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笫清香一听说志红，一下就神经质地双手抓住玉贞的手：“我哥?!他在哪里？”何妈连忙也问：“志红在哪里，他还在吗？”玉贞说：“在，他好得很呢！”清香听了一下发起狂来：“皇天老爷，他‘好得很’吗？”这天大的喜讯，使她狂喜的一下抱住妈，使劲的摇。玉贞说：“你们不知道呀，这是我们县最恐怖的一年。伍家搞独立王国。又抓人，又照隘口，又踩山。志红哥找不到特别知心的人带信给你们。”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清香接过一看“雷打火烧是真金，海枯石烂不变心，抗战胜利就结婚。”清香看了，双脚一连跳了好几回：“真是我哥写的！”她一下倒在何妈怀里：“妈！”两娘母高兴得又流出了狂喜的热泪。清香又问：“他和幺舅在哪里？”“他俩住在县城一个秘密地方！”清香和妈异口同声问：“这是不是在做梦？”两娘母高兴之后，平静下来问：“我哥被抓住了，咋个跑掉的？”玉贞说：“两个兵把他押到一个十字路口。志红哥见有个厕所就说：“弟兄，我要上厕所方便一下。”两个兵想：刚才你都跑不赢我俩。量你长不出翅膀来。“去吧！”两个兵把枪拴一拉，“嚓”的一声子弹上膛了。然后就让他进厕所了。志红道法大得很。进厕所后，两手一硬，使全力一扯，索子就断了。两大兵守在门口，一等二等都没出来。一个兵端着枪进去看，厕所里还有屁个人！一望墙壁上还有脚印。原来他从厕所的风窗跑了。清香听了把双手一拍：“我就知道我哥是不得了的！”“后来他还被抓住两回，都被他一拳一个打倒在地逃跑了。”清香问：“那枪毙的人为啥也叫卢志红？”玉贞又说：“枪毙那人叫'陆自红'。他也是石龙清溪乡的一个单身汉。到县城一个酒馆喝酒，吃醉了就唱快板：‘团长伍贤高，龟儿马屁包......汪精卫裤脚没扎牢......’有人去给伍贤高报告了，在龙桥乡的伍贤高听说叫‘卢志红’就马上回县城:老子正要找他，结果拉去一看，是个酒疯子。并且还一个劲不停的唱。把伍贤高的肺都气炸了。给堵上嘴，安个名目：私通盗匪何家雄。破坏后方稳定，社会动荡，破坏抗战，就枪毙了。清香问：”那我哥无故到你那来干啥啊？”“死蛋子儿，你还不晓得志红弟有多担心你啊。他猜，我屋那赵姑爷没和你结成婚，必然又回来抓你。因此经常路过都要来问你的消息。”“是的，赵敬尧果真来抓我了。可是我又被伍贤中抓去了。赵敬尧自知惹不起伍家。惹不起川陕游击队的人...…”“志红弟最后这回来问。刚好遇到那老不死的，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天啊，他想娶我给他当二房！那个挨千刀万剐的。我孃嬢大骂了他。他就恼羞成怒，找几杆枪来逼我就范。刚好志红弟来，孃嬢就把我交给志红弟。他给我说了你们在柏树湾的东头。我半下午出了门，到这院子摸到转了三圈。听见你们在哭！我鼓起勇气敲门。”清香又无事找事问：“那回我被关在赵家，你说你原来相亲的那个人姓王，叫啥名字？”“当时我忘了说名字，我家和周木是邻居。他到周木家来，和我们一起玩藏猫猫，打国仗，踢毽子，也算青梅竹马。他叫王兆龙，他爸是保长。”清香一下跳起来说：“妈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兆龙哥是‘梦里寻她千百度，望穿秋水心也枯。走过了茫茫天涯路。猛回首，玉贞姐水流千转自回屋！”“你在说啥子诗哦，我听不懂呢。”“玉贞姐，恭喜你了，你明天就去嫁给你日夜思念的兆龙哥吧！”何妈也笑得缓不过气来：“哪来这么凑巧的事！”何妈才把五个月前得不到志红的消息。王兆龙就和清香协议结婚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说：“你来了就是你嫁过去了噻！”玉贞问：“他现在还没有结婚？”“没有啊！”这时的玉贞真是喜出望外，脸都笑得圆溜溜的。清香问：“玉贞姐，那你同意明天嫁过去了？”“明天？不行不行！别人还不知道呢，他万一不要我，弄我出个洋相宝器，尴尬死了!”清香说：“他打锣打鼓四处都知道。他保长儿子结婚，难道他打个空轿回去？好失面子！”清香又在玉贞耳边说了一阵，玉贞终于同意了。
　　清香忽然想起一事说：“你明天嫁过去了，我有重要事要去告诉哥和幺舅。去取金马儿...”玉贞未追问金马是什么事。玉贞说：“你要去，就到县城东门桥头183号找他们。”
　　兆龙那头来迎亲的人在清香家吃过早饭，锣鼓敲起来，唢呐响起来。何妈牵着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出来了。张二娘扶上轿。何妈赠一句：“大发大富，百年好合！”抬轿的喊了声“起轿”，抬起就走了。
　　先说清香进城去见志红和幺舅。由于心情愉快，太阳当顶就到了县城，来迎接她的正是志红。两个对视了几秒钟后，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清香泪如泉涌忽然一下推开他。双手一个劲的击打他的胸膛说：“哥啊，妹和妈想你都快想死了！半年多了杳无音讯。玉贞再不来，我就嫁给王兆龙了！”“都是伍家做的过恶事。我们要团结一心，向伍鳌家进攻！”她俩未见面快两年了。今天见面两张嘴终于吻在一起了。把两个流的泪水也吞吃了！
　　志红领着清香去看幺舅。拐来拐去走了一条很深的巷子。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在地下室里见到了幺舅。原来幺舅和哥就住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一张小床上，两人盖一床破旧被。清香来后，志红才把里头一间小屋整理打扫出来，用木头绑了一张小床。还有一床较好的被子给清香盖。清香就立即把张嫩枝说的伍贤高要用金马儿到武汉日本人那换烟土的事说了。幺舅那高兴劲就别说了。于是就准备大后天到大山梁子去劫金马儿。
　　原来自从金牛儿被盗后。张嫩枝就把丰罗美恨之入骨。认为是老爷送金牛儿来那晚。丰罗美来大闹，并且咬牙切齿，入木三分地咒：“你把那贵物拿去，不遭偷都要遭抢，不遭抢也要遭天神收呀！老娘一咒一个生巴到呀！”老子硬是遭风萝卜皮皮咒灵了。我得不成，你那金马儿也别想得到受用！因此张嫩枝也悄悄听到了伍鳌、丰罗美商量把金马儿拿到武汉日本人那去换烟土赚大钱的确切消息后。就来给清香报信了。可是，奸狡巨猾的伍鳌却认为是有武功的卢志红来盗的。他立即叫人把吴原叫来。问他盗两万大洋那人的武功是用什么高招将你给打败的。吴原说，他一下能腾五六丈高，用的是“降龙掌”。伍鳌听了把手一拍：“狗杂种，他竟然把我给骗懵了！他蒙着脸，冒充川陕游击队。卢志红在天宝寺和他师父练功时我亲眼看过他的招数！因此他马上向吴原道歉：“我以前错怪你了！拷问你时把你打得太重。把你小腿骨也打断了，现在才治好。从今天起，每个月多给你二十个大洋。我要加倍重用你！......”半年多过去了，这回护送伍贤高背金马儿到武汉去的保镖又是吴原。伍鳌又觉得，半年多来，何家雄、卢志红不敢露面。这正是个最佳时机。但他万万没想到张嫩枝去给高清香报告了这一消息。
　　再说，兆龙结婚的彩轿一会儿就拢了。拜堂后，教礼先生喊一句：“夫妻双双入洞房！”然后新郎新娘一前一后进了洞房，新娘就坐在床上。
　　堂一拜，人们就议论开了：还是王兆龙有福分。前世姻缘由天定！山那边逃难来个漂亮能干的高清香。卢志红捡回来都没享受到。让给三十好几的王兆龙来享受。大家正一个劲的夸。忽然有人喊：“这个新娘不是高清香！遭人‘调包’了。”大家一听，不约而同的跑出去看。差点把门都挤爆了。果然不是高清香：没有高清香水灵，白净。脸盘稍大点，眼珠也不如清香转得快。但是呢，还是可划到漂亮那个档次。
　　原来兆龙把新娘领进屋就去摘她头上的红绸帕。新娘用双手把红绸帕两头交叉在下巴紧紧捏着不让摘。反倒递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给他：“兆龙哥，你先把这个看了来。”兆龙把纸条打开来看：兆龙哥，我深爱的志红哥还在。我就依照协议不过来了。幸好是你俩早已相爱，与你青梅竹马的玉贞姐给我送信来。而且她现在还深深地，一如既往地爱着你！正是好一对呢！所以我就冒昧地把玉贞姐交给你了！如果今天不让她来，你们这样有名望的家庭。扯声放炮结婚却无人拜堂。多失面子，出洋相——难为情啊！如果你在这种情况下要欺侮我玉贞姐，不真诚的接受她。我和志红哥永远瞧不起你。
　　你如果觉得我高清香做得对的话。望你俩结婚后经常到我家看望照顾我妈。给她老人家担点柴水。我到我哥那去了。祝你俩百年偕老！
　　1944年冬月十九日晚
　　兆龙看完信不去摘盖头帕。一把抱住玉贞：“我好想你啊！”玉贞自己掀开头帕：“哥，我也想你啊！”
　　再说何家雄听清香说了金马儿的消息。他肯定这一回伍贤高要用重兵护送。立即就叫清香第二天回来找两个人来助威。清香回来到兆龙家去一看不但兆龙接受了玉贞，还很感激她。在玉贞的带动下，清香请她俩在两天后六点钟前在石龙场码头和志红、幺舅聚齐，去夺金马儿。兆龙、玉贞从此参加了何家雄的队伍。
　　果不出何家雄所料。这次伍贤高一共十二个人。六点就出发了，全是清一色三八式步枪。
　　家雄、志红等清香、兆龙、玉贞来了之后，志红祝兆龙、玉贞百年好合就不说了。何家雄布置：这次去的人全部戴口罩蒙面。志红留在伍贤高后面断后。我和清香、兆龙、玉贞在大山梁子顶上去等。
　　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