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回来给志红说：“哥，你不是说想见何叔嘛？”“是啊，这个人令我敬佩。”“十七日何叔要来石龙场。”“好，领我去见他！他到这里来干啥？”清香悄悄给她说了，“咹？还要当梁山好汉，取生辰纲？”“献给国家买武器抗日！”
　　何家雄领了四个人来。李先生要上课不能去劫大洋。何家雄用他带来的四个人去伍鳌家周围打探消息。何家雄和志红一见面，双方都觉得面善。但是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家雄问：“听清香说是你救了她。你的武功能对付几个人？”“何叔，三五个没问题。”志红见何叔穿一件长衫，一副文人模样，而且很有风度、气质。在他面前，他一下肃然起敬。家雄眼里看志红中等偏高身材：面目白净，浓眉下有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只是最看不顺眼的是他那光头和尚。家雄说：“小伙子，听说你也有文化。你守在佛门，现在国难当头。你就不想为国家做点什么？”“...…”“好，进屋去商量事情。”
　　何家雄、李先生、清香、志红一共四人。何家雄讲了当前的抗战形势。结合省文件，他就讲了：后方官府趁机搜刮钱粮，大发国难财。还有伍鳌用大洋去买烟土等讲了一大堆后说：“我们明天的任务是把大洋给他劫了。我是‘后方抗日支前队’的负责人。劫来的大洋献给国家买武器抗日。但是我们不能暴露自己。每个人都戴一个大口罩。志红没头发还要戴帽子。换去佛门衣服，明天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请你来，每天给你十个大洋！”
　　天麻麻亮就下起小雨。看就日月定就期。四个人挑着两万大洋出了伍家朝门口。后面跟着四个背梆梆枪的人。家雄派去打探的四个人跟在后面。冬天的雨湿路不湿衣。他们准备到长寿坐轮船到武汉。伍鳌事先联络好了。自抗战以来，伍鳌像这样还未去过。这是第一回。四个挑大洋的和四个押送的人，一溜一滑翻过大山梁子就走不动了。可是背梆梆枪的领头吴原说:“今天再走一段就歇脚了！”于是又走了十多里。这时跟在伍家那帮人后面的清香说：“哥，你看那有个背枪的好像是王痞子！”志红一看说：“真是那家伙！注意，不能让他认出我们来。”
　　走到一个叫万家祠堂的地方。伍家那一伙人就歇脚了。家雄叫了一个人在那邦人住处探听情况。其余的人就在附近老乡家做夜宵。一更天，打探的那人回来说：“他们把大洋挑子放在祠堂侧边空屋里。挑的人就在那屋里打地铺。背枪的四个人就在门口打地铺。看来，从门口是不能进去了。”何家雄听了说：“等一会我们再去看一下。如果今晚能动手就更好了。”家雄和志红、清香等一起去看了。志红说：“如果要取的话还是有办法的。”家雄说：“说来听！”“只有趁他们睡熟时，我上房去在檩子上吊根绳子。我就吊着绳子梭下去，打开窗子。把大洋袋子抱到窗口来，外面拿人来接。”何家雄说：“你在房上走，瓦是要出声音的。”“只有在挨墙这根檩子上套根绳。那里有个瓦窗，只要他们睡着了。轻微瓦响不要紧，人正好下去。”“你觉得不会惊醒他们吗？”“只要手脚轻..….”“那就只靠你一个人了！”“人多了反而不好。”
　　三更天，守门那几个背枪的还在起来小便。直到四更天之后，才全部睡着了。屋里屋外都有鼾声。志红轻脚轻手上了房。轻轻将瓦窗的瓦捡开。把一根绳子拴在檩子上。就吊着绳子将要下去。也许是吊的时候，檩子闪了一下。一块半边瓦片“咵”的一声掉在屋里。一个挑大洋的人醒了。一翻身就坐了起来：“谁！”志红吊在绳子上还没往下梭，那颗心快吓得跳出来。就停下不敢往下梭了。屋里鼾声全停了。那挑大洋的人见屋里的灯也是亮起的。装大洋的袋子也毫发无损。揉了几下眼睛，十几分钟后又躺下了。
　　若是没练过武功的人能在绳子上吊多久？志红竟吊了十几分钟。家雄和清香在窗外面都捏了一把汗。可是那绳子在志红吊下来时还是有声响。志红就慢慢的两寸三寸往下梭。好不容易梭到地上。家雄在窗外将两个手板平起做了个往下按的动作。志红会意是叫他坐下来等一会儿。让屋里的人睡着了才扛起大洋到窗台上。又等了约二十分钟。屋里人的鼾声又响起。志红这才轻轻打开窗户。将大洋一袋一袋往窗台送。只剩第八袋了。志红心里一兴奋，没想到这样顺利。一不小心竟把一个挑大洋者的脚踩了一下。那人坐起来一看，装大洋的口袋全没了！就放声大叫起来：“有强盗啊，抓贼啊！”志红连忙将最后一袋大洋抛了出去。然后按着窗台一撑就飞出来了。志红也准备跑，家雄说：“你快去挡住追来的人。”
　　守门那四个背枪的连忙跳起来。开门冲进去，见窗户开着，就跳窗去追。窗外是一个石灰大坝。志红在窗下等着。跳出来一个他就打倒一个并缴一支枪。清香和剩下的人全部把枪拴下了。用根口袋装好，清香守着。家雄领着大家把大洋全部挑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藏好。家雄就领着几个转来了。看时，志红正在解决最后一个。这最后一个名吴原。是一个武功高手。伍鳌每月用五百大洋雇来的。吴原跳出来时志红就去抓他的手。他把手一甩志红没抓住。他一下就跳到大坝中间和志红对立站着。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可是那吴原不中用。他和志红还没使招，就见他那裤裆不知怎么在滴水！志红一看大笑起来说：“怎么老兄？不是还没过招吗，你就吓尿啦？”家雄和清香一看，确实在滴水。清香用手蒙住嘴大笑：“这就叫做吓稀流了。”
　　原来睡了一大晚起来本应小便的，可是突然要抓贼。哪有时间上厕所，并且两万大洋被劫了。伍鳌还能放过他？再看见刚才志红打那几个时身手不凡。他心里非常着急。这一急，那尿咋还控制得住。
　　志红不打无准备的人。约一分钟后，吴原尿完了。全身轻松了，就说：“你们是哪里毛贼敢劫区长伍老爷的大洋？”志红还没回答，何家雄就答了：“川陕游击队，听说过吗？”“赶快还回来!若不然非怪吴某手下不留情！”志红说：“老兄，我在这等着呢！”吴原就呀呀呀的向志红冲过来。志红上前一步接招。两个你来我往打了一阵。志红有点轻敌，那吴原就冲过来了。用一拳“击龙掌”，把志红打得连连退了一丈多远。这时志红才觉得这个吴原还是个高手！志红在天宝寺二十多个和尚中，他的功夫算是练得最好的一个。今天居然吃了一掌：不可轻敌！就又和吴原打起来。趁对方不小心时，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嗨”的一声使出一拳“降龙掌”。这一掌可不轻，把吴原打得连连滚了两丈多远！后背撞在墙上。家雄看了，双手击掌欢迎。清香和其他四个人见了这阵仗都一齐拍手称快。在家雄眼里，志红简直是一个横空出世的英雄！可悲的是他不能为国效力。吴原这才尝到了志红的药面面。这可把吴原的活火山惹发了。只见他的脸和眼都急得红彤彤的。他弯着腰埋着头飞快的向志红冲去。可是这下志红早有准备。吴原冲拢就伸手去抓志红的脚……他这招名曰“海底捉鳖”。可志红呢双脚一跳，直腾了两丈多高。他啥也没抓着。吴原见他腾飞起来，他也腾飞起来。这时志红刚好往下落。志红眼快，落地一看，吴原飞上天正往下落。并且吴原那两腿是分开的，如果落下来。必然骑到他的颈项上，那怎么得了！那不就是打湿的尿裤裆吗？他急中生智：突然又腾起来，眼疾手快。使出一招“九天揽鹰”。伸手一抓，正抓住了吴原的尿裤裆。
　　朋友，同样的功夫，为啥有的能赢有的要输。其主要原因除了勇敢，还有一点是出招的人手脚麻利。眼疾手快非常重要。
　　这一招根本不打紧。可志红一抓住，那个吴原就不要命的像心子被打落了还恼火地大声叫起来：“皇天啊，我的祖先人!你放开吧哪个兴的你抓我那点儿！”咋的了？原来志红硬是揽住了一只鹰。
　　家雄见了志红眼疾手快这一招，眼前一亮。使劲拍着手叫“好好好！有本事！”清香更是笑得双手捧着脸。眼水长流，喘不过气了。这时志红说：“认不认输？”吴原连忙说：“祖先人，我认输就是了。”志红问吴原的话一出口，在侧边坐起看的王痞子突然叫起来：“这是卢志红和尚的声音！”家雄听了一巴掌向王痞子打去：“你是伍鳌什么走狗，乱叫什么？”王痞子连忙跪下：“老总饶命！”原来志红戴着大口罩和帽子。王痞子听声音是志红。
　　志红放下吴原说：“认输就各走各！”吴原说：“我回伍鳌那去肯定会被活活打死！”家雄说：“吴原，你武艺还不错，怎么去帮伍鳌买烟土来毒害人!他做的是好事坏事你分不清楚？给你说，他和汉奸二鬼子毫无区别！这二万大洋我们川陕抗日游击队给他没收了。至于你的出路只有一条：做一件对人民有益的大好事，立个大功，到时来找我。可收留你！”伍鳌这几个家丁只得散伙了。
　　当天，家雄领着一伙人把二万大洋和枪支交给川陕游击队联络点负责人，就和志红清香分手了。
　　临分手时，家雄给志红一百大洋说：“你为国家、人民立了功。五十大洋是给你的工钱。另五十是奖励你的。”志红说：“何叔，这大洋我不能要！我是看了你给清香的信，又听清香说你从小培养她。因之晚辈特别敬重你才来见你一面：这两天见你的言行举止，确实令晚辈佩服，敬重！”“啊，你原来是因为敬重我才来的？晚辈啊，这你就大错特错了！”志红听了“大错特错”这四个字，心里一惊，只听见家雄接着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今国难当头，请问晚辈，在这民族危亡三年间，你做了几件有益于抗日之事？今天这事算一件，其他呢？如果其他没有的话，你这么有本事之人岂不成了‘无用人，废人!你在佛门睡大觉，等于死了没有埋！’日本人打过来看见你，就会指着你说：’该死的奴隶!’我说这话不是要你脱衣还俗，那是你的自由。何况佛教也有不杀生，劝人为善，不胡做非为，不整人害人有忠有孝等好处。今天我给你纠正：你应该是为国为民而来！我不想为国为民做点事，何必要来做这么危险的事?今天若不是你有上好的功夫。那四根枪的枪子极有可能要大家的命。这种提起脑袋耍的事我为啥要干？请晚辈回去仔细想。”一席话说的志红全身一阵痉挛。不知所措，无言以对。那脸红一阵又白一阵，伸着脖子直吞口水。心里好难过，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那眼泪在眼里回旋着只是没流出来。清香听了见志红汗颜如此，连忙圆场说：“何叔，我哥恨透了日本鬼子，他还捐钱支援抗战的烈属。他早就想为国家抗战出力，只恨没有门路。”家雄忙说：“是吗，那就好，好。我这里抗战的大门永远敞开着!”
　　志红没有要那一百大洋。和清香回来了。志红回家后，好几晚睡不着。我是送起去遭何叔一顿臭骂。我就想不通，给他夺了两万大洋反而还要受气。就不看点情面，拉下脸就开火：我尊重他，他却不尊重我。骂得我哑然失色，不是清香圆场......“他又一想:”但是他骂得有道理。抗战三年了，我是炎黄子孙，我为抗战做了什么？快当亡国奴了！不保卫自己的国家，就是不忠不孝！“他再一想:”高清香就是在他的严格教导培养下，爱憎分明、敢爱敢恨。虽然有些莽撞，一个女孩子能为抗战尽力，不但我尊重她，柏树塆的人连我妈也夸她......哦。上半夜思量别人，下半夜思量自己。肯定是我错了，而且错定了。何叔骂得条条是理，苦药利病、善言利行、知错能改、善莫
　　大焉。哦，我还不如高清香。你看她那种勇气、精神、胆量......“这样一想，他才如梦初醒。他不恨何家雄了。何叔的话犹如千钧铁棒把他打醒。
　　一天清香在羊肠溪洗完衣服提着桶回来。上了崖就埋着头走。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清香一看是王痞子！原来，王痞子不敢回伍鳌家，就回柏树塆来了。王痞子淫笑着说：“清香妹，我们好有缘啊!”清香见他不怀好意就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流氓让路！”“你就那么恨我？一点情义也不留？我看你能接受我一件衣服。就说明你......”“我立马回去拿来还你！”“我是要衣服那种不仗义的人吗？”清香夺路逃走。王痞子大喊道：“你知道我要什么，只一次！今晚我要来！”清香站住回到：“你敢！我和志红哥已经......”清香想说她已经和志红结婚来吓他。他问:“已经什么了？结婚了？”清香自知失言，忙说：“已经结为义兄义妹了。”