他还没来得及更深入思考，玉简之上倏然有一团深红爆发开来，炽烈如火，将他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